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缀点锦绣,歌舞升平,此当盛世!”
方牧二人找到位置,行对正中,列列排开,这里距离皇帝的席位差得有些远,不过还好挨的紧凑,待会颁诏宣旨倒也听得清。
郑源刚一坐下,就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全然不管规矩。这等宴席,皇帝没发话,却是动不得筷子的。
“郑兄好像对这次的宴会,很不满意啊。”方牧左右找找,这一张桌子上却只有一个酒杯,眼见后边这位同僚还没入席,方牧伸手取了过来,同样倒满了一杯酒水。
郑源幽幽一叹“值此不眠之夜已是惆怅千转,还是莫要再论此题,你我二人,多喝一杯,是一杯罢。”
见他不愿说,方牧也就不再追问,放眼看向当朝的权臣宦官,心里想着事情。
又过了会,这人总算是来的齐整,龙椅上那位,却还迟迟不见踪影。
“陛下驾到!”猛的,从宫后传来一声高喊,你还别说,郝津这太监虽说当的久了,年岁在这,这一声,倒是真喊的中气十足。
青国是以武立国,除非上朝行礼的那一跪,平日里,是无需行此大礼的,即便此刻,文武百官也只是弯下身子,行了个鞠礼“恭迎陛下!”
离得比较远,方牧微微抬起头,就见穆沄携着皇后从门后一路通往正席,而后转过身子微微抬手道“众卿平身。”
两边官员直起腰杆,却也只是微微低着头,皇上话没说完,那就只能看到他的陛下。
“众爱卿也知道,黄朗黄将军率兵北伐已有些时日,最近捷报频传,看的朕心甚慰,黄将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打得金人一路溃逃,真正展现了天子亲卫的威势,此番,朕大庆三日,在这奉喜宫设下官宴,咱们先行庆贺,待黄将军大胜而归,班师回朝,朕再犒赏三军!”
百官听毕,齐口称善“陛下圣明。”
“好,重卿入座吧!”穆沄一挥手,转身坐在了主位上,待诸位大臣一一落座,宫里的弦乐才缓缓出声。
方牧坐回位子,却见一旁的郑源又喝上了,“郑兄是太学院的先生,不知平日里都教学生些什么?”方牧端起酒杯示意之后,抿了一口。
“不瞒郑兄,在下也曾做过几年私塾,不过教的都是稚童,却是没郑兄这般大气,育得了太学院这等学生,故而有此一问,也算是容方某有得敬仰。”
方牧这话确是真心,郑源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老学究,顶多也就三十出头,这等年龄,能入太学院已是不易,竟然当得上先生,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哪里,我虽说挂着先生的名头,在里面也就是个打杂的,这里面的人教我还行,让我教他们?着实有些力不从心。”郑源这话说得颇为轻浮,看样子,在太学院里没少受气,或许又是一怀才不遇的主。
“哦...”方牧略有所思的沉吟道“那郑兄可知道如何能进太学院教书?方某,也想见识见识。”
郑源本还在那自顾自的斟酒入肚,一听方牧这话,却是把手停了下来,看向方牧的目光中,虽不是很明显,但那一丝轻蔑还是没能逃过方牧的眼睛。
“想入太学院教书?”郑源一声轻笑,却也不好开口打击“这其中步骤过于繁琐,而且要求也颇为苛刻,阁下应该不会有兴趣。再者说,太学院里的水,深不可测,进来也是犹如泥沼,着实不适合阁下这等淡泊闲散之人。”
闻言方牧却接道“既然如此,郑兄何不从这泥沼中,脱身而出呢?”
谁知郑源哈哈一笑“阁下这话问得好没道理,你都说这是泥沼,仅凭某一人之力,如何脱得了身呢?”
闻言,方牧却话锋一转,答非所问道“方才郑兄话里有话,借以讽刺朝野败落,反正现在左右无事,以酒作话,不知郑兄能否详细说说?”
郑源摇了摇头,看向方牧道“你我萍水相逢,本就没什么联系,郑某好心邀你吃酒,你却频频要坏我的兴致,以酒解忧,以话做愁,此番,不言也罢!”
这位,倒是动了气,冷声说完,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方牧也没想到这人会有如此脾性,仅看外表,还真察觉不出来,如此率直一男子,却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呢?
正在此时,弦瑟忽喑,满朝文武的笑语声,也戛然而止。
自宫门处,缓缓走来一队女子,她们个个身着齐国舞饰,与青国差不了多少,不过是颜色素雅些,只是,如此反倒衬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来。
这一路走来,脚步却在不停变换,配以鼓点,当真踏出不少韵味,方牧以手相和,不知为什么,这种韵律很是熟悉。舞女渐渐化作两队,一左一右分散缠绕,一个正当中的女子,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她头上未做冠饰,头发披散下来,这般随性在齐国很容易见到,不过像她这般出尘的,真是听也没听说过。一身素白的长裙,材质不像是丝绸,看上去却比丝绸更为轻盈,不过层层白纱渲染过后,只留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这一刻,本垂首信步的她,缓缓抬起手臂,洁白的肌肤皓如霜雪,滑落衣袖的那瞬,称着灯火闪烁,不知看傻了多少男子。这少女,终于抬起了头,一张俏脸,果然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双目清明不见杂质,看不见少女怀春却更显灵性,微微蹙起的秀眉不知牵动了多少心肠,双腮羞粉小嘴清嫩,微微勾出的一抹轻笑只道是天下烟火,失了颜色。
此女比之当朝皇后亦是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穆沄也已经看愣在了席位上,那女子走到前台盈盈一拜,出声见礼“齐国使团舞媚阁水媚儿,参见青国国主。”声音婉转空灵,脆嫩的声调竟给这秋末冬初,捎上了几丝春意。
大臣们,多数没有注意到这女孩说了什么,只是沉醉在这难得的人间胜景中,无法自拔,皇帝,同样如此,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三十未到的年轻人,对这人间美色,没什么抗拒。
水媚儿一直保持行礼的姿态,穆沄却迟迟没有反应,直到看不过去的辛岚扯了扯他的衣袖,才让后者转醒过来。
“你就是齐国的水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