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锦蹲在墙角,任由滚烫的水冲击着身体。
她开始有些害怕杜齐恩,现在杜齐恩早已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虽然冷酷,但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现在的杜齐恩,易锦完全的陌生。
他一个冷冽的眼神就让她心惊。
如果说以前易锦还抱着杜齐恩会心软的放过她一马的想法,现在她已看清。
杜齐恩不会放过她,他要折磨报复她,直到他心中的怒气消散为止。
杜齐恩的家里早已没有易锦换洗的衣服,她裹着浴巾出了浴室,到杜齐恩的衣柜里找了一件衬衫穿上。
衬衫很长,足以当裙子来穿。
杜齐恩去了书房,易锦把头发擦干上了床。
腿间的疼痛让她难以入眠。
杜齐恩那阴冷的面孔更让她感到心惊。
辗转反侧中杜齐恩终于回来。
看见易锦在床上,他已经平和的表情一下子阴冷起来。
“谁让你到床上来的,马上给我滚出去。”
他的脸上带着嫌恶,易锦很平静的站了起来。光着脚准备出去,却在经过杜齐恩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头发。
他阴冷看着易锦,饱满的嘴唇一字一句的吐出,“你就是个贱人!向我求饶,向我求饶我就放过你。你以为你跑到其他男人那里求帮忙他就真能帮你?!”
他的面孔狰狞起来,一巴掌打在了易锦的脸上。易锦被他摔到门边。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五个手指印。
“滚,给我滚出去。”他冷声的驱逐,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那样子好像多看她一眼就回玷污了他的眼睛。
穿着浴室里的湿衣服出门,冷冽的寒风让她打了个寒战。
这边本就没什么出租车,这边是高档的住宅区,住户都是有车的。
易锦等了半天,脸冻得青紫,牙齿不停的打颤。
她放弃了等车,慢慢的往回家的路走着。
泪水肆意的划过脸颊。
心痛得无法呼吸。
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一辆出租车,司机见她冻得缩成一团可怜,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缓和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麻木的看着前方,泪水好像在刚才已流干,眼神空洞。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杜齐恩不会放过你的,他要用尽一切折磨你,然后再将安安抢走。这才符合他睚眦必报的个性。
当这个声音在心底响起的时候,易锦突然想起了那个私密的博客,那些情意绵绵的思念。
原来,都是假的。
自始至终,都是她自作多情。
她笑了起来,空洞的笑容肆意的在脸上扩散。
前面的司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她像是没有发觉一般,无声的微笑。
回到家好在小吕已经睡了。
洗澡换衣服,冰敷脸。把一切弄妥当已经凌晨两点了。
也许是心里已经放弃了对杜齐恩的那点奢求,知道只能靠自己,她睡得异常的安稳。
第二天打电话去请假,组长听说她声音沙哑,没说什么,让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上班。
她不过是个打杂的,多她不多,少她不少。看在陈拉拉的面上,他也会留几分情面。
知道求杜齐恩没用,易锦反而安静了下来。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刘忻呈,打这场官司的胜算。
早早的就等在律师事务所门口,给刘忻呈打电话,他电话关机。
好在那前台开门的时候认出了脸色不怎么好的她,并把她带到刘忻呈的办公室,给她冲了一杯热咖啡。
大概是刘忻呈交代过了。
易锦安静的看着窗外,时不时的喝一口桌上的热咖啡。
天气冷,办公室里有暖气,倒是一点儿也不冷。
她的手脚慢慢的回暖过来。
刘忻呈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着窗外,想必那前台已经告诉了他易锦的狼狈,看到她脸上的伤,他一点儿也不惊讶。
“对不起,昨天我去找杜齐恩了。没想到他会迁怒于你。”他的声音里有些歉疚。
易锦摇摇头,“我想知道这场官司有没有胜算。”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怨怼委屈。
刘忻呈愣了愣。
“没有胜算。”他微微的停顿了一下,“我虽是国内一流的律师,但杜齐恩公司中更是人才倍出。你现在的条件,法官不会将孩子判给你。”
易锦听了这话很平静,她早已知道自己没什么胜算。
“不要上法庭,你和他死磕,说些软话,说不定他会罢手。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我想他还不至于做得太绝。”
易锦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现在的杜齐恩完全是冷漠无情,他怎会记得昔日的情分。
“谢谢你。”易锦站了起来。
“易锦,我帮你再想想办法。你先别冲动,等我准备好资料再商量。”刘忻呈的眼睛里有些担心。
易锦轻轻一笑,“没事,你不用担心。为了安安,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
刘忻呈听了这话松了口气。
走出律师事务所,易锦没有回家。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走累就到公交站台下坐下发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起了头。
陈拉拉在车里,叫了好几声易锦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停车的地方,后面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赶快过来。”她大声的叫道。本来可以找个地方停好车再回来找易锦,但她那茫然的样子让她很不放心。
坐到车上,陈拉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了?”
