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早上,杜齐恩出去买菜。不知道从哪儿带回了一个小狗狗。狗狗并不是名贵的品种。是一般的土狗。身上的毛秃了几块,像是被小孩子闹着玩烧掉的。
狗狗瘦瘦的,可怜兮兮的匍匐在菜篮子里。
易锦看了怜悯心顿起,马上弄来热水给狗狗洗澡,并逼迫杜齐恩做了一顿狗食。
安安给它取名为丑丑。它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一双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弄它时候也是一动不动,弄疼了会发出呜呜的叫声。像婴儿的哭泣声一般。
“你不是说怕我给养死吗?干嘛抱个狗狗回来。”不过才精心的照顾狗狗一天,某人就受不了。小家伙饿得很快,一会儿又要喝奶一会儿又要吃狗食,易锦楼上楼下的跑,没有耐心的她很快就受不了了。
杜齐恩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是你拼死拼活的想样的吗?”俊脸上无辜得很。
“我什么时候说想要了!即便是想要想要的也是大狗,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儿有什么意思啊!当初安安那么小的时候和这狗一样,讨厌得很。每天半夜都会哭,可把我折磨得够呛。”易锦不满的抱怨着。
“妈妈,别把我拿来和狗比较好不好?我以后能给你养老,狗会给你养老吗?”
“……”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你说一句他能像倒豆子一样倒出一桶了。
“那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好了。”杜齐恩妥协,放下手中的书,弯下身子轻轻的摸着小狗的头。
这还差不多,易锦满意的微笑。
从那之后,易锦就只负责无聊的时候逗小狗狗玩,杜齐恩则负责它的饮食起居。为它洗澡,清扫便便尿尿,简直就是一个保姆的样儿。
这段时间的天气非常的好,晚上月光清冷的光辉倾泻一室。即便是关了灯室内也是朦朦胧胧白光一片。
两人靠在床头,易锦依偎在杜齐恩的怀里。像只猫儿似的蜷缩着。
杜齐恩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易锦的头发,易锦还从没见过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唇角微微的上扬,眉目间一副调皮。
就算是在学生时代,杜齐恩也从没露出过这种孩子气的模样。他是少年老成,至少在人前不会有孩子气的模样。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他突然开口说道。一副商量的语气。
“不要。”易锦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为什么?”
易锦不说话,当初生安安的时候被吓惨了。生了安安后,她再也没有想要一个孩子的欲望。总觉得有安安就够了。
杜齐恩的食指划过她的小腹,一片冰凉。
“是因为这个吗?”他的手指停在那道伤疤上,已经过了两年,伤疤几乎已经看不见。只有淡淡的痕迹。
“不是,只是没有想生的欲望了。我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你知道的。”易锦的语气中有些疲惫。
“可是,我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当初安安出生的时候我没照顾到,现在就想再生一个,然后从头到尾精心的照顾。就当是弥补安安。”杜齐恩难得的固执。
“你现在已经是狗狗爸爸了,就把小狗狗当作你的孩子来照顾吧。”易锦鄙视他。
“宝贝儿,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他边说边磨蹭。
“不要,你自己生去。”真是的,男人一点儿也不了解生孩子的痛苦。真当女人是生育的工具啊!像母猪一样啊,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易锦的心里现在还隐隐的后怕,如果当初不是及时的进行手术,或许她和安安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担心,自己一个人坚强的支持自己。安安不是季楠的孩子,易锦心里还是有些隔阂的。
而生安安的时候,因为不到预产期就生了,易锦的父母没来得及赶过来。
她一个人在手术室里,流了无数的眼泪。
怕引起医生的厌烦,不敢大声的哭,只敢悄悄的流泪。出手术室的时候,眼睛红肿一大片。
老婆生孩子,孩子却不是自己的。当时季楠的心里一定不好过,虽然细心的照顾着易锦和孩子,可是在言语中却是极度的缺乏,不是必要不会和易锦说话。
当时易锦心里一片冰凉,人说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大概就是当时的她吧。
可是这些,杜齐恩怎么会知道呢?
