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正愁找不到是哪一辆车上装有毒气弹,一辆日军司令部专用越野车逆行而来,王倩眼尖,一眼看见车上只有北山一人,可恨北山并不在任何一辆汽车前停车,一直往后开来。王倩立即想到北山是冲自己和李虎而来,仗着身着天蚕衣隐形,就在北山车经过时,轻身一纵爬上车尾紧紧附吸,北山和逆行经过的士兵都听见车顶上一声轻响,士兵们奇怪却看不见什么继续走过去了,北山吃惊在心中:王倩啊王倩,这样的龙潭虎穴,你都敢来!
北山车继续往后开,沿途多有将军和士兵认识北山,纷纷敬礼。车一直开出长长的队伍之后,直至开到篷车前,北山停了车下来,叫道:“公主殿下,李大侠,北山恭候在此,请现身吧!”听不见任何回响,北山是空手道高手,定神戒备,还是不敌李虎神力,双手被反折上了绑绳,眼睛也被蒙住。
李虎将北山扔上篷车车箱,向后架起机枪,严阵以待。王倩驾车调头,篷车拐进一条机关马路狂扑行进不远,早有一簇黑衣人候在那里,遂弃了车,一众人押了北山转山过坳,上到了一户山上人家。李虎解了北山眼上蒙布,一个凶悍小胡子中年人准备动刑审问北山,被王倩制止。北山怒道:“王倩,你仗着天蚕衣隐身,附在我的车上,我都没有下令抓你,只身来见你和李大侠,你满口仁慈道义,就这样对付一个客人吗!”
王倩问:“北山君,你心存正义,不忍心看见横山勇投入大量毒气弹进攻桂林,所以不顾军令前来告诉我和李虎,对吗?”北山道:“你们既然知道,还不抢走毒气弹,却抓了我来!我一向敬重司令官,现在他已堕落到不象是一个军,完全要依仗毒气来取胜!”
王倩道:“北山君,我和李虎不是神仙,可以从数万大军中夺走一辆装有毒气弹的军车,而且那一辆军车的前后都布满了等候我们前去的杀手和密集的枪口。北山君,我和李虎敬你是条汉子,投桃报李,才要救你一命,等一会我会命人将你押往重庆,关入大牢,等日本投降以后,我亲自来释放你!”王倩又命令小胡子中年人:“老丁,召集你的全部人手,搜集情报,一定要在敌人攻城之前,找出敌人存放毒气弹的地方!有了眉目,由我和李虎来执行!你留下看守北山先生的人和明日一早给我带路的人,我和李虎要在这里耽搁一个晚上。”
老丁叫丁永成,桂林军统站站长。丁永成带上人手迅速走了。
这里是军统站的临时据点。这一夜,李虎和北山相谈对饮,而王倩一直在忙着一件技术活,烤制一副北山的塑皮面具。因为抓到北山纯属意外,王倩又与北山身高差不多,只是北山体型略大于王倩而已。做好面具,已是深夜,王倩戴上面具,与北山并坐。北山本人都大吃一惊,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北山。李虎从旁细细对比,寻找破绽,半点疏忽都会有送命之虞。
天黑之前,58师团已经如期赶到司令部所在的三街镇扎营,明日一早便可以压向桂林城。司令部内,横山勇与土肥原对坐饮茶,尽管土肥原比横山勇官大一品,横山勇却从心里看不上这个惯于暗杀的老特务,他认为攻城拔寨决战对垒才是军人本色。土肥原精心设计的妙计,准备狙杀王倩,可是王倩竟然没有上钩,不但没有上钩,还把北山给顺手牵羊掳走了。
横山勇不无埋怨:“大战在即,我却丢了副官,真是晦气!”土肥原安慰道:“北山君十分机敏,很有可能他是跟踪王倩去了,晚些时候就回来了?”横山勇冷笑:“你我明知北山君一向反对使用毒气作战,你一定会把装有毒气弹的那辆车告诉王倩,让王倩夺走那些车,然后你手下的人可以用遥控炸弹将王倩炸成一缕轻烟。可是,这个我们别忘了王倩也是特工,我们怎么想的她也能想得到!北山君是回不来了!”
土肥原不解道:“我就是吃住一点,王倩知道车上有毒气弹,明知有陷阱,她也会闯进来,她怎么突然胆怯了呢?这不象是传说中神乎其神的王倩哪?”
横山勇揶揄道:“以往土肥原君都是委派得意弟子刺杀王倩,这次您亲自出马,我相信王倩绝对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我要去召开军事会议了,您有兴趣也可以去列席参加?”
这个晚上,王倩睡得很香,她睡在临时军统站的外屋,李虎睡在内屋看守北山,更是熟睡得肆无忌惮,北山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与李虎睡一床,并非不想逃走,只是屋内还坐着夜间值守的中国人,李虎入睡前解除了北山的脚镣手铐,说:“北山兄,我敬你是条好汉,让你睡个舒服觉,你如果要乘我睡熟之后逃跑,我必下死手!”
