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又跟着前辈去了次现场,然后去尸检室看了尸体。秋白跟着前辈盯着那具人体被缓缓的推出来,掀开特质的白布,秋白被惊的后退了一步。但也只是这样,秋白作为合格的FPI调研员,他拥有比普通人更为强韧的意志。
尸首分家,即使再完美的切线也遮掩不了人肉的惊悚,没有弹性的肉体视觉上散发着恶臭,即使秋白知道被尸检室的同志们保存的很好,也得努力的去忍住才不会干呕。断面带着干燥斑驳血迹,但是从这些血液来看,很明显发现问题,太少了。
这不是正常应有的血液计量。
“又是这样吗?”乔瑞按捺自己无能的愤怒,尸检科的女同志幸拉点点头。
秋白不明所以的问,“谁?连环杀手?”
“算是。”乔瑞解释说,“你可以当做一些教徒忠诚的仪式。”
“教徒?什么教?”
“这只是比喻。”乔瑞说,“因为从来没有抓住过他们。”
“怎么会?”秋白简直像听了玩笑一般,“就这么结案了?难道都是流浪者,没有亲人?”
乔瑞看着这个认真的华国男孩,他总觉的对方是个男孩,虽然资料上清清楚楚的写着23。不过在FPI,23可是一个相当小的年纪。他可以想象到对方是有天才的学识和过人胆量,不过这些仍需要历练,因为他还是个男孩,未经历过任何风雨的男孩。“抓捕的作案者并没过共同的特点,各行各业,男女老少,各色各样。”
秋白点头,他回去盯着这个死者,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放血呢?是自愿还是被迫?是生前还是死后?血又去了哪儿?当时的现场算是比较干净的,尸体周围一尺外并没血液,保持在生前的模样。不,也不算是,犯罪者帮忙关了电火。
那么这样说了,罪犯是血液的怪癖收藏者?或者因为太过贫困而把这些血液买掉?那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动别的器官?
或许这么一个人——
他家里很贫困,又遭遇恶事,无奈之下只好走了绝路。生活在普通底层的他没有收购器官的途径,或者他不敢,心底还留有着做人的底线,他甚至根本没有想杀掉那个男子,可惜事情根本不受他控制。
秋白摇摇头,下意识得认为事实不是这样。
“尸检到中毒反应吗?”秋白问幸拉,不过他没有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尸体看着,微微皱眉,那样的认真与投入让乔瑞有些口干。
“没有。”幸拉摇摇头,“很遗憾,完全直接物理性作案。”
现场没有作案凶器,那人割首后带走了血液和凶器。秋白把目光转到断口,幸拉解释道,“没有锈迹,也没有体外细菌带入,当然死后空气中的细菌不能避免。古奈尔他们取空气样本检测过,对比结果基本一致,某些菌体数量上的差距是进入肉体后得到营养的正常滋生。”
检测科分两个部门,一个是尸检室负责的尸体,一个就是古奈尔所待的物检室。
秋白想了想,思路太多,以至于根本没有目标,如果从血液入手呢?虽然只是很小的概率,“那些血液会不会卖到医院?比如那种私人的,毕竟流失了太多。”
幸拉身为一个法医自然知道不能错漏一点,“DNA已经拿到市里各大小医院血站去比对,如果有结果一定会马上通知到你们那边。”
秋白点点头,这时候他盯着被分割下来的头颅,面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都是黄种人,他反而对人脸区别的更清楚,对遇到的黄种人也更为关注。
需要等各大小医院的结果和最新的报告,秋白又从幸拉这边取了一张死亡男子生前的电子版照片。
两人离开了检尸室。
乔瑞新人时期也接手过一个类似的案子,当时为了破解前辈们解不了的谜题,他下了很大的功夫,甚至利用父亲的关系调出了全部的相关文件,终于找到了“凶手”。
从现场回来拿到尸检报告,因为太过熟悉,那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灰冷的挫败感。
“前辈之前说的那个邪教,是怎么回事?”
