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嫣的心头一阵剧痛,仿佛一只野兽用尖牙在咬着她……
此时,父亲的眼睛死死盯住她,颇为气恼。他爱女儿,可看到瑰山跟一女人在一起,那样亲密,让他十分气愤,他心理很不舒服。
“他不是在出我们的洋相吗?也在出花市家族的洋相吗?你是在追求一个花心的男人了?”他厉声说,声音高得像平日发脾气时一样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愤怒和受伤的自尊感无法把花雨嫣心中的痛苦驱走。
“也许是个意外。”花雨嫣猜测的说道。
“你这是在撒谎!”花父大声说,接着,他凝视着她的脸,又突然显得十分慈祥地说道:“我很难过,我们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我理解爸爸的心情,都是为我好。”花雨嫣嘟嘟哝哝地说道。
“你要坚强一些,最近不要理他!”父亲叹了一气说道
“爸爸,别把我当孩子看,”花雨嫣心里想,悲伤和愤怒憋得她说不出话来,“不要以为我会好了伤疤忘了痛,我不会把伤痛忘了的。”
“好了,听我的。”花父有些责备的语气说道。“你要是听我们的,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形。”
“我不是小孩了。”花雨嫣嘟嚷道,“我的婚姻我作主!”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但已经为时过晚。
花父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每句话仿佛一字一句地抽出来似的。
“你认定了要嫁给瑰山,可是却得不到他的心,我和你妈也不乐意。”她神色变得惊惶起来,他便接着说:“我的独生女,我们要让你幸福,可你同他刚在一起,就开始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了,将来会幸福吗?”
“会的,会的!”
“你能够说服我们吗?这样下去有幸福可言。”
花雨嫣忽然心里起了种恶意,想大声说出来:“可你们也不是很幸福呀,你和妈妈经常争吵,家里经常吵得天翻地覆,你们不也一样生活了这么多年吗?”不过,她很理智,把这念头强压下去了,生怕她这种野蛮行为,给她妈脸上一记耳光,她妈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她不想通这个马蜂窝。
“咱们家的人跟别人不一样。”父亲字斟句酌地慢慢说。
“怎么,爸爸。”
“别急呀,我担心你,如果嫁给了一个酒鬼和赌鬼,做了他的妻子,他不会把你当人看,还会经常打骂你!”
“爸爸,”花雨嫣不耐烦地说,“如果我跟喜欢的人结了婚,我会把这一切都改变过来的!”
“你会吗?你这么善良,性格这么好,怎么会?”花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说明你对男人了解的还很少,更何况对他呢。你可千万别忘了,任何一个妻子也不能把丈夫改变啊。至于说改变他简直不可能,女儿,听我的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目前没有比瑰山更好的人了。”花雨嫣对这些尽是诬蔑瑰山的话十分恼火,便开始辩护起来。
花父不加辩解地说,“瑰山喝起酒来能醉倒在桌子底下。打牌、喝酒、抽烟所有这些他都行,可是他的心不在你的身上。这就是我说他的原因。”
花雨嫣默不作声,她的心在往下沉。对于这最后一点,她想不出辩护的话来了,因为她知道父亲是对的。瑰山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对于人们所最感兴趣的任何事物,他最多只不过出于礼貌,表示爱好而已。
花父明白她这的沉默的意思,得意地说:“你承认我这话说对了。你要瑰山这样一个男人干什么呢?”接着,他又用讨好的口气说:“我和你妈都是为你好!”
花雨嫣气愤地喊道:“求求你,我的婚姻让我自己作主吧!”她正准备说“我就是要得到你不想要的人。”可这时父亲被她那种傲慢的态度激怒了——她居然那样对待他,他大吼了一声。
“你翅膀硬了,不听我们的话了。”
花雨嫣固执地点点头,她内心太痛苦了,已经顾不上考虑这是否会惹她父亲大发脾气。
“我和你妈看中的那个年轻人,有一栋别墅,别墅是目前很值钱的东西啊!”他一面嚷,一面伸开两只又粗又短的胳臂做了非常气愤的姿势。
“就为了一栋别墅!”她厌恶地说。
“我为你的幼稚感到气愤啊!”花父正准备痛痛快快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这时他看见花雨嫣满脸悲伤的神色,便止住了,“不过,你还年轻。现在你还是个孩子,等到你年龄大一些,你就会懂得,跟谁生活才能过得舒舒服服!”