李虎言罢倒头便睡过去了,北山知道自己要放倒值守的军统一点不难,可是他对向熟睡中的李虎出手毫无把握,熟睡中的李虎的坦然给了北山无穷的疑惑,还有那个睡在外屋的王倩,出神入化的视听功夫更在李虎之上。北山终究没有逃走。
翌日晨。
北山醒来时,没有睁眼,感觉李虎已不在床上,细听外面,丁永成带着几名军统站的人回来,正在向王债汇报:“从迹象表明,敌人大致的计划是:第58师团进攻桂林城北门和西门,第40师团进攻东门,第13师团进攻南门;因为40师团和13师团今天还不能到达桂林,鬼子发动进攻的时间很可能是在明天!”王倩又问:“你们盯紧那些可能藏有毒气弹的军车,有什么变化吗?”
丁永成压低了声音:“我们的人已经找到那辆军车,并作了记号,但属下觉得要从58师团弄出那辆军车难如登天,更何况鬼子本来就是要用毒气弹作为诱饵来算计您,这里是属下的地面,您要冒这样的奇险,我没法向上面交待啊?”王倩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我的命令你必须无条件执行!”丁永成连连点头,又说:“我们的线人还发现在在横山勇军营内有一位神秘的客人,长得矮矮胖胖,根据相貌特征判断,此人是土肥原贤二!”
王倩冷笑道:“土肥原自不量力!”又叮嘱丁永成:“至于敌军的进攻部署,你可以虚心向北山君请教!”
北山听到这句话心中发毛,他当然知道“请教”是什么意思,猛睁眼见屋内竟然无人,翻身而起就要扑出门外,李虎鬼魅般出现,双枪齐齐照住。军统们哗啦啦进来,给北山上了脚镣手铐。一个村里妇人给众人送来了早餐,北山看竟然有热气腾腾的油条,显然这个村子离城市不远。王倩这时已戴好仿制北山的面皮,在北山对面坐下,说:“北山君,你把我们这个地方看得这么透彻,我们更不能让你逃脱了!”又对丁永成道:“老丁,北山先生可是全日本空手道冠军,我和李虎不在时,你们可得看仔细,尤其是盯住他一双手,一般的锁是锁不住他的哟!”丁永成道:“王长官放心,我们这个临时军统站里的每一样设施可都不是临时的!”
吃过早餐,王倩盯住北山:“你的衣服裤子鞋子,包括衬衣和衬子,统统借给我!”
王倩换上北山的全副行头,王倩的身高不比北山矮,只是北山虽然不是大块头,但女人怎么也比男人要小上一号,众人都在一旁细看,这可是要去骗过横山勇的一双眼睛,半点疏漏都可能会命丧当场。众人看了都有些摇头,丁永成道:“光看脸,绝对没问题,两张脸太像了!但一对比全身,绝对有问题!王长官,这个办法可能行不通!”
王倩望向李虎,李虎也摇头:“丁站长说得有道理。”王倩对李虎道:“不,我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办法了!李大哥,龙潭虎穴,你陪我去闯一回!”李虎点头。
北山急道:“李大侠,王长官,你们这样的办法太荒谬了,司令官与我朝夕相处,王长官只要在司令官面前停留一秒钟,司令官都会识破!”
王倩心中波涛汹湧,想道:北山所言不虚,但决不能让战争一开始就让守城将士遭遇日军,我与李虎并肩作战,纵算一同赴死又有何惧!
王倩对李虎道:“我们准备出发!”又吩咐丁永成:“老丁,做好接应毒弹车准备。万一我和李虎都没能回来,你给城内传去需要全面防毒准备,并转告孙二发,我们没能与他一起守城!”丁永成一把年纪,眼泪花都冒出来:“王长官放心,我们拼死接应!”
“北山那辆车还在吗?”王倩问。
“车还在老地方,他的车我们不动,那些小鬼子谁敢乱动他们长官的车啊!”
58师团已经和横山勇的司令部汇合在一起,计划中午时分即可抵达灵川,等候其它两路大军赶到指定位置,形成合围之势,则会向桂林城发起猛攻。冈村宁次发来电报,命令横山勇在10月28日拂晓,也就是明日拂晓,向桂林发起总攻,再次强调不择手段,务必在五天内结束桂林战事。偏偏这时候半路杀出个土肥原,他要利用毒气弹诱杀王倩,横山勇对于诱杀王倩毫无兴趣,却碍于土肥原是侵华战争的头号元老,不敢过份推诿。
现在,横山勇和土肥原同坐一辆中型军车,向土肥原抛出理由:“土肥原君,现在冈宁总司令命令我,不择手段五天内拿下桂林,这些毒气弹明天就得派上用场,你那个诱杀王倩的计划就别再勉为其难;你实在要进行,我弄一车空瓶子给你也行?”土肥原一双迷缝眼盯住横山勇:“王倩是什么人,国际顶级特工,空瓶子能骗得过她,没有一车半车货真价实的毒气弹,赚不来她一条命!再说,你十五万大军,来攻一座仅有一万左右守军又几乎无险可据的桂林城,一枪不放,上阵就放毒气,这事传扬出去,你就不怕有损你的一世英名吗!这一车毒气弹先留给我,冈村司令那里我自会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