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在努力的压制自己心底翻腾的悲伤,然后开口道:
“在很多年前,那时候,还要交公粮,每个户人家都很穷,学校也很艰难,因为很多人交不上学费,还有很多学生明明很优秀却根本无力支持上中学,高中,大学。因为很多老师的工资都无法按时领到,甚至半年才领一个月的工资,在当时,也不算是奇事,大家看到如此贫乏的教育环境,苦在心里,却又不可奈何,玻璃破,孩子冷点,还可以接受,座椅烂点,小孩子摔下,搽点红药水,过两天就好了,至于现代化的电子教育资源更是不敢奢望的传说级物质,我们这些老师都还可以接受,可是看到那些明明很是优秀的学生,因为生活物质的缺乏而深深的埋没了,从来都没有人能了解我,了解我们这些老师心中的那些深深地哀痛。”
后来,有一个小女孩,他来到我们学校,来到我们办公室,对我们说,想捐助我们学校,你们从来都无法想象当时我们心中觉得有多么荒唐,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竟然说,想捐助!当时我们都觉得这个女孩要不就是闲极无聊来学校里搞恶作剧,要么就是神经有问题。就在我们准备把这个小女孩赶出去的时候,这个女孩竟然拿了两千五块钱出来,里面有百元大钞,二十元,十元,更多的是五元两元钞票,然后就是一些五毛两毛的票子,整整一大袋。
那时候我们给震惊的,我们给深深的震撼。要知道这两千多块当时是多少个孩子一学期的学费,在当年老师八百块工资的年代,已经是一个老师三个月的工资。
就在这一刻,这个小女孩开口要求,必须把所有教室破烂的玻璃装好,不要冷着孩子了,她要求必须把烂掉的桌椅换掉,因为这样会摔伤孩子,然后她要求剩下的钱留给贫困的,而又想读书交不起学费的孩子作为学费。
在这一刻,我们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她就是一个观音菩萨,一个天使。
她捐助完我们后,在很长时间内,我们都很忐忑,因为我们心底还是觉得很虚,觉得应该是一个恶作剧,可能是这个女孩偷家里的钱出来做好事,某一天这家长会找到学校来,要求我们赔钱。
然而我们的忐忑还没有过去,下一个月这个女孩又来了,她竟然带了三千多块来。
然后她每个月都过来,有时带两千多,有时三千多,有时五千多,甚至我记得有一次是两万多块。我记得当时,学校发不出工资都还是拿那批捐助发的工资。她捐助的钱花不出去的我们都存起来,还记得有一次,学校里有个孩子得了急性肾病,都还是她捐助的那些钱交的手术治疗费。
她不只是带钱过来,她每次过来都带了很多零食过来给孩子,她很多时候带东西过来给孩子吃,还会去各个教室检查一下,门窗是否完好,座椅是否有什么安全隐患,然后就是了解各个学生的学习状况,然后鼓励一番。
无论在我们的眼中还是在孩子的眼中,她就是这么一个天使。每个孩子都真心的叫这个女孩叫观音姐姐。
每年的儿童节,她都带很多东西来发给孩子,每年的校庆,我们都会邀请她过来演讲。我们觉得我们要为这个女孩立像,可是这件事提起后,她发了很大的脾气,她说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她只是帮别人做的。千万不能立像,她没有这么大功德,如果实在需要,有一天,她会要求我们立像的,不过不是立她的像。
当时我们就想,可能她真的是不需要这些虚名假利的东西,她只是一个实实在在,做好事,做实事的圣人。
或者你们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你们认识我们身边这个三个公庄村走出去的大学生吧!
潘杰,中华人民大学。
吴强心,中山大学。
刘书杰,清华大学。
当年他们考出大学,县里仪仗队来公庄村,公庄小学送牌匾的时候,你们知道他们的风光,但是你们知道这风光背后究竟站着什么样的圣人么?你们全部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你们是否知道,是否有一个人能连续不计一切,付出一切的捐款近八年?你们是否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成全了多少?你们是否知道一个星斗小民竟然可以连续不断的持续捐献了一百多万?
然而就在前几天,这个犹如天使圣人一般的女孩子过来找到我,她告诉我,坚持捐款的那个人去世了。他还很年轻,但受到意外去世了。
这个女孩说,她会为他,坚持他的自我救赎之路,继续用尽自己的力量在他的救赎之路走下去。
她只是很黯然的问了我一句,这个世界真的有因果,好人有好报么?
作为公庄小学的校长,二十一岁到现在将近六十岁退休,我在教育前线战斗了几十年,当年老婆生孩子,找不到一个老母鸡炖汤给她过月子,心里很酸但没有哭。当年孩子生病,肺炎没钱用进口药水,熬药草,差点害他夭折,心里很苦但没有哭。当年父母过世,无法用一口薄棺为他们送行,心底很悲但也没有哭。
可就在那一刻,听到她问的这句话,我哭了。
校长边说眼泪鼻涕糊满了他的脸容,而所有围观着的村民也好,混子也好,都被他感染的心底如同倒满了百年陈醋,心底酸涩的眼泪不受控制,眼睛通红通红的。特别是一些泪点浅的拿扁担老大妈级别,哭的稀里哗啦的,就好像和刚刚那个拿着扁担耀武扬威的她们不是一个人一般。
然而这时,校长话锋一转道:“就在今天这个女孩跑来跟我说,那个为公庄小学,为公庄村默默的付出了这么多的人,已经故去了,但你们这里的人尽然连让他安息的一点时间,都不可以给他,竟然连死人都在折腾,这个地界是否还留存一点公义不?这里的人还有一点天道,一点公道,一点人道不?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悲愤从何而来,但是就在这一刻,我感到了一种可以击碎灵魂的不忿,不甘与不息,最后这个女孩告诉我,默默的如同圣人一般付出所有的人,就是从我们公庄村,公庄小学走出的吴华涛时,我一边流着泪,一边敲响了学校的校钟,同时通知了那些从公庄小学走出的,受过他恩惠的,恩泽的学生,大家约好了,准备来他家叩首答谢,恩谢这个公庄小学的恩人。然而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什么?我竟然看到了公庄村的村民忘恩负义的欺凌他的家人?”
说到这里,和善了一辈子的老校长,满脸扭曲,咬牙切齿的厉声道:“我就在这里问一句,你们这些喝这方水土长大的人,是否还有公道还有天理,就算那些没有,那还有没有一点人道?在这里,我就想问一句!”
就在这一刻,这群拿着锄头,扁担,扒犁的村民全部的失魂了。
全场静寂了好久,好久!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带头的,一个村民羞愧的重重的扔下手里的家伙,然后从兜里抓出一百块钱扔到林天章的面前。
后面的村民都低着头有样学样的一轮全跑到林天章面前拿钱扔回给他。
这林天章也是道行,愣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都没有看一眼,脸色如常,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
最后全部闹事的村民全部散光了。周围的混子都是大呼一口气,要他们真刀真枪的干,就算来一支特种兵都不休。可是看着这些可以当自己老妈老爹级年龄的大叔大妈,血性都东西还真特么提不起来,咬又咬不到,动又动不得。心底老大憋屈。
这结局挺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可是也刺激的过头了,就算热血如斯到他们觉得每天都应该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混子都觉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有点受不了。
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事儿过去了,连天雄都这样觉得。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东西,天雄眼神不由的一下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