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牧用过早饭就领着文四去了城中校场，京里冗陈的事情太多，不能把时间耽误在江陵，而且主要目的已经完成，剩下个顺带的方便倒也不至于费太多心思。
安王办事倒是比方牧还利索，等他到了校场，已然看到城中的兵将尽数聚集于此，不过这一个个看上去没精没彩的，脸上还囿着不少倦意。
“便是不叫他们过来，此时应该也有晨练吧，怎么一个个好像不情愿似的？”方牧眉头紧锁，本就不好办的事情，现在看来处处都是变数。
难为安王起了个大早就去忙活，此时听方牧语气中不加掩饰的嫌弃之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过剩下的兵将这些日子受到的压力也确实有些巨大，他这个王爷都揣揣难安，更别说这些要冲锋陷阵的士兵了。“所以劳烦方先生多费些口舌！”安王也懒得顾及方牧，臭着张脸说道。
方牧微微摇了摇头，缓步走上了校场的点将台。
下边这群人刚刚死里逃生，安稳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被叫来了这里，校场，他们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此时见一面生小子上了点将台，顿时议论起来，一时颇为嘈杂。
方牧压了压手示意安静，待他们声音小了许多，才开口说话。
“在下姓方名牧，你们不用管我是何身份，也不用顾及我的背景，方某今天既然敢走上这高台，自信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桀骜难驯最为兵，更别说这些早经沙场的，听这人的意思，是要号令咱们？
方牧勾起些许笑意，脸上也衬出不少阳光“方某要用人，王爷就把你们举荐给了我，说你们尽是英勇之士，今日一见，方知王爷说的果然不假。你们的光辉事迹方某了然于胸，自数月前你们与韩彰一部所率贼军交战渭河，至今已近半年之久，大小战役不下十数，在兵力悬殊如此之巨的情况下，且战且胜，且胜且退，为了不连累百姓，你们尽力将战场转移到后方，虽说失去不少弟兄，却也没让贼军占到什么实质性的便宜，这一点，方某由衷钦佩！”
方牧面带敬重，竟立时躬身鞠了一礼。
下面这些人见方牧如此知礼，说话更是中听，心里还是颇为满意的。
“而方某就不行了，自入伍以来，吃的尽是些败仗，与你们这种常胜之军更是无法相提并论，此时高站将台施令于你们，说实话，方某还是有些羞愧的。”说到这，方牧适时的露出些许羞意“不过，这败仗吃的多了，倒也可以和诸位讲讲，败仗里面的一些道道...”
见方牧话锋一转，这些士兵顿时有些疑惑，败仗有什么可讲的，难不成还要教我们如何吃败仗不成？方牧顿了顿，脸上显出几分严肃，话音也落得颇为厚重“既然有了败仗，自然就会有俘虏，而对待俘虏，说道可就多了。”
“城外的韩彰将军想必诸位都知道，毕竟打了这么长时间，但若说到了解，你们可能就没方牧有资格了。方某不才，曾与韩彰将军共事过一段时间，也知道不少秘辛，韩彰此人也吃过败仗，更当过战俘，恰巧俘虏他的那位，也是个心思多绕的，对待战俘的花样多了去了，但若是说起残忍程度，言不能表其万一...韩彰曾亲口跟我说过，日后他整治战俘的方法，只会比这些更为惨无人道！当然，他给我举了一些例子。”
“你们，想听听吗？”方牧轻声问道。
下面这些人咽了口唾沫，他们好想有些明白，方牧的用意了。
只见台上这人笑了笑，缓缓开口道“成年的男子最为有趣，在臂弯处绑一小绳，血液就会聚集在小臂处，这些鲜血流不出去，只得越积越多，从而一条条爬虫般显于臂上，这时，拿一细针轻轻扎一个小眼，这些血液就会争相涌出，顷刻遍布手臂，此时，你不会感到丝毫的疼痛，只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泛起一种无力感。说来，这些人还算有些良心，为了不让你的鲜血白白流尽，他们会替你想办法，有一虫，名为蜱，最为嗜血，以血为生，以血为食。他们会在你双臂扎下数个小眼，用这些蜱虫将血眼堵上，你会看到密密麻麻如米粒般大小的虫子附在你的双臂上，喝着你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成长，初如米粒，大如豆，如斗，而后长成鸟卵般大小，最后甚至变为鸡蛋等大，这些许蜱虫是不会满足的，不管多大，他们依旧会不知疲倦的继续吸食着你的鲜血，你会非常清醒，徒然看着这一切却无力改变，这些大如鸡蛋的蜱虫满满遍布在你的双臂上，你甚至已经看不到你的皮肤，不过还好，他们会替你阻止，还是那根细针，他们轻轻挑破趴在你手臂上的虫子，属于你的血液会重新爆出来，就这么一个个，蹦的你满脸都是。”