乔瑞把之前的总结和当时他这个级别能留下的电子文件传给秋白,“你先看看这个。”
文件挺大,秋白接收后等了一会才传送完毕。
乔瑞并没有先解释,秋白也喜欢先自己看,或许同为调研科,两人性格意外的合拍。等把文件包打开,秋白吃惊得微微睁大了双眼,不过很快平静下来,进入了资料的世界里。
记录从一百多年前开始,死亡人没有性别年龄的限制,其共同点都是取了大量的血液,而从五十年左右,开始有被割首的死者,从三十年至今共有6个案例被记录,而其全是被割首。
单从数据上来看,从开始到现在,死亡的人数呈现递减的趋势。
从死亡形式上看,慢慢的由虐杀变为割首。
因为作案人员驳杂,所以可以看成一个教派。由此分析,这个组织以取血液为仪式,或者某项仪式需要血液。初始人员驳杂,后来精简,或者教义从取血上升为割首取血。比如这种方式更能让神灵接受,这种血液更为纯净质量更高,神灵更喜欢,不需要再多取。
但是从乔瑞前辈的分析来看,这些被抓住的凶手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从这些凶手的结局来看,有些在被抓前死亡,有些狱中死亡,有的未被抓住,而是被受害者的亲属杀掉,甚至有的干脆被割首。如果这些凶手都是假的,那么作案者是单个人?
比如,一百年前某人作案,他不在乎怎么杀人,只取血液,三十年过去,他的儿子开始继续他“伟大”事业,他开始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后来慢慢的开始割首,又三十年,儿子的儿子开始出山,他取父亲的习惯,只割首取血。
可是又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么多人为他而死?
这样疑惑,直到下班。
秋白驱车回家,想到家里的咖啡可能没了,管家这么老,总不能老麻烦人家,他就拐了个弯去了咖啡馆。
拿着刚买的咖啡豆出门,就遇到了熟人,“你好……我正好带着钱,要不现在给你吧。”
秋白把那天的咖啡钱付上,艾尔德兰想摸摸对方的头表示安慰。但是因为相同的身高,这种动作做起来很奇怪,于是他变成拍拍对方的肩,“不是说了不用了吗?如果真要给的话,车费钱呢?”
“哦,”秋白恍然大悟的又加了钱,想到对方的豪车,把自己带的所有都放在了手上,“真是麻烦您了。”
“一定要这样吗?”艾尔德兰看着一脸认真的秋白,有些无奈,前倾凑到对方的耳旁说,“小心我会控制不住。”
因为对方的语气太暧昧,秋白又不是小孩子,一下子脸色通红,“怎,怎么能这样说呢。”虽然那天偷偷看他,但,但也不能这样啊。
不好意思的秋白急切要走,这时候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死亡男子的尸体和生前的照片,以及那天倒在路边男子的身影,两人竟然意外的像。
而路边那个人,艾尔德兰的弟弟。可是对方说他已经回国了,秋白有些遗憾,纠结来回,还是不想放弃。
“您弟弟……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但是最近出了案子,啊啊,不是说您的弟弟,只是想做一些调查。”秋白因为对方是艾尔德兰而有些局促。
艾尔德兰看着他,笑容渐渐加深,眼睛因为笑意而半眯。或许因为混血的原因,让他有种危险的别样美感。秋白一时有些呆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男人看呆了,他赶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时艾尔德兰带着低沉声线的声音响起,“好啊,毕竟是公务,不过我得先问问家弟,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秋白觉得挺不好意思,毕竟怪麻烦别人的,可是他到底是FPI的一员,他有自己的职责所在。或许这边的黑夜恰好是华国的白天,很快艾尔德兰就打来了电话。不是FPI的公共电话,而是秋白的私人电话。
秋白感觉乔瑞在看他,秋白安慰的看了他一眼。
乔瑞皱着眉心疼的点点头。
电话里商量好了,去艾尔德兰的家里和他的弟弟远程。虽然去艾尔德兰的家让他有些小小的兴奋,但是秋白不会忘记他的使命。
“艾尔德兰。”秋白一下楼就看到了倚着跑车的男子,混血统让对方的目光格外的深沉。好像穿越时光到达他这里的一般,带着深邃而成熟的笑意。
