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喜宫是前朝遗址,本就是作为祭祀祈福等用途,祖皇帝没有破土重建,就占了这么大块地方立在京城,用于庆功宴席。
今天是取消宵禁的第三天,也是百姓热情最为鼓噪的一天,皇帝在奉喜宫设宴,甚至排下去众多席坐,用于百姓同庆,怎么看,都是一副朗朗乾坤,繁锦盛世。
等方牧到那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看样子,是挤也挤不进去了。
“你看看,我说要早点来吧?”方牧一脸嫌弃的看向袁孝“非要拖着不肯走,人都堵成了这样,你说咱们怎么进去!”
袁孝闻言,却是理也不理他,也不知道是谁自顾自的煮了一壶苦丁,非要拉着自己一同品鉴,老头子虽然懂茶,喝了第一口差点尽数喷在方牧脸上,这一路走来都是闷闷不乐,哪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
“不是你说的,大人物一般都是最后出场,还非说自己是压轴,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袁孝撇了他一眼,也是有些发愁,皇帝设宴,怎么说也不好误了时辰,只是现在人多,如何进去确实是个难题。袁孝踮起脚尖朝里望了望,却听后方传来阵阵锣声。末了,一个家丁仿若用了吃奶的劲喊出声来。
“程阁老来了,快快让路!”
这里虽然人声沸攘,但一听是程阁老驾到,还是立马列出了一条道路。京城统共也就三位阁老,这可都算是一人下万人上的人物了,即便在京城这个官宦遍地的地界,也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得,这位倒是高调,也好,让他送我们一段。”方牧说着,径直迎了上去。
“程阁老,多日不见,可还福哉?”
程昱正被外面这嘈杂的声音烦着呢,一见方牧过来,也是起了个笑脸“方先生是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给方先生接风洗尘。”
方牧道“程阁客气,在下哪担得起阁老的接风宴?今日陛下设宴,正好与阁老叙叙。”
程昱正纳闷,眼瞧着方牧后面跟着个脸色黑成煤炭似的袁尚书,顿时了然,这是让人给挤外面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招呼了两侧的轿夫,起着轿子就进了奉喜宫。
“怎么样方老弟,我叫人给你修的宅子,看了没有?”
方牧倒也不在乎跟在窗口说话“看了,来京城多日,还没好好谢过阁老,这宅子修的简直是通人心意,在下可是欢喜的不得了。”
“老弟喜欢就好,缺什么就跟我说,只要我能出力的,绝不会令老弟失望。”程昱笑了出来,看上去有些和煦。这倒是真的,方牧指点三皇子清理盐帮,不止充盈了国库立下大功,他们这一派系的人可都称着不少好处,再加上墨家一倒,方牧这边无人支持,怎么看四皇子都没有上位的可能,不如做个朋友,先垮一垮太子。
也说过,奉喜宫有祭祀祈福的作用,所以虽说命名为宫,不如说是一个露天的大校场,宫墙隔开,也没有殿堂庙宇,就在这空地上,设下了酒宴。
入了宫门,现在正是官员入场的峰期,方牧左右一看也没什么熟人,索性低着脑袋不再言语。“文四”一早就让穆沄喊了去,安王的事情一了结,方牧和穆沄的合作,才算是真正开始,如今,正好可以把文四摆到明面上。
虽说是文武百官,但京城官僚遍地,再加上一些家族子弟,青年才俊什么的,来这参宴的还真不在少数,好在名帖对账,一人归一人,有专门的侍者领你到自己的座位,至于座位的排法就更简单了,官大官小一应拉开,官者同左员者同右,自阁老,而后六部尚书,六部吏员,京尹府尹,各部将军,这些,早就留好了规矩。
每个入门的官都是要备下名刺的,方牧没有这东西,报上方牧的名字,就见那小吏一页书一页书的往下翻,说官职?方牧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官。
“这上面,并没有你的名姓。”那小吏估计也是急坏了,今天来这的官员一个比一个大,忙的急头焦额不说,心理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生怕出了点小毛病就让人给抬出去。可是看眼前这人仪表堂堂,虽没有穿什么锦衣华服,一席素衫衬的浑然天成,倒也不像是来闹事的,可名册上,确实没有这号人物啊。
“没我的名字?”方牧想了想,倒也是,自己无官无职的,户部和礼部是不会把自己的名字登陆上去,本想着穆沄会记得吩咐一声,现在看来,怕也不会注意这种小事。要是按照方牧的性子,进不去也没什么,毕竟他生性不爱热闹,不过今天还有要事要办,这奉喜宫宴么,他是一定要参加的。
“这位小哥别着急,没有就没有,想来是有人疏忽大意忘记录了。这样,方才同我一起来的那人你也看到了吧?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位是当朝阁老,在下的身份自然是无疑的,你让我进去,我亲自去问问礼部尚书,可好?”
不得不说,方牧的话确实有些唬人,一位阁老,一位尚书,要说进去也没啥,可摊上这么个新吏,他也是犯了难。别看接人这种小活,礼部也是有专人干这个的,这一小吏刚来,反倒怕自己马虎误了事情,一时有些踌躇。
“赶紧的,这后面还有人呢,误了陛下时辰,当心我拿你顶罪!”
后面的官员等得有些不耐,开始斥责起来,那小吏顿时慌了神,呆呆的看了看方牧,又看了看名册,就差挤上几滴眼泪水儿了。
“你就让这位兄台进去吧,我是太学院的先生,这是我的名刺,出了什么事,找我就好。”
方牧转过身子看了递名刺的那位,倒是和自己打扮相差不多,不过头上配的玉冠表明了他的身份,这种嵌黄的冠配,只有太学院用。
“郑源...”那小吏念了出来,换向名录,果然翻了出来。
“那好吧...”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显然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小吏划了一道勾,取出一块牌子,交予了那叫郑源的太学院先生。
官职数的上来,自然有人领你寻位子,像这种叫不上来号的,拿个牌子给你也就是了。
“多谢兄台担保。”方牧进门之后,首先拱手一礼“在下方牧,来此奉喜宫未着名刺,要不是兄台相助,怕是门也进不来。”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郑源方才自然听到名录上没方牧的姓名,不过也不说破,有个台阶就给个台阶,倒也不至于多说什么“在下郑源,是太学院的先生,也是来此奉喜宫参宴,既然阁下未着名刺,恐怕座位也不好安排,不若与我一道,咱们一同入席?”
郑源知道方牧没有座位,索性邀其一起,权当结识个朋友,主要是方牧身上,确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儒雅,这种书香气,也算是臭味相投?
“既如此,方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方牧笑了笑“郑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