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将领手里的巨斧再次举起,刚才任飞的那一刀,让他手中的重盾转眼间化成了一片白色的碎晶,虽然他黝黑的脸上,一双环眼瞬间有一些迷茫,还有一丝丝的恐惧。但是看到任飞如同散步一样向他逼近,黑脸将领眼中的恐惧迅速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拼了的狰狞。
任飞眉毛一挑,手里的冰魂刀往前递出去,看上去,他的刀尖堪堪离黑脸将领的肩膀差一尺多远的距离,可是黑脸将领抡着巨斧的手臂忽然就垂了下去。在他的肩膀上,淡褐色的皮铠甲上结上了一层白色的霜花。本来柔韧无比的皮铠甲在霜花中变得冷脆,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纹。
黑脸将领只感觉一股冰寒之气直接透过皮铠甲渗透到了肩膀的经络里,再沿着经络继续往下游走。这冰寒之气所经过的地方,衣服表面都结上了霜花。转眼之间,这股冰寒之气已经游走到了手腕的地方,眼看他的五指就要握不住大锤了,黑脸将领反应还是比较快,他直接左手探出,把右手的巨斧抓住。
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右手五个粗壮的指头上面,竟然有白色的冰晶出现。此时,黑脸将领忽然大吼一声:“你敢毁了俺的右手,俺跟你拼了!”他声如奔雷,随后左手抡起巨斧,不管不顾,直接往还停留在他面前的冰魂刀上砸去。
任飞手腕一抖,冰魂刀上闪起一道白色的锋芒,那白色的锋芒里面禁锢着无数细小的冰屑,似乎随时都会化作龙卷而出。
黑脸将领的巨斧砸下的时候,那白色的锋芒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迎着巨斧缠绕过去。无数冰屑从那锋芒之中呼啸而出,化作一道冰晶凝成的龙卷。转眼之间,龙卷将巨斧完全包裹住,而黑脸将领的手臂就这样定在了半空中,他的斧头就像砍进了一层厚厚的胶泥里,再也无法继续向下。
黑脸将领整个人僵硬在当地,就好像化作了一尊雕像,他瞪大了双眼,盯着在龙卷中慢慢缩小的斧头。几乎和他半个身子一般大的斧头在冰雪龙卷中迅速变成了无数铁屑,随后,那龙卷开始往他的手臂上缠绕而上。
“噗通”一声,黑脸将领忽然双眼翻白,竟然硬生生给吓晕了过去。他虽然悍不畏死,但是这种诡异的战斗方式,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任飞本来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冷笑竟然凝固在了嘴角。这黑脸将领就算要跟他拼死一战,或者被吓的逃之夭夭,都不会让他如此吃惊,但一个如此雄赳赳的将士,竟然会被吓得晕过去,这才是让他啼笑皆非的。
任飞对着这个晕倒的大汉左看看右看看,冰魂刀随手一挑,将那道龙卷重新吸回到刀尖上。随后,任飞对身后已经冲上城头,正在大肆收割生命的狂沙说道:“留下这小子的命,带回去收服他。”
随后,任飞忽然从城墙上往下跃去,不过是往城内而不是城外。他跳到城墙下面,刚好有一队赶来支援的士兵正在城墙下面死死抵住大门。他们还没有察觉到已经落在他们身后的任飞,就感觉一股刺骨的寒风掠过。随后,还保持着抵住大门姿势的士兵身上忽然凝结片片白色的冰晶。
一道飓风肆虐而过,士兵们的身体散成碎屑,洒落在大门前。守护在城门边的娑城将士看着那满地的冰屑,不禁开始面带恐惧之色,慢慢往后退去,站在碎屑之上的任飞,此时就像一个魔鬼。
当力量的差距大到完全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的时候,就会让弱势的一方彻底放弃抵抗的勇气。任飞冷哼一声,冰魂刀卷起刺眼的白芒,将城门上巨大的铁栓划成了四块。
门外正在举着檑木撞击城门的士兵看到厚达半米的精铁大门向内整面倒塌,顿时,重甲骑兵开始从城门里涌进城中。
重甲骑兵的进城,宣告了娑城的陷落。城里城外顿时响起惊天动地的呼叫,战士的欢呼声淹没了娑城百姓们的呼喊。
飞天鹞子军和天鹰军从大门和城墙上源源不断涌入大街小巷,娑城上代表九原城的旗帜一幅幅从城头跌落,取而代之的是冲天鹞子军和天鹰军的军旗,不时伴随着斧枪撞击的声音、惨叫声、重物坠落声。
翼千枫和苏河两个人已经从城墙上一路翻翻滚滚往城主府方向打去。他们两个人修为相当,手中拿着的都是神器级别的宝剑。而显然,翼千枫并没有急着将苏河斩尽杀绝,反正局势对他极为有利,他更想仔细观察一下苏河的剑术。
苏河听到耳中士兵的惨叫声,更是不时能看到从街巷里冒起的火光,他面色微微扭曲,知道这座小小的娑城,此时已经成为朔州大军的囊中之物。只是,出于一个将领的尊严,他不能不战而死,更不能落荒而逃。
翼千枫轻松挥出一剑,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苏河,你也是个人才,何必替仲井真卖命呢?仲井真叛离青炎帝国,是不忠不义的臣子。而他将你派到娑城,又不给你足够的兵力,明显就是让你送死。你难道真要为这种人而死吗?”
