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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修饰

花雨嫣到了十二三岁,显得娇媚动人了,这应当归功于母亲的培养,不过她同时也变得任性、虚荣而固执起来。她有着和母亲一样容易感情冲动的气质,像她父亲那样坚忍的天性却不够,有一些虚饰。花雨嫣经常在母亲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而将大胆妄为掩藏起来,克制着自己任性的脾气,表现得如父母亲所要求的那样知书达理、性情温婉,否则,父母亲的责备会让她难过得掉泪。

花母对女儿的快乐、活泼和娇媚从不担忧,她担心的是丈夫的倔强而暴躁的天性在女儿身上的表现。如果花雨嫣跟瑰山结婚,并时时表现出一副貌似庄重、温顺的样子,让这些品性真正能够吸引瑰山。

男人们为什么喜欢这样,花雨嫣并不想去探究。她从来没有多大兴趣去思考这件事的道理,因为她对别人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她只明白,只要她足够优秀,男人们便会恭维她。她不怎么懂得男人的心理,因为她对女人更不感兴趣。她从来没有一个能真正交心的女闺蜜,从来不因此感到遗憾。对于她来说,所有的女人在追共同的男人时,都是仇敌。对她来说,母亲才能给予她的那种安全可靠的保证,是慈爱和睿智的化身,是个值得她尊敬的女性。花雨嫣非常希望做一个像母亲那样的人。要做一个真诚、慈爱的人,就得牺牲许多人生乐趣。可人生太短促,要牺牲人生乐趣未免太可惜。

那天吃晚饭时,花雨嫣心中一片纷扰,焦急地盼望母亲回来,因为母亲一不在家,她便感到孤单和迷惘了。这顿不愉快的晚餐自始自终只听见父亲那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直到她实在无法忍受了为止。她并不想将自己心头的沉重负担向母亲倾诉,因为花母如果知道了她的女儿想嫁给一个已经同别的女人好上的男人,一定会大为震惊和十分痛苦的。她需要母亲在一在场便能给予她的那点安慰,每当母亲在身边时,花雨嫣总觉得安全可靠,因为只要母亲在身边,许多糟糕的事会变好。

花雨嫣朝窗外望去,笑声和谈话声在黑沉沉的夜雾中时高时低,显得愉快亲切。这时,楼的过道和走廊楼梯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头上有两条用细绳精心缠住的小辫儿,一双懂事的、精明的眼睛,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傻相。女孩叫红红,是花雨嫣的闺蜜,她咧着嘴朝她笑了笑;花雨嫣也只她回报她一丝笑容。红红见花雨嫣不便出去,便说自己还有事情,打了一声招呼,便转身走了。

晚餐桌上的东西已收拾完毕,花父又开始他的唠叨,好像连自己也并不怎么满意。花雨嫣坐在灯底下的沙发上,深深沉浸于一个姑娘在情人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里,同时,眼中噙着欣赏的泪花在惬意地想想自己站在轮船上乘风破浪的姿容。

花父既然知道了她的伤心事,怎么还能这样喋喋不休地?像小时候那样,她奇怪人们居然毫不理睬她的痛苦,而不管她多么伤心。仿佛她心里刚刮过了一阵旋风,他居然那么平静。在舒适的餐厅,平日花雨嫣很爱一家人晚餐那宁静的光景,可是今晚她讨厌这种状况,想痛哭一场。此刻,花雨嫣渴望单独同母亲在一起,把头搁在母亲膝盖上,安安静静地哭一阵子。

不久,传来嘎嘎响声,接着花母随即就进屋里来了。她抬头望着她迅速走近的身影,她的裙箍左可摇摆,脸色显得疲倦。她还带进来一股淡淡柑桔花的香味,她的衣服上好像经常散发出这种香味,因此在花雨嫣心目中它便同母亲连在一起了。

“才回来。”花母说,一面将帽子取下来,递给花雨嫣,同时顺手在她面颊上摸了摸。

花父一见她进来便容光焕发了,仿佛中了魔术似的。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花母说道。花雨嫣很了解母亲,她这一招的用意是提醒大家,她特别累。

花雨嫣的好奇心实太大了。对于那些自认为不正当的事情,花母总是不屑一顾,并且想教导花雨嫣不能那样做。

花母在椅子上坐下。

“妈,我那件跳舞的衣服,花边掉了,给我钉钉好吗?”