“爸爸!”花雨嫣郁郁不乐,感到委屈得很。
“好,别生气了。无论你嫁给谁,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跟你情投意合,结了婚便会产生爱情的。”
“看你这观念有多土!”
“你到处跑呀找呀,要为爱情结婚呀,最好的婚姻是凭父母给女儿选择对象。像你这样的傻丫头,怎能分清楚好人和坏蛋呢。”
“我不想听!”花雨嫣叫起来,父亲的话让她心中产生了新的痛苦。花父看看她低下的头,不自在地把两只脚反复挪动着。
“不要哭!”他说道,他的脸由于怜悯而露出深深的皱纹。
“我凭什么哭!”她猛地把头扭开,激怒地大叫。
“你在撒谎,我希望你不管在哪里都是公主,为人自豪骄傲。我我和你妈不希望亲朋好友笑话你,说你成天痴心想着一个男人,而那个人却冷冰冰的对你!”
“他对我是有情有义呀。”花雨嫣心里十分难过。
花父把她的臂膀挽起来。
“把眼泪擦干,去吃晚饭吧,这件事就不要声张了。也不要让你妈妈知道了。”
花雨嫣用她的手绢擦了眼泪。走近屋时,花雨嫣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看见暗影中的母亲。她的脸色像满天乌云阴沉,那片又宽又厚的嘴唇向下撅着,花雨嫣明白母亲正在为什么不称心的事生气呢。
“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花母一见父女俩,她的声音带有明显的询问口气。
花父一听便嚷嚷开了:“你听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到。”花母自言自语咕哝着。
“雨嫣,今天你做饭,我想歇一会儿。”花母说道,一面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花雨嫣的脸颊。
花雨嫣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一接触母亲的爱抚,从她衣服上隐隐闻到那个柠檬的芳馨,便被那永不失效的魅力感动得震颤起来。对于花雨嫣来说,母亲身上有一种令人吃惊的东西,家里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同她在一起,让她着迷,也使她心理平静。
花父大步走上台阶,他已经忘记了花雨嫣的伤心事。花雨嫣跟在他后面,慢腾腾地上台阶,两只脚沉重得像铅一般。她想,自己和瑰山结为夫妻,幸福指数至少比父母高许多。她觉得奇怪,性格非常好的父亲怎么会娶上常常大喊大叫、没心计的母亲,他们彼此的差距实在太悬殊了。
花雨嫣需要的是挥洒自如的写意人生,爱总是越浓越沉默,染一瞬烟水迷离,太过沉闷的生活会让她窒息,她其实很懒,不喜欢的,会拒而不见,推脱都懒。但只要她喜欢的人找她,无论何时,她如约而至,就是她爱的证明。花雨嫣的举止是那么文静,走起路来只见那条长裙子轻盈地摇摆。她的脖颈圆圆的,细细的,从紧身上衣的圆领中端端正正地伸出来,脑后那把丰盈秀发颇为浓重。母亲给她遗传了这双在墨黑睫毛下略略倾斜的黑眼睛和这一头黑发。她这种优雅,这种忧郁而美丽的神态。她的眼神焕发光采,笑容带有殷勤的温煦,轻柔的声音中有些清纯的韵味,让人感觉到非常漂亮。从她记事的时候,父亲便一直是这个样子,他的声音,无论在称赞或者责备别人时,总是那么柔和,始终是那么沉着,应付自如;他的精神总是平静的,脊背总是挺直的,甚至在他遭遇不幸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花雨嫣没见过母亲坐着时将背靠在椅子背上,也从没见过她手里拿点针线活儿便坐下来。花雨嫣从未见过母亲庄重安谦的神态被打扰的时候,她个人的衣着也总是那么整整齐齐。每次走亲戚,她要打扮,直到自己满意为止;不过到了紧急时刻,她的梳妆功夫便加快了。清晨,母亲作为主妇在餐桌旁出现了,她那黝黑的眼圆略有倦色,可是声音和神态都没有流露丝毫的紧张感。而父亲那庄重的温柔下面有一种钢铁般的品性,使全家无不感到敬畏。
突然,发生一件令人意外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