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彦眉宇微蹙,有些疑惑地瞧着龙御天。
龙御天心中一揪,却神色淡然,道:“墨妃娘娘确实与日前到行宫去了,你该是看错了。”
“那就好!”念翠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件大心事,随即又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随即又怯怯低下:“皇上,娘娘身边名叫又绿的那名侍女可曾随行?”
那是张颇为清秀的脸,只是有些怯弱,显得楚楚可怜。
龙御天微怔,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却又想不起来,也不深究,只淡淡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皇上,如果说又绿也有随行的话,您要赶快把她召回来,她可能要害娘娘!”
龙御天心神大震:“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与他同时,龙御彦也神色震动,脱口而出。
“是真的!”念翠抬起头,望着紫星王朝身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有些害怕,但想起苏如墨对她的恩惠,又鼓起勇气,道,“奴婢一个月前曾瞧见她晚间鬼鬼祟祟地跟另外一个宫女在瑶华宫的偏院见面,当时,奴婢两边都不认识,心里虽疑惑,却没敢多事,后来发现那人是娘娘近侍,因此便上了心。昨日,奴婢又在御花园瞧见与又绿私会的宫女,竟然是丞相千金闵小姐的贴身侍婢,奴婢心里觉着不对,便斗胆到此,希望禀告皇上,多加留意!”
“又绿?闵云情?”龙御天喃喃低语,心神渐乱。
龙御彦却有些怀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如墨的事情?”
念翠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回涵亲王,奴婢曾失于职守,幸亏娘娘仁慈,才饶恕了奴婢性命,后来,娘娘得知奴婢娘亲病重,向皇上讨要千年人参,又救了奴婢娘亲的性命,奴婢一直感念娘娘的恩德,一刻也不敢忘记。”
龙御天脸色渐渐苍白,身子微晃,随即稳住,道:“朕问你,你什么时候在宫外见的墨儿?”
龙御彦一怔:“四哥,你信她?”
“老御医说,墨儿派又绿去见他,要他隐瞒流产的迹象,墨儿说没有,我们都信,都以为是御医在陷害墨儿。可是,如果御医见的是又绿,如果说连墨儿也不知道呢?何况,又绿是墨儿的贴身侍女,如果要下毒,会比任何人都来得方便隐秘。又绿……”龙御彦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握紧了手,死命地咬着唇,仰起头,道,“是朕疏忽了,早在墨儿流产当天,朕就该疑心她的!”
“四哥!”
龙御彦担忧地唤着,瞧着龙御天身上所散发的阴冷煞气,又惊又震。
四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他……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隐隐在痛,面对这样伤痛气恨的四哥,他宁愿四哥还是从前无爱无恨,无喜无怒的齐盛帝,虽然累,虽然寂寞,但是,至少不会痛,不会绝望,不会像现在这样苦!
“你什么时候见的墨儿?”龙御天转向念翠,再次询问道。
念翠想了想,道:“应该是七天前,就是下了好大的暴雨那晚。黄昏时候,奴婢正在回宫的路上,一辆马车经过身边,风掀起帷幕,奴婢匆匆一瞥,瞧见里面有个很像墨妃娘娘的人靠在车壁上。奴婢忧心,追了上去,可惜马车很快,一会儿就把奴婢甩脱了。奴婢只好先回宫。但是,奴婢还是很担心,因为……因为奴婢瞧着,那个很像墨妃娘娘的人似乎是昏迷着的。”
“昏迷……”龙御天只觉得脑海一阵眩晕,身子摇摇欲坠。
“四哥,你怎么了?”龙御彦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看着龙御天越发苍白的脸色,忽然恍悟:“难道说那个人真是如墨?怎么会这样?四哥,你不是说她到行宫休养去了吗?”
龙御天脑海中一片混乱,低声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下了好大暴雨那晚?
原来就是那晚……他见到了满室空寂,他以为她走了,结果却可能是被人迷昏带走,如果是,也许她还没有下定决心离开……她在黄昏被人带走,他在夜晚去瞧她,只是一个时辰,便彼此错过。
不,不是一个时辰,而是七天!
整整七天,他以为她带着又绿离开,七天来,他从不提她,他专注于政事,努力不去想她,遑论去追查她的下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浪费了七天!
七天啊,整整七天!
如果说,又绿对她意图不轨的话,七天,足够有令他遗恨终身了!
“墨儿……”龙御天低语喃喃着,想着生死未卜的苏如墨,一直被强行压制的思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席卷滔天,心痛得几乎要炸裂开来,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龙御彦惊骇欲绝:“四哥!”
“不碍事!”龙御天挥挥手,反觉得胸中舒畅了些,一字一字缓缓地道,“放心,朕不会倒,现在还不是朕倒下的时候!”面容一肃,转向念翠,“你说,你见到又绿跟闵云情的贴身侍婢私会,确定没有认错?”
念翠很肯定地道:“奴婢不会认错人的!”
“四哥,我这就去查!”
龙御天摇摇头,咬着牙,眼眸冷凝:“不必了!”
“四哥!”龙御彦一怔,却见龙御天已经转身前行,想了想,叫上念翠,跟在后面,但见龙御天神色冷肃,步履急促,再想着他走的方向,忽然恍悟——这方向是去春晖宫的,难道说四哥他打算直接去找闵云情?可是——
“四哥,你要去找闵云情吗?只有念翠的证词,当面质证,很难让她认罪啊!”
“谁说朕要去质证了?”龙御天淡淡答道,神色阴鸷。
“那——”龙御彦正疑惑着,一行人却已经到了春晖宫。不等人进去通报,龙御天径自踏入。初夏时节,荼蘼梦甜,太后、闵云情、楚飞意正坐在院中的荼蘼架下赏花贪心,言笑晏晏,突然瞧见龙御天进来,都是一怔,随即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