秋白觉得,如果这样爱上他,想想其实也很幸福。或许如今的他已经爱上了这名神秘的男子,他有了奇怪的羞涩,带着小小的不好意思,可是偏偏,又如此期待再次相遇。
如果相爱,两人会不会也是这样,互相凝视而后了然一笑?彼此珍惜,彼此珍重。
秋白做在副驾驶,看着后退的街道树木,他小心的低声问,“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真的要说吗?”艾尔德兰慢慢把车停下,他伸手过去,终于环抱住秋白,那动作让秋白身体紧张的绷紧。这个如同小兽一般的少年,秋白想要逃避,却被艾尔德兰制止在怀里。
艾尔德兰轻轻的给了秋白一个吻,“抱歉,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秋白被这个惊喜愣住了,他迟久说不出话来。艾尔德兰看着他这般局促,嘴角勾起了笑,他的笑不是多么温暖,却意外的让人依赖,“第一次见你就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抱到你。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觉得那就是华国说的一见钟情。我爱上你了,秋白。况且,你是那么善良。”
艾尔德兰轻轻吻着自己怀里的少年,秋白呆呆的表情看着如此的有趣。许久,这个少年才有了动静,那是眼泪,艾尔德兰有些心疼擦拭泪水,“对不起,或许我不该这么快,我该给你打声招呼,不至于让你受委屈。”
“不,不是。”秋白有些哽咽,“我从来没想过会被人珍惜,虽然我也会想,会渴求……但是真的……没想过真的会有人,从爸爸妈妈死亡之后,我一直一直……”
艾尔德兰把对方紧紧拥进了怀里,他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让秋白安心。他没有阻止哭泣,因为有时候哭起来反而更好受一些,艾尔德兰心疼的说,“乖,没事了,没事了。秋白,能把信任给予我吗?”
秋白依旧哽咽着,久久不能平息。
艾尔德兰体贴的安慰他,“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他把对方的手拉过来放在胸膛上,以期让对方更有安全感。可是手掌贴放在心脏的感觉让艾尔德兰微愣,很快他调整好了状态,轻声,带着蛊惑般的,清晰的告诉面前的人类,“艾尔德兰,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秋白把双手环在他的颈间,艾尔德兰顺势圈住秋白的腰,让两人的体温相触,那一瞬间的温暖让他有些舍不得这个怀抱。
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许久。
艾尔德兰不知为何眼眶有些酸,想了想,也只是觉得自己是犯了傻。
后来,两人重新回到车里,上路。
本来邱铭下班出来已经傍晚,等车终于到了目的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秋白惊奇的发现这是一个普通居民区,而不是他想的别墅。
“怎么,嫌弃我的房间了?”艾尔德兰已经进了楼梯,发现秋白没有跟上来,有点好笑的看着秋白。这个楼连电梯都没有,“对不起,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富有。”
“没有,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秋白摇摇头赶紧跟上,回给艾尔德兰一个暖心的笑,那一瞬反而让艾尔德兰有些发怔。
“怎么?”秋白有些不解,呆呆的看着立在楼梯半腰处不动的艾尔德兰。
“没事。”艾尔德兰突然有些难受,却还是说,“我们上去吧。”
这栋楼共六层,而他们要去的房间在六楼,顶层。
漫长的楼梯,对艾尔德兰而言,像是一道道的心理折磨。
秋白带着开心的笑,偶尔会感慨一句这楼梯太长了。那种从心底里洋溢的笑容,让艾尔德兰举步维艰,可是还是要走下去。
终于到了目的地,艾尔德兰把钥匙插入锁洞。他手指发力,扭转,只听咔的一声,房门打开了。
艾尔德兰恢复了那种深邃又迷人的笑,半眯着眼。面对着秋白,绅士的做出请的标准姿势,“欢迎。”
秋白踏出一步,迈入房屋后,艾尔德兰啪的打开了灯。还未等秋白看清周围的家具装饰,突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