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终究不算是万全之策,穆沄好说话,万一朝中有人觊觎袁孝主考,大可在朝堂批袁孝一个玩忽职守办事不牢之罪,此等官员作为选拔朝廷命脉的主考,恐难服众。如此一来,袁孝一样下不来台!更何况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他是要务缠身一时疏忽,往大了说,这可是杀生之罪!”
“...”方牧沉默了。
“你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吧,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
“实话说,待小四登基那天,袁孝会自己递上辞呈,请求告老还乡。”
方牧话音未落,那声音就开口应道“懂了。”
“说说杜睿,他是怎么牵扯进来的。”
“杜睿,不过是个白捡便宜的角色。此事一出,程昱难免会怀疑我,尽管我没在这趟浑水中踩过半脚,所以让他做这个检举人,也有移祸之用!我命人给杜睿送去消息,户部尚书和他的儿子狼狈为奸,杀人栽赃,沈悠因追查户部亏空一事方受奸人所害,恳请阁老清查明断,换好人一个公道。”
“他就这么听话?”
“当然。若是别人受怨下陷也就罢了,沈悠可不一样,他是为了查户部的老底!能搬倒户部,你觉得杜睿会不动心吗?他一路追查免不了燕子坞的人为其搭桥铺路,见过沈悠之后他更觉得大事成矣,在沈悠家中确实找到了清单,不过,是我命人撰好后放在那的。毕竟沈悠不过是一个主事,就算放任其搜寻线索,又能查到什么呢?而且,就凭他,如何识得夜合草一物,当然,这也是关键。只要杜睿注意到了夜合草有所差池,那户部贪污一案,也就跑不了了。”
“所以你让穆沄装病,说是为了探探虚实,其实是为了逼程昱自己将夜合草交出来,而后杜睿自然可以抓住这一点不放,将邓旭一把拉下马?”
“是,而且,我也确实需要夜合草。”
“怎么,染疾?”
“是被人下了毒。”方牧语气平淡,就好像被下毒的那个不是自己一样。“在青镇的时候,被程家小子程乾下的毒。”
“哦。”身后那人点了点头,转而换了一个话题“说起青镇,你当真是为了夜陵?”
闻言,方牧身子微微一颤“是她跟你说的?”
“啊,那丫头自从去了我那,只言片语的提过几句,不过后来整天把自己闷起来,谁也见不到,我来前面,又不知道去哪散心了。”
方牧把头埋了下去,在他眼中,天下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自认可以不负任何人...可是,这也仅仅是他以为。
“当年老皇帝答应我了三个条件,只求不覆青国皇族,其中一条,就是皇陵秘宝。那宝物在十年前就被我命人掘出来了,不然,燕子坞怎么可能发展的如此迅速,消息是我让人放出去的,金人也是我找来的,为的就是移祸金兵!在子山祭祖时,那群金人假扮百姓混迹其中,为了就是混淆视线,当然,至少我是这么跟他们说的。我让他们分出一部分人,通过子山山后天险的吊桥,事先在皇陵出口处守着。待山前的那部分金人死光,穆沄一行踏足皇陵时,计划才算是开始。”
“穆沄以为我是第一次进入皇陵,殊不知我把皇陵上下翻得比谁都熟。在皇陵里的种种不过是做戏给他看。方到后山出口,早有剩下的金人在这等候,脚下放着几箱石块,穆沄当然会急,他命人杀光金人,只余首领!这个首领,是我燕子坞的六先生,以他的功夫,自然不会死于几个杂兵手里,就算是穆沄命人不留活口,我也会适当出言提醒,留一个舌头,总之,老六会被他们押起来,这个时候,我带人折返皇陵,老六就可以故布疑阵,把再次出来的穆沄引到断桥处。断桥下有一石台,那里支了几张大网,小四被老六抱下去,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原本,我也打算跳下去,而后现身江下,装作被水流冲到这里。可谁知...谁知这个傻丫头揽着我一起跳了下去,还没挑准地方,竟真的顺着河水,飘到了江下...”
“不过还好,江下那边的事情也已经部署完成。还记得你给我的那串佛珠吗?那是慧空大师留下的佛珠,也就是通明通悔的师父,十年前我道没什么用处,就留给了通明,前段时间我要了回来,用这一串佛珠,换了一座悬空寺。悬空寺里的手脚,其实是通悔大师做下的,那院中数十条人命,也应算在他的头上。”
“通悔能看得如此透彻?”
“或许吧。不过悬空寺一倒,祈福一事自然就没了下文,如此一来,我自然可以返京着手剩下的事。”
“这怎么讲?”
“秘宝被偷,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人成箱运走,以穆沄的性子,会轻易善罢甘休吗?他回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商榷北伐,而挥兵北伐,对我来说有两个作用,其一,天下乱象频现,南有安王叛乱,早已命人派兵镇压,此一道就消耗了不少兵力财力,而北伐一事,可谓是倾国之力。如此朝廷,哪还有回旋的余地?其二...你也清楚,金国历年侵扰齐国,近来还准备挥兵攻占,青国这个时候进军,也有围魏救赵的意思。”、
“所以,你还是为了夜陵?”
“...”方牧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然后呢,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
闻言,方牧长呼了一口气“燕子坞在青国各处都有人,随便制造点风声都够穆沄喝一壶的,加上祈福一事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我入京讲究利害也好,危言耸听也罢,至少为了他的皇位,我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在京城着手施为,并且,做事还能方便许多。”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想提前帮小四铺好路。原本,我打算让他自己平定四国,这也算是囚燕的出师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