方牧一席话说完，下面的人已是脸色煞白，一想到满胳膊的虫子趴在上面喝你的血，他们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只是，方牧的话自然没有说完。
“当然，这都是些精巧功夫，若是战事紧急，自然没这么多时间玩此等花样，不过别急，还有一种简捷易行的方法。”
方牧慢慢笑了出来，像是看着猎物一般看着下面这三千多个兵将。这诡异的笑容，可比他的话还要渗人。
“挖个稍大点的坑，推一些人下去，给他们捆起来，但捆得要松一些，你们用些功夫，是可以挣脱少许的。这个时候，他们开始慢慢往里面填土，这些刚刚翻出来的土料尽数倾泻在你身上，你得期许选得是块好地方，不然泛出些许恶臭还是小事，挖出些虫子出来，钻进你的鼻孔、耳朵、嘴巴，甚至是眼睛，见缝就钻的话，任谁也不会舒服的。不过，如果你认为这只是活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当然得给你们找些佐料，例如...蛇。这些蛇事先放置在土堆里，你们不知道蛇会爬在身体的哪个地方，他们同样不知道，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土料会一点点没过你的身子，你会感到呼吸困难，两个小小的鼻孔自然支撑不了你的呼吸，你会张大嘴巴，渴求多一点空气，若是吃得满嘴是土那还好说，若是有条蛇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你的喉咙里，啧啧...”方牧笑着摇了摇头，双手负于背后轻轻拍打着“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吗？当蛇钻进你的肚子，你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清楚的感觉到它身上冰凉的鳞片，与你内脏的每一处摩擦，待它开始蚕食你的内脏时，你的身子会无意识的剧烈抽搐，这场景，还真是...喜闻乐见！”
方牧停了下来，他不再去管下面这些人的脸色，自顾自的接道“方某要用人，王爷跟我说你们一个个站前懈备，难堪重用，方某此来，实为鼓舞士气。韩彰用兵一向以奇速著称，为何将你们困守江陵如此之久而不见动静？他在等，等你们自乱阵脚，等你们被城外那两万多人吓破了胆，他自然可以率军轻易破城而入，届时，你们于城中的妻子亲系，尽数会成为他带不走的拖累，方某先前那番话，可就不是儿戏了！”
“所以方某说，有的时候人真的很贱，你不逼他，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水准，你们已经被韩彰的恐惧压得太久，致使你们已经忘记，尔等，皆为退无可退之人，一群视死之士，往往比装备精良的精锐用的顺手，我不要求你们以一当五，我要你们以一当十！”说到这，方牧收起了那副骇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再次露出个和煦的笑容“说了这么多，我也跟你们说些开心的，方某用兵十余年，最是喜欢这等以少胜多的战事，不过说起来，即便是赢了，方某也没多少成就感，三千对两万而已，对垒资格在尔等手里，敌军又是长途跋涉，千里袭来，水土不服不说，这里可是你们的家，身后还站着满满一城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留待你们守护，天时地利人和对面一样不占，他如何与方某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