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婵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的不明深意,说道:“看来,太公主也只是个目光短浅之辈,柔兰地处柔兰盆地,四周环山,易守难攻,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好条件,可惜啊,自我们在墨北之时已经陆续将十几万军队调入柔兰境内,到时候,你就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实力了,何况,你可别忘了,就在不久前你们还联合潍水攻打他呢。”
听到这里幽兰倒吸了一口气,眼睛骨碌一转,随即又质问道:“怎么可能,柔兰境内的男子都是有详细资料的,怎可能让你们趁机进入!”
李婵哈哈大笑,说道:“太公主难道认为,只有你柔兰才有女子军么,我们云游仙谷的女子,也不是吓大的!”
听到这里,幽兰有些怕了,李婵感觉脖子上的剑又近了一分,右手一闪,没等幽兰回过神来,已经退到了安全位置,眼神冷淡,说道:“太公主报仇我随时恭候,可是现在你和我动手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幽兰听到这句话顿觉气急,两个箭步就冲上前来,李婵抽出腰中软剑,两招便制服了幽兰。
“我不想杀你,我希望你为自己的子民想想,景毅他的目的是整个西亚大陆,若不及早采取措施,你们迟早会死在他手里!”李婵软剑抵住幽兰的脖子,却没有真的使力。
李婵放开幽兰,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走下楼,满眼的不甘,却也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李婵相信,她的话,幽兰是听进去了的。
坐回去,看着窗外,一群男子驾着车从街市上走过,车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口棺材,雪眠走在最前面,虽然没有了左手,但是多年的战争经历,把他锻炼成一个铁铮铮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铁血魅力,引得路上女子个个倾心。
李婵慢慢抿了一口梅子酒,放下杯子,看着那口棺材,一路跟着他走来,时而在前,时而在后。
她知道景毅之所以要把景寒的尸体拉到西凉去喂狼,并不只是因为他对整个景氏皇权的痛恨,他这是再拿景寒的尸体来收拾余孽,一路上来抢尸体的人全是景寒生前培养的暗卫,现在也死的差不多了。
景毅,是你变了,还是环境变了?李婵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没人能体会她所经历的这一切。
其实她知道,不是景毅变了,也不是环境变了,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他,只是她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慢慢的看着另一个人,或者是说从来就没从景寒身上离开过,毕竟他是她最爱的李之晏,可是这一切她明白的,太晚了。
“姑娘,我们老板请你到客房一叙。”小二恭敬的说,打断了李婵的思绪。
李婵转头看着小二,“你们老板?我认识么?”
“姑娘去了,自然就会知道。”小二也不抬头。
李婵随心有疑惑,但是还是跟着去了,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疑虑,从景寒死后,从离开景毅以后,她就告诉自己,要好好的活,更要好好的生活,她不是那个为了报仇的杀人机器,也不再是那个为了盲目的爱情去战争的战士。因为她只是个女人。
“请问,你是李婵姑娘吧?”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很慈祥的看着李婵。
李婵跟着小二走到这间房子门口的时候,这位老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沓画卷,微笑着看着李婵。
李婵疑惑的点点头,问道:“您是?您认识我?”
老板笑着把手里的画卷递给李婵,没有说话。
李婵接过画卷,慢慢打开,心中顿时湿了一片,一张张画上,全是她的面容,从小到大,每个年龄里她的喜怒哀乐,各有几张,看着那写熟悉的面容,她心里空了一片,这般了解她的,除了景毅就只有李之晏了,可是从没见景毅画过画,这笔迹,是李之晏的。
“刚才看姑娘在楼上,样子和这幅画很像,所以就觉得是姑娘了。”老板抽出一张画,画中女子颦眉眺望,尖瘦的下巴,清澈的眼神,甚至连发型,都和她一模一样。
“这是我家主子画的。”老板看着李婵闪着泪光的眼睛,解释道。
“我知道……”李婵语气凝噎,晶亮的泪珠子滚落下来。
老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朽是寒王贴身管家,从他一生下来就跟着他了,是看着他长大的。”老板说着,语气也哽咽起来,但还是忍住继续说道:“这孩子从小就倔,他从小就聪明异于常人,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名字,老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可是他从小就在找你,现在终于找到你了。”
他对她的心是纯粹的,开口第一句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从小到大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她,他说过他这一辈子,是为了她在活,可惜也为了她而死。
“你进去看看吧,这是主子生前,给你准备的。”老板推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李婵走进门,这么久以来所忍的情绪,一下子喷发,心里最后的防线,也瞬时崩溃,李之晏,我该拿什么来还你。
这间屋子不大,但却是上下两层,实木质地的书桌,落地双人床,松软的沙发,大理石的地面,蓝色墙面,里面全现代式的装修和外面古朴的味道截然不同。
这是她上辈子的房子布局,小时候她和他就住在这样一座房子里,她住一楼,他住二楼。
她喜欢的双人床,她喜欢的小熊沙发,她喜欢的蓝色壁纸,她喜欢的桃心台灯,都是她喜欢的东西,每件都是她生前的东西,他为她做了这么多,而她却一再抛弃他,伤害她,直到死了,也只能默默跟在棺材后面,什么都做不了。
李婵躺在床上,羽绒被上似乎还有李之晏的气息,蜷缩着身体,感受这仅存的一点温度。
“叮叮,下午五点,婵儿我们去吃饭吧。”床头柜上的闹钟忽然响了起来。李婵看着那个小熊闹钟,痛哭出声,是她不对,是她选错了,是她瞎了眼,是她辜负了他,是她害死了他,都是她,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