“咔嚓!”哿看着眼前被他扼断的喉咙,突觉手心一冷,全身无力,仿佛地面有一股力量吸着他的身体,他只是任由身体下落下去,“唰!”滚烫的血突然从左边喷来,喷了他大半边脸,他侧过头,正看着被铁征砍了头的奴隶倒下,他吃惊地看着铁征,再看向地面,那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这个从不轻易让剑出鞘的人竟然砍人头像砍豆腐一般,同样,他也感觉到了铁征杀人的快感。
“哐当!”铁征手中的精钢刀掉到地上,“铁征!”哿叫了他一声,铁征没有看他,只是微低着头往前走去。
“咳咳……”长孙雪眸背靠着墙,他用手背掩住嘴角,血从指间流下,“不去把剑找回来吗?”铁征向长孙雪眸看去,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那是一双能看穿人的思想的眼睛。见铁征不语,长孙雪眸递给铁征一张纸,“关于碧落佛塔,这是我能够告诉你的全部。”铁征接过图纸,“能带一起去一趟清都府吗?”
铁征看着长孙雪眸好一会儿,皱眉说道:“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长孙雪眸吃惊地看着铁征,什么样的人,竟连铁征,这个清都府的少主都得忌他三分?他继续问道:“你在进入死亡之海前是不是得到过一张图?”铁征一听,颇为吃惊地侧头看去,长孙雪眸接说道:“我听说过死亡之海的情况,如果没有特别的帮助,我无法解释你能够回来。”铁征点头。
长孙雪眸走到他身边,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块雪脂玉,“如果我不能活着从碧落佛塔里走出来,请你把这个交给燕昭雪姑娘,告诉她这批玉在清都府。”
铁征很不友善地向长孙雪眸看去,“我警告你,你若敢碰燕昭雪一根头发,不要说是你,就算是南宋的皇帝,我也照杀。”
“呵……咳……”长孙雪眸只觉心中一阵刺痛,他用力地擦着嘴边的血,这不正是自己期待的吗?她太孤独了,孤独得他不止一次远远地守护着她,就像在秦淮河畔的那一次一样,但是现在,他却因为铁征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而心痛,痛到悲伤。
铁征往前走去,长孙雪眸跟上他,铁征侧头看着他,“天狼宫,同路。”长孙雪眸走上前去,铁征跟着走去,哿在后面跟上他们同。
长孙雪眸说道:“那些黑袍人以前是天狼宫的人,死时被投入荒林,后来被人救起,成了现在的黑袍人。”
铁征皱起眉头,问道:“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长孙雪眸思索了一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若有所指地说道:“如果能知道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天狼宫的十二宫翼会出现在菩提客外。”长孙雪眸右边跟上来的哿皱了一下眉头,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件事,从一开始自己的认识就是错的。
“百纳城!”黑衣女子站在百宫堡上,笑意讽刺,眼含泪花。
“练儿,”韩灯儿走到她的身后。
黑衣女子回过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别天城的?看来我这个百纳城的城主真的是徒有虚名呐,真是讽刺啊,百里世家世代相继,前仆后继找了两百年的别天城,沙怪吞噬的城池竟然就在这城中,这一生啊,原来我一直守着自己在找的东西。”
“百纳城本就是一座城上城,再加上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改进的中原墨家机关术,又如此景象也不足为奇,不过事实一定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很多传说都是理想化了的愿望,别天城也是。”
百里练儿看着安静的韩灯儿,满腹的疑突然间飞到九霄云外,十多年了,从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自己不曾问过她任何问题,她是聪明的,会将一切自己想要知道的都告诉自己,仔细想想,这十几年来,自己竟不曾问过她任何问题。
“你来找我是要我去天狼宫吗?”
韩灯儿点了一下头,走到堡顶的边沿上,百纳城尽在好她眼底,“带宫堡里的人去天狼宫,在适当的时候告诉狼王关于那个孩子的事。”百里练儿点了一下头,她看着韩灯儿的背影,眼中多了一种神色,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灯儿姐姐,你爱过铁征吗?”
静看着月下城池的韩灯儿皱了一下眉头,:“练儿,我来西域的时候,铁征还只是一个孩子,我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你不也一样吗?”
百里练儿静静地看着韩灯儿唯美的背影,母亲,要自己如何相信呢人,她还那么美,百里练儿只觉反而是自己比她大十岁一样,那不变的美丽容颜自己心生忌妒,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叫了十年的姐姐竟有了恐惧,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先去了。”
雪鹞飞进楼兰客栈,老人打开它带来的尺素,上面写着“单桀”二字。
太阳落到地平线上,金灿的天空如一个大熔炉,金水欲滴,流沙蔓延,沙天相接,一片金色。
“你的剑很锋利。”燕昭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看着夕阳,看着流沙,完全没有听见坐在一旁的单桀的问话,她根本就听不到,单桀拍了一下自己的石座上的机关,燕昭雪坐着椅子突然移到他的右前方,燕昭雪向他看去,“在地宫的时候为什么宁愿挨一掌也要收回自己的剑?”
“因为我的武功比她好,她伤为了我。”燕昭雪说完看了一下天空,单桀微微一笑,这像是一个孩子的回答,“你回来只是为了被处死了?”
单桀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而悲伤起来,“你为什么不走?”
“如果我不把你带出地下城,你就不会被他们发现,就不会死,为什么不跟他们说,你的所作所为是有原因的,”燕昭雪冷冷的语气之中有淡淡的愤怒,“那样的执念,如此努力和倾心的理由难道不值得说出来吗?”
单桀吃惊地看着燕昭雪,双眼发红,嘴唇发抖,这个听不到声音的年轻女子似乎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他伸手扶了一下宣额头,突然冷漠得冷人胆寒,“镌刻在流沙上的东西从来不会被记住,它们将随风而逝。”
燕昭雪向天空里看去,夕阳在她的眼里渐渐残裂,一片血色,她想起了铁征,想起了那一片死亡之海,千百年来,定是镌刻了太多的深沉悲痛,流沙才将死亡带到地面。她慢慢回头看着单桀,“那么刻在记忆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