花母对花雨嫣的话只微微一笑。

“把你的衣服给我吧。我就把花边缝上。”

花雨嫣吐吐舌头。

花母声音时高时低,像催眠又像抚慰。她实在太疲乏了,努力地吃着东西,但花雨嫣看得出来,母亲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花雨嫣的思想便开了小差,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她明白应当检查自己的良心,承认自己所有的过失。她噙着眼泪,领略到了那种宁静的和平。白天经历的失望和对明天的恐惧立刻消失了,留下来的一种希望的感觉。花母经常告诉她,每一天结束时应该扪心自问,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彻底检查一遍,给自己新的力量。她的思想便伤心地跑回到瑰山那里去了。当他真正爱她的花雨嫣的时候,他又怎么会跟其他的女人有暧昧呢?何况他也知道她多么爱他?他怎么能故意伤她的心啊?一个崭新的念头像颗星似的突然在她脑子里掠过。

“瑰山真的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他?”她喘息起来,木然不动,默无声息,仿佛瘫痪了似的。

“我在他面前经常表现得那么优雅庄重,一副高傲的公主的神态,他会不会认为我一点不把他放在心上,觉得他爱而无望,所以才会显得那样。”

她陷入了回忆,有几次,她发现他在用一种奇怪的态度瞧着她,那双最善于掩藏心情的眼睛,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毫无掩饰流露出一种痛苦绝望的神情。

“他是否伤心了,也许他认为如果得不到我,便同别的女人暧昧,如果他知道我是那么的爱他,他会怎样呢?”她那多变的心情从沮丧的深渊瞬间飞奔到快乐的云霄中去了,这就是她的虚荣心。如果他知道她爱他,他会不会赶忙到她身边来。她乐不可支地想象他们相见的样子,用手指拧着低垂的额头。“怎么我一直没有想到,得想个办法让他明白,我是多么的爱他,让他一心一意的爱我!”

这时,她猛地发觉母亲的眼睛正盯着她呢。这时她的心仍在那条诱惑人的思路上想象着:如果他知道花雨嫣是那么的爱他的话。他一定不会见异思迁。”

花雨嫣忽然从欢乐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迅速环顾周围,那柔和的灯光那些在刚才还很讨厌的熟悉家具,一时之间都涂上了她自己的情绪的色彩,整个家里又显得很可爱了!此时此刻的美好景象,让她想入非非。

第二天,天空雾蒙蒙的,花雨嫣身穿蓝色碎白花的上衣,准备去武佛山,在那里游玩。一路上,她出神地眺望着重峦叠嶂,满眼翠绿的原始森林和深邃幽谷的秋色,胸中却紧张地悸动着。有一个期望催她匆忙赶路,到了那里,远看山顶上被云雾笼罩。道路变得曲曲折折的,山路崎岖、陡峭,眼看着就要到武佛山的山顶了,突然下起了一阵小雨,灌木林被雨雾笼罩,白花花的一片,雨雾从山脚下慢慢升腾。这时,雨点开始打在她的身上.我沿着弯曲陡峭的石阶向上攀爬,好不容易才来到山顶上,她呼了一口气,同时站在庙门口呆住了,她的心愿已经地达到。

一个中年女人,气质优雅,看见她倥立在那儿,立刻让长椅上的位置。

“谢谢。”她说了一声就坐下了。由于爬山一时喘不过气来,再加上有点惊慌,“这里好清静。”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花雨嫣跟那化妆浓妆的中年女人靠近在一起。那女人看去大约三十多岁,长发飘逸,那严肃的鹅蛋脸上显得小巧玲珑,柔美优雅,脸蛋好像历史小说上姑娘的画像。

过了一会儿,那中年女人在山顶的一个大树下,不停的摆着瑜伽造型,用手机自拍,还跳起了舞蹈。花雨嫣一心一意地观看那中年女人跳着舞,她走过去,朝风景优美的山脚看去,那幽谷深得望不到底,她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浑身发抖,牙齿在打战。

“真漂亮,身材真好!”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不怀好意的笑道。

花雨嫣没有理会,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没有站起身来的勇气。雨势小下来,山峰开始明亮,天开始放晴了,花雨嫣怎么也坐不住,她站起身来。

中年女人随在花雨嫣身后,匆忙迈着小步,走了好大一段路,不停地唱着歌曲。出了庙门,山道沿着傍崖边树立的栅栏,蜿蜒而下。从这里望下去,山下景物象是一副模型,下面可以望见游人们的身影。中年女人慢慢地和花雨嫣谈起来了。

“是附近的大学生吗?”她问道。

“不是。”花雨嫣回过头来。

“有许多大学生到这里来玩。”她笑道,很认真的样子。

“这里风景优美。”花雨嫣说着转过身来,脸红起来。

“是呀,空气清新,风景太美了!”她轻轻地点着头。

一路上,她俩渐渐亲热起来了。

下山约有二公里下行的路程。群山和天空的颜色都使人感到了心情宁静。

刚到山脚,中年女人的手机突然响了,她马上从包里拿出手机。

“猜猜我是谁?猜中有礼物哦!”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中年女人把可能的人都猜了一遍,还不对。后来,她有些不耐烦了,生气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不说我挂电话了!”

结果,那男人说:“我是送快递的,你有一个包裹……”

当时,中年女人就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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