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抬眸:“敢问母后,人,放还是不放?”
“你在逼朕?”
“放,还是不放?”
小五的手掌紧紧地捏着陆离,陆雪的手抓着眼前的椅子,像是要将椅子生生的抓破,段晟轩捏着衣服的布料,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女帝的眉目偏向了身侧的段晟轩:“段家小子,朕要你的人把这两个人全都抓起来,打入牢中,明日,朕要亲自审理。”
陆公子的手掌始终轻握着小五的手掌,女帝拂袖而去,不待段晟轩和陆雪求情,却是跪在地上的陆离缓缓开口:“母后,霖沧国大兵压境,你可有了对策?”
无言,却是圣上身子踉跄,向着前面狠狠地倒了一下子,陆雪伸手去扶,圣上站直了身子,拂去了陆雪的手掌,嘴角轻勾,双眸含血:“不牢你费心!”
陆公子一笑:“母后,儿臣之事,也不牢您费心。”
圣上回眸,却是陆离拉着晏小五起身,向着屋外面走了去,女帝咬了咬牙,瞧着眼前的两人:“整个昭阳,你们又能逃去哪里?”
陆离抓着小五的手掌更紧了,唇边自然地带出了一丝笑意来:“昭阳,哪里容不下儿臣?”
快步离去,不留余地,女帝扶额,向着后面倒了去,陆雪伸手扶住了女帝,却见眼前的人冷冷地笑了一下:“反了反了,为了一个女人,反了!”
陆雪舔了舔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段晟轩的眸子轻轻地赚了两圈,眸中还是带出了几丝的担忧,女帝的眸子瞧见了段晟轩,眉目轻挑,又是站直了身子,她的身份,又怎容的下她有半刻的迟疑,段晟轩的头垂了下去,圣上发出了一声冷哼:“叫你来此地观察他,就是成了这般的模样。”
段晟轩叩首:“臣,不敢。”
女帝的唇角抽了抽:“不敢?若不死段家三代,独你一子,如今,你还是当年的段伶儿,长袖一挥,讨笑卖唱,何来当年战场风光,这份恩,是皇城给你的,朕还希望你记得清楚。”
段晟轩的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头抵在地上,不知该说些什么,陆雪伸手扶住了圣上,圣上又是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段晟轩的指尖紧紧地嵌在了掌心里面,生疼,谁还记得,当年的段伶儿,小小年纪,水袖轻甩,只为做那名伶的活计,这份恩,如何?
小五不知被陆离牵着走了多久,只为一点点逃离了段府那样的地方,小五的嘴角抿了抿,停在了原地,伸手拽了拽陆离的手掌,陆公子一怔,轻轻回头瞧着她,唇角,依旧是一丝笑意。
“你的手抖了。”
“恩?”陆公子一愣,怔怔瞧着眼前的姑娘,姑娘的头轻轻的垂着,小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来看着陆离的眼眸:“今天,就在刚刚,你和母后说话的时候,你的手是抖的,你为了我,下了多大的赌注?”
陆公子一愣,瞧了瞧小五的模样,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软,摸起来那般的舒服,陆离唇角轻笑:“倾家荡产。”
他说的静,像是要再为她买一只簪子,小五一愣,抬头瞧着眼前的陆离,陆公子抬眼瞧着刚刚飞过的燕子,伸手碰了碰天:“不,还剩一样,你还在。”
小五抿了抿嘴角,随着陆离回了家,狗子瞧见小五回来了,赶忙笑盈盈地迎上前去,还顺带着挠了挠脑袋:“爹?娘?”小五一愣,细想起来狗子确实好久都没有见到晏老太和胡豆了。有些事情,小五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给狗子听,只能伸手摸了摸胡豆的脑袋:“哥,小五给你做好吃的。”
胡豆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晏小五,眸子还是笑盈盈的,小五舀了水在锅里面,抬眼又是看了看陆离:“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离轻轻地环上小五的腰肢:“你觉得?”
小五抿了抿嘴角,手里面的活计也没有停下:“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她的眼眸微微带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
陆离轻轻地叹了口气:“母后十五岁入宫,二十二岁荣登皇后,四十二岁继位为皇,若是说她眼中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自然是伪装。”
小五嘟了嘟嘴巴,向着后面瞧了瞧陆离的模样,陆公子的指尖轻轻地敲在小五的鼻端,缓缓道来的像是别人的故事:“我自小被认为是呆笨难成气候,只因父皇驾崩之年,我在屏风的后面听见的那段话,便掩了所有的锋芒,只为换的一世平安。”
小五的指尖轻轻碰在他的眸子上面,他的眸很好看,就像是上天无意坠入凡间的星辰,只有在伪装的时候,才会灰突突得让人看不清模样,陆离的眸子淡淡,唇角轻轻地抿了抿,内心深处的那段回忆,恰恰是他最不想触碰的伤痛。
陆离开口,缓缓的,带着沙哑的嗓音:“母后要捧我做帝,当年我不过小儿,在他们的眼中,我难成气候,我坐了,老老实实地,对他们言听计从,可是,这样,还是不够……”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母后,想要自己……”
陆离点了点头:“她的野心,她的志向,注定让她做不得平常的女子,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哪怕掌了权,她依旧心中念念,坐在那皇椅上的是我,而并非她,一年后,我被废,情理之中,看着她登基。”
“后来,我渐渐长大,哪怕刻意隐蔽,却还是引了母后的疑心,她将我送到这等偏僻的小村庄来,说是要磨练我,可是真正的意图,又有几人知道?”
小五向着陆离的怀里面窝了窝,忽想起陆离今日在圣上面前,句句威胁,锋芒毕露,哪里有一点原来的模样,如今,陆离花了十几年精心布好的棋,却……这般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