他不知道,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易锦绝不会开口告诉他。
把曾经痛苦的经历拿出来像他撒娇,求赏。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竟无语。
这是他们和好之后的第一次争执。
易锦隐隐约约的感觉,这只是一个开端。
她已是一个经历过婚姻的人,对婚姻里的那些矛盾那些牵扯很清楚。
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永无止境的循环。
恶性循环,直到生命终结。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人到底为什么要结婚?为了片刻的温暖就宁愿受着永无止境的心理折磨吗?
所谓的爱情,坚不可摧的爱情,能抵挡得了平淡的流年吗?
时间是最尖利的武器,铁棒都能磨成针,何况看不到摸不着的如水中月镜中花的爱情呢?两厢看厌的那天,便是爱情的终结之时。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清冷的月光下,屋子里半明半暗。微冷的风吹拂着窗帘,落下一地的阴影。
各怀心事,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身下柔软的床像是能烙着身子似的,怎么睡怎么不舒服。
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的呼吸。他背朝着易锦,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易锦有时候觉得她和杜齐恩之间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性格不合,杜齐恩是明里倔强,而易锦是暗里倔强。
杜齐恩是有野心的人,而她只只是个庸庸碌碌的站在低沉为了两三毛的菜钱讨价还价的人。
何况她还结过婚,而杜齐恩却是黄金单身汉。等到回归属于他的位置的那天,想嫁给他的女人大概能坐上一火车了。
夜色越来越深,而易锦却越来越清醒。
悄悄的爬起床,赤脚走到床边。春日的地板还有些冰冰凉,小巧温热的脚有些不适应。
窗外朦胧的月光中,桃花凋零,李花盛放。洁白的李花在月光下沾了几滴露珠,晶莹透明。
不知道那露珠儿吃到嘴里会不会是甜的。
院子外路灯暗黄朦胧,不远处的村庄亮起几盏暖黄的灯。不知是哪家又在通宵。
空气中飘来花香,隐隐的夹杂着泥土的味道。一点点的侵尽肺间。
独自站在窗前,冰冷的地板上倒影出模糊的影子。孤独而落寞。
不知道自己和杜齐恩最后的结局到底会是怎样?
易锦恍恍惚惚的想着,手脚在空气中慢慢的变得冰冰凉。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的时候,突然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杜齐恩的语气温柔,有些无奈。
易锦被他腾空抱起,大步的走向床边。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易锦将头埋在他的怀中,闷闷的说道。
“你的小脑袋瓜子一天到底在想什么?恩?整天就会钻牛角尖,有什么事闷在心里,像个闷葫芦似的。”语气中的宠溺与无奈溢在眉眼间,一张俊脸微微的皱着,像个小老头。
“没什么。”依旧还是埋在他怀里,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般。
杜齐恩将她抱上床,拉被子盖好。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的包裹着冰冰凉的小手。下颚抵住她的头,将她整个人环抱在怀里。
“易锦,你和以前还真是一个样。”他的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真是败在你手里了。你这么笨,怎么就长不大呢。”
“不想生孩子不生就是了,我并没有说一定要生呀。对我来说,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够了。至于孩子,当初你带安安的时候吃够了苦头,我只是在想,如果再生一个的话,我一定从头到脚亲手亲为,让你知道,不管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你都应该无条件充分的信任,我能给你给孩子幸福的生活。我不会再让你受苦受累,不会让你担惊受怕。我会是一个好爸爸,也会是一个好丈夫。”
易锦听着他的叹气声,红了眼眶。杜齐恩这厮就是有能把一个好好的人说得泪如雨下的本事。平常看着挺理智的一个男人,实际上煽情得很。
煽情这招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常常能使用得炉火纯青。
“以后别再乱想了,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给你和安安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不许再胡思乱想,也不许再钻牛角尖,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许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整天闷着,我虽然智商很高,但却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有心事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厮的话多的时候和安安一样像个话篓子,说起来没完没了。和安安有得一拼,而且说的全是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大道理。
说着说着的,易锦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以后就把这唠叨称为是催眠唠叨吧。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来上一段。
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她好像听到某人轻声的呢喃:“我不要再失去你,你让我怎么去忍受再失去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