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建威将军杜大海入京献俘,当今命太子代帝亲迎,给足了杜大海面子。杜大海此番出征,是他这些年来所打过的最凶险的一仗,用九死一生来形容绝对不不过分。若非有出征之前杜衡送他的保命良药,杜大海怕是就交待在追击乃达汗王的路上了。
所以此番回京,杜大海最想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儿,被他逼着嫁入宁亲王府冲喜的女儿杜衡。
在所以在举行过盛大的献俘仪式之后,杜大海便匆匆找到宁亲王爷,行礼过后便急切说道:“王爷,末将期年未归,心中甚是想念小女,不知明日可否接小女回娘家一聚?”
宁亲王爷没有想到杜大海与自己说的竟是此事,便笑着说道:“亲家太客气了,你历劫归来,泽儿媳妇本就应该去请安的。明日本王必打发他们小两口去给亲家请安。”
杜大海连道不敢,他忖度着宁亲王爷的态度,那笑容并没有一丝做伪,想来对杜衡还是挺满意的。想想也是,任哪个做爹的对于冲喜救回自己儿子性命的儿媳妇,都不会有任何的不喜欢。
萧泽还没有正式当差,而且就算是当差,以他现在的品级,也轮不到他来给杜大海见礼,所以对于岳父要见他媳妇之事,萧泽完全不知情。杜大海进京之时,萧泽正在给杜衡打下手配药。如今萧泽已经成功的取代了杨梅,抢到了为杜衡打下手这个活计。
宁亲王爷回到王府,命人将萧泽与杜衡叫到抱朴园。萧泽放下黄铜药碾了,杜衡也放下手中的黄铜小称,命杨梅看好不许外人进来碰这些东西,夫妻二人方才各自换了衣裳去了抱朴园。
“泽儿,你岳父回来了,明日陪你媳妇回去给你岳父请个安。”宁亲王爷笑着说道。
杜衡脸色微变,萧泽立刻说道:“何必这么急,岳父回京后总也得安置几日才能见客吧。”
宁亲王爷皱眉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是客么,你们是他的女婿女儿,是自己人,哪里有那些讲究的。今儿献俘仪式刚刚结束,你岳父便到为父这里,求本王让你媳妇归宁。”
杜衡一听这话心中越发烦闷,只不过不好在宁亲王爷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强自忍耐。萧泽如今也算是很了解杜衡了,一见她无意识的揪着袖口,便知道杜衡烦了。萧泽赶紧轻轻碰了碰杜衡,给她一个:“放心,一切有我。”的表情。
“父王,后日就是你的寿诞,已经给岳父府上送了贴子,横竖后日就能见的,何必再多跑一趟,这阵子四处吃年酒总不得消停,儿子累了,明儿正想在家里好好歇一天的。”萧泽不高兴的说道。
宁亲王爷皱了皱眉头,看向杜衡问道:“泽儿媳妇,你的意思呢?”
萧泽不等杜衡开口,便抢先说道:“她既嫁给我,便得听我的安排,父王,儿子明天就是不想过去。”
宁亲王爷不悦道:“泽儿,休要耍小孩子脾气,你是大人了,不能再由着性子行事。”
萧泽低了头,闷闷的说道:“父王,儿子小时不吃药,您也这么说儿子的,儿子何时任性过呢。”
萧泽这么一说,宁亲王爷立刻想起儿子小的时候小脸都皱成苦瓜了,还捏着鼻子喝药的可怜小模样儿,果然宁亲王爷心软了,缓了声气说道:“唉,你这孩子!罢了,少不得父王舍了老脸修书过去与你解释一回吧。”
萧泽立刻夸张的做揖打拱,笑着囔道:“谢父王体贴。”
宁亲王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你啊……”然后看向杜衡,淡淡的说道:“泽儿媳妇,也别总困着自己,你还小,万事都要往前看。”宁亲王爷如何看不出自己的儿子是为了杜衡才不肯去建威将军府的。当日之事是儿媳妇的心结,这结,还是早些解开才好。
杜衡低低应了一声“是”,便没有再说任何话。
原本挺高兴的宁亲王爷心情低落了许多,也没心思再说其他的,便挥手让儿子媳妇退下了。
出了抱朴园,杜衡低声说道:“其实你也不必拒绝的,纵然明日不去,还能一辈子都不见么,早晚都要见的,还不如早些将话说透。”
萧泽轻轻握住杜衡的手,看着她的双眼柔声说道:“什么时候见,也不能由他说了算,只要你一天没有做好准备,咱们就一天不见。阿衡,你相信我,我有护你周全的能力。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天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万事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替你扛下来。我听嬷嬷说过,你小时候特别爱笑,我真的非常想看到那个爱笑的阿衡。”
杜衡沉默片刻,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喃喃道:“爱笑的是若儿,不是阿衡,若儿五岁那年已经死了。”
萧泽见杜衡神情萧瑟,顿觉心如刀绞,他没有再说什么,却紧紧抓住杜衡的手,想用自己的灼热温暖杜衡那颗受伤的心。
“哟,三弟和三弟妹这又是唱的那一出啊,大青天白日的,这手儿扣的可真紧!怎么,这是生怕被人棒打鸳鸯么?”一道讥诮的声音突兀响起,杜衡急忙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的萧瑟的神情立刻变成了冰冷,那股子寒意不只是萧泽,便是摇摇走来的萧淅与孙氏都能明显的感觉到。
刚才那句讥讽之言便是从萧淅口中发出来的。
萧泽侧身挡住杜衡,挑眉看着萧淅,坦坦荡荡的说道:“我牵我自己媳妇的手还犯了王法不成,难道还得偷偷摸摸的?还是二哥想拉二嫂的手二嫂却不答应,你看着我们手拉着手儿就眼红了?”
萧淅被萧泽这么一堵,脸上便有了几份怒意,他沉声喝道:“老三,你说话越来越过份了,这是你对兄长应该有的态度么?”
萧泽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兄友弟恭,这做兄长的讥笑弟弟,难道还能要求弟弟恭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