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看着景毅厚实的背影,心里暗自苦笑,景毅,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开始,也需要外人的支持了。
“那,李大人的意思呢?”景毅微微转头,问道。
李婵起身,说道:“潍水地势复杂,水域居多,我墨北军与华宁军都已陆军为主,以水路进攻,是不可取的,虽我军现在人数要比他们多上许多,但是我不赞同横扫之说,潍水百年基业,不是一两个敢冲敢死的叫嚣者,就能动摇的。”
“你说谁是叫嚣者呢!”李婵的话还没说完,华宁的将士们就不乐意了。
霍远右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将士们安静,男子面色冷静,问道:“那以大人之见,这仗,该怎么打。”
“分为各个小支队,潜伏入境,占据这几个重要地点,另选精锐骑兵万名,直捣宁江,到时候支队呼应,一举夺下!”
女子纤手在景毅面前的地图上指了几个位置,眼睛看着景毅,丝毫没有理霍远。
景毅没有看地图,双眼直视李婵,两双眼睛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李婵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李婵猛的起身,屈膝跪地,说道:“在下大胆,略述愚见,望主上见谅。”李婵心凉了半截,那男子刚才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景毅忽然有些懊恼,这是怎么了,他刚才为什么那么想杀了她,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她对于他是个威胁。
霍远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也疑惑起来,这李婵的话,虽然简练,仔细想来,却能体会出其中的道理,若是按她的方案来,赢了,伤亡不大,输了,也能以最快的方式挽回局面。
而自己的方案,赢了,也会付出很大代价,若是输了,也会败得很惨,虽然以他的方案来打,赢的几率更大,但是他也不想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丧命杀场。
最后,景毅还是没有选择李婵的方案,这是他第一次,打仗否决李婵的意见,而李婵却也没有表现出失落。
战略方案以霍远的计划为主,稍微做了些变动,原本该做前锋的华宁军被调后,前锋由五万雪卫和晨王部队担当。
若不是景毅提到景晨,大家都几乎把这个毛头青年忘了。
李婵奉命先到潍水打探消息,顺便给在潍水的景晨带消息,虽然有雀鹰传讯,但是景毅依旧派了李婵去,这其中的道理,李婵也明白几分。
她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她怕呆久了,小命也难保。
北风吹地,衣炔翻飞,女子坐在马上,身后是五万白衣雪卫,她望着那主帐旁的帐子,眼睛深入潭水,景毅,景毅,心里无数遍呼喊着这个名字,但最终,还是扬鞭策马,带着雪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景毅走出帐门,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觉得心顿时就死了,天地昏暗下来,为什么,他要把她一次次的推开,为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婵儿,对不起。
烟雨蒙蒙的山水间,一匹黑色的马上,女子白色的衣炔随风起舞,形单影支,在茫茫天地间,构成一幅唯美的画面。
李婵一路往南,五万雪卫已经部署在前线,诸事安排妥当,离约定好的进攻的日子还有几天,她去景晨那里传讯,说来离得也不远。
女子骑着马,两弯柳眉皱在一起,白皙的皮肤上略微有了些岁月的痕迹。
一路上她都在想谷雨说的话,再见到谷雨,已经是前几天的事了,五万雪卫在李婵身后,她穿着一身软甲,背着弯弓,骑着马,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山坡上,眼眸中没有了以前的柔和,战争让每个人都不得不坚强。
“大姐,我不怪你,但是,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一句话让李婵心里百转千回,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站在了对立面,她了解谷雨,若是景渊死了,谷雨当真是不会独活的,她虽然平时看上去随和温柔,但是真正的倔强与执着却是深深刻在心里的。
转过一个山弯,眼前出现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高低错落的吊脚建筑,参差不齐的坐落在这片山沟里,对于现代来说,可能不起眼,但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隶属市级般的级别了。
李婵快马加鞭,向远处那座突出的高大建筑奔去,那里正是晨王府邸。
晨王府前种满了火红的杜鹃花,这是池乔的最爱,正如她火辣的性格一般,红透了半边。李婵下马,府上的亲兵行了个大礼,接过马缰,这晨王府前后也没来过几次,可是这里的亲兵对她,影响却特别深。
走进院里,就听见池乔扯着嗓子和景晨在屋里吵闹,李婵摇摇头,池乔这丫头估计也只有景晨这样的软性子能受得了。
“都说打是亲骂是爱,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李婵笑着走进了屋,池乔看见李婵,高兴地扑了上来,抱着李婵嘟着嘴就亲了上来。
“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传军讯。”李婵乐呵呵的看着挂在脖子上的池乔,丝毫没有注意一边原本笑的很灿烂的景晨,在听到传军讯三个字时脸色剧烈的变化。
“乔乔,去给大姐泡茶。”
“都说了不要叫乔乔,你个小鬼,越来越不懂礼貌了。”池乔扭头瞪着景晨。
李婵笑着说道:“这个问题我记得,五年前你俩就在争论,到现在还没争出个结果啊。”
“嘿嘿,大姐,你别理他,等等我,我去泡茶。”
说完池乔风似的跑了出去。
“大姐,一路累了吧,先坐。”景晨一脸柔和,笑道。
李婵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忽然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刚才说传军讯,怎么了?”景晨没有理会李婵的眼光,直接进入正题。
李婵回过神来,正色道:“我们准备正式进攻了,你我为主力冲锋,雪卫已在原地待命,你在南,我在北,相互扶持,两处夹击。”
景晨听着李婵的话,慢慢走到窗前,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男子身穿天蓝色纱衫,墨发在背,背对着她,笔直的脊梁,让她觉得多了几分平静,这个孩子,果然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