“士可杀不可辱。”苏河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格开了翼千枫那一剑,有几颗流星从剑身行盘旋而下,附在苏河手中的黑色长剑上,苏河剑身一翻,手心劲气暗吐,一道黑焰腾起,将那几颗流星灼烧殆尽。
“我有辱你吗?良禽择木而栖,你到我们朔州来,受到的礼遇只会比在九原城更高。家父求才若渴,知道仲井真只是因为九原城中的骚乱就迁怒于你,将你发配到娑城送死,家父也是替你惋惜。”翼千枫表面上不徐不疾地说着,但是内心却开始有点焦躁起来。他这样有耐心的劝降一个人,可还是第一次。
但是,他必须得把苏河劝服!
“少废话,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苏河挥手就是一剑,剑身上腾起的黑焰,直接把星陨宝剑的大半个剑身都包裹起来。
“你这个人脑子里面是装满了浆糊,还是就是一块榆木疙瘩?”翼千枫烦躁起来,手里的星陨腾地舞出一道剑花,只见无数灿烂流星从剑身上如垂瀑落下。顿时,那包裹着剑身的黑焰在流星瀑布中彻底湮灭。
翼千枫恶狠狠地想到:老子先打晕你再说,反正老子是绝对不能输给任飞那小子的。他想到这里,身上劲气流转,宝剑上面蓝光大盛,手下的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可是苏河的修为和他只是伯仲之间,手里的黑色宝剑也非凡品,几个反击,到是逼得开始心急的翼千枫退了几步。
两个人此时已经打到了城主府前。翼千枫忽然听到任飞的声音:“怎么,你还没搞定?我就说吧,你肯定没办法降服苏河。还是把他教给我吧。”
任飞抱着冰魂,站在城主府前,目光在翼千枫和苏河之间扫来扫去,眉毛微挑,嘴角带着一丝戏谑之意。
翼千枫双唇紧闭,没有说话,但是手里的星陨宝剑攻势却缓了下来。苏河忽然跳开和翼千枫缠斗的圈子,身体一晃,人已经站在了一丈开外,他举着黑色宝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就算我是败军之将,也不能忍你们如此羞辱。”说完,苏河手里的宝剑往回一拉,刺向自己的胸口。
“想死也别这么急,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任飞冷冷地说了一句话,苏河手里的宝剑顿在了半空中,剑尖离他的胸口不过是一寸距离。
不知道从何处爆起一片妇孺的哭声,更密更高的火焰腾空而起,有时会发出一声巨响,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喝骂。空气中的血腥和焦臭味越来越浓。
苏河脸上的肌肉猛然扭曲起来:“你们!你们居然屠城!城里的百姓无辜,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
“不错,我是下了屠城令。”任飞的脸上表情慢慢消失,整个人冷如冰峰,“就是因为你!苏河,如果你放弃抵抗,愿意脱离仲井真,为朔州翼峰将军效力,那么我就立刻下令结束屠城。”
“你,你好卑鄙!”苏河又惊又怒,他实在想不通,明明是任飞攻破了娑城,而且是他下了屠城令,将娑城的老百姓都拖进了死亡之中,为什么竟然变成了他苏河导致这一切的缘故?
“卑鄙的是你,因为你为了自己那点所谓的尊严,你可以选择用死来逃避对娑城百姓的责任。可是你却不能为了娑城的百姓,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如果娑城的百姓知道你是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却没有为他们这样做,你想想看,娑城的百姓是会恨你还是会恨我!”任飞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苏河的脸色却变得铁青。
苏河觉得自己似乎落到了一个无形的陷阱中。
耳边传来的哭声和惨叫声越来越响亮,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苏河忽然长叹一声,将手里的宝剑扔在了地上:“我投降。”
任飞满意地一笑,手中弹出一道紫色光芒,升上半空,再像烟花一样散开来。
悠长低沉地号角声响起,三长一短,这号声代表屠城结束。
杀戮的时刻,终于过去。
任飞走过有点发呆的翼千枫身边:“你输了,赌注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