今天听说易锦没上班,她当时没在意。没想到却在路边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易锦勉强的笑了笑,“没怎么。”
她不愿意说,陈拉拉也不勉强。
只是安静的开着车。
“你不回公司了?”
“都三点多了还回什么公司。”陈拉拉好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居然连时间都不知道了。”
她早早的出来,然后走走停停,肚子没饿,她也没想着要吃东西。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都下午了。
陈拉拉带着易锦进了一家火锅店,单独要了一个单间。
窗外飘起了细细的雪花,易锦出神的看着。突然想听听安安的声音。
陈拉拉去洗手间了。
她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了。
不是易母接的,也不是易父接的。
接电话的人是安安。
“喂,你是谁呀,是我妈妈吗?怎么不说话呀。”小家伙稚气的声音让易锦心酸。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笑着说道:“我是你妈妈,你是谁呀。”声音依旧有些嘶哑,小家伙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妈妈呀,你感冒了吗?声音好难听。”
“是呀,妈妈感冒了,安安可要多穿衣服,别往外面乱跑哦。要不然也会像妈妈一样感冒的。”
“我不会感冒,我最乖了!”小家伙高声的说道。
“对,安安最乖了。不会感冒的。”
问了外婆外公好不好,又问小家伙有没有听话。
说着说着的,小家伙突然说道:“妈妈,今天杜叔叔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好多玩具和零食。”
易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杜齐恩会去家里。
“杜叔叔说了过段时间接我去看妈妈。”小家伙清脆的笑了起来,“妈妈我想你了,你想我没有?”
听到杜齐恩去了家里易锦一下子就混乱了,后来怎么挂断电话的也不知道。
杜齐恩这是要采取行动了吗?她的脑子中有些茫然慌乱。
她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一样,陈拉拉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陈拉拉见她心情不好,叫服务生上了菜之后便挑了轻松的话题说了起来。
易锦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
只有陈拉拉一个人笑得欢快。
火锅冒着热乎乎的香气。
陈拉拉点了一瓶清酒,给易锦倒上一杯,笑着说道:“喝吧,这是暖胃的。”
易锦也没多想,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一杯一杯又一杯,就着香气四溢的火锅。易锦的心情轻松了起来。
越是轻松,笑得越是惨然。
陈拉拉看着心疼,想劝她别喝了,回头一想,醉了也好,至少什么也不想。就任她喝个痛快。
酒喝多了,话也就出来。
她和杜齐恩之间的事情陈拉拉略有所闻,当时杜齐恩出国的时候曾喝得烂醉。一起践行的几个朋友都知道。
易锦忘记陈拉拉和杜齐恩是一届的了。
也忘记当时她入社其实是杜齐恩介绍的。
说着说着的就哭了起来,鼻涕眼泪横飞。
直让陈拉拉心疼到了极点。
对杜齐恩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更是怒不可言。
易锦倾诉了心事,慢慢的睡了过去。
好在隔壁就有酒店,陈拉拉好不容易把她给拖了过去。
把易锦安顿完毕,她拿起电话给杜齐恩打。
还是在杜齐恩回来的时候联系过一次,之后一直都没再联系过。
电话很快接通,杜齐恩那头好像是在应付客户,闹哄哄的。
“你和易锦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咄咄逼人,恨不得把杜齐恩那负心汉给千刀万剐了。
杜齐恩走到了安静的地方,疲惫的说道:“没什么,你别管。”
听着杜齐恩那疲倦的语气,陈拉拉心软了几分,“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好好说,易锦很伤心。醉的一塌糊涂。”
杜齐恩那端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自有分寸,你别管了。”
听到他这么说,陈拉拉不好再说什么。
杜齐恩一直都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们之间纠葛太久,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叹了口气,看向易锦睡容的眼神有几分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