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皇宫里,公主高蓝烟正疾步行走,大将军明溪紧跟其后,直奔皇宫里一僻静的小院,房门紧闭,只有夜里的烛火照耀出的人影在窗纸上来回移动。
“军师,我是蓝烟,有事求见军师!”蓝烟在门口喊道。
不一会儿,军师从里面将门开起,问道:“这么晚,什么事?”
蓝烟看了明溪一眼,明溪便开口道:“有消息传周国的柱国将军杨坚被他们的皇上给抓起来了。”
军师也一阵惊讶,问道:“为什么?”
“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好像是跟大皇子有关。”明溪道。
蓝烟补充道:“这个也不难分析,杨坚是大皇子的岳父,定是他们相互勾结,被揭发了。”
“有可能!”军师道。
“我们的机会来了,杨坚下狱,可谓是帮我们除了大患,此时正是我们反攻的最佳时机。”南佳道,见军师没有反对,她便继续说道:“他们也就杨坚可以算得上是虎将,现在他们的军队正是群龙无首,不足为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军师觉得如何?”
军师听到这消息,也是又惊又喜,先还以为是周国使的炸,现在经蓝烟这一分析,却也在情在理,便应道:“嗯,这的确是个好时机,那明将军就立即做好出战的准备。”
明溪立即回答道:“是,我现在就去起草讨伐的檄文,连夜送往周国。”
“嗯,那将军早些回去备战吧!”军师道。
蓝烟见军师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心里甚是高兴,道:“军师也早些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便带着明溪一起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周国边境,驻守的将领杨志,刚起来,还没来得急操练军队,便有士兵来报,说齐国送来战书。接到这消息,杨志便立刻招众将领来议事。虽说这杨志为柱国将军的儿子,照理说虎父焉有犬子,但这杨志确实没有什么带兵打仗的经验,之前在军营中也只是给父亲打下手,只是奉命办事,拿主意的都是父亲。本以为经过上次的大败,齐国会暂时安分,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杨坚才带领大部队回朝,只留下他驻守边境,那曾想到齐国会突然反攻,便一时慌了阵脚。
众大小将领都被聚集在了军帐里,要不要出城迎敌,还是先报给朝廷?众人七嘴八舌,莫衷一是。
“末将认为还是先报朝廷知晓,在听皇上指示是否要出战。”一将领道。
“不然,倘若齐国军队突击进攻,哪里还容得朝廷知道,只怕等到朝廷知道了。”令有将反驳道。
“出战他国乃是国家大事,没有皇上的命令,怎能出兵,就不怕皇上治藐视君王的罪吗?”
“将军此言差矣,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利国家。”
······
众人围绕先报朝廷还是先出战吵成一片,突然外面又有士兵来报:“启禀将军,齐国大军压境,正在城外搦战!”
众将,包括杨志,皆惊慌。
主战的将领便在一旁鼓动道:“这下将军是不得不战了!”
之前主张上报的将领见此情形,也不再言语了,杨志见此情状,知道自己这次非战不可了,便领了众人一起上城探望军情。
齐国十万大军,在大将军明溪的带领下,逼近杨志的守城。与站在城墙上的杨志要相对望,旨在引得杨志出城相战。齐国士兵在城下叫嚣了一炷香,见杨志还是不肯出来一战,便有些不耐烦了,开口便骂:“都说杨坚何等雄武,我看也不过如此。有儿如缩龟,其父如何也可想而知!”
杨志虽称不上骁勇之辈,便骨子里还是有着隋国公的傲气,哪里受得了这般辱骂,众人也都是一阵唏嘘。一气之下,杨志便大开城门,策马出城迎敌。
对方是齐国的大将军明溪,杨志被迫上战,虽心里怒气衍生了一丝英勇,但还是抵不过经过沙场历练的明溪,三个回合便败下阵势来,齐国士兵变更是变本加厉对他进行奚落。杨志虽已跌落马下,但还是毫发无伤,只是心里气的慌。
“让你们所有的称得上将的都出来相战,若是将领都拜了,那你们还是早点投诚,省得伤及无辜的士兵性命!”明溪向杨志道。
此时的杨志听到这话只觉得是羞辱,哪里还知道他这是在劝降,气愤极了便心生暗想,在明溪调转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军队中的时候,杨志便将自己手中的长矛用尽全力向明溪刺去。没等到他的长矛抵达明溪,明溪的剑却已穿透了他的胸膛,自己却还在一尺之外的马上。
杨志死了,周国的军队军心大乱,所有首领闭门不战,只有死守,等待朝廷的救援。
杨志死的消息传到北周朝廷,朝中大臣皆称赞杨志死志守国,可感可叹。自从大皇子被禁足在宫中,杨丽华也只闭门不出,这几日心里也是颇为不宁,正在为父亲的事发愁的时候,突然宫人来报:“启禀王妃,隋国公夫人和三公子求见!”
杨丽华听见自己的母亲求见,心想父亲的事已经好几天了,母亲也不会挨到此时来求情。虽不知为何母亲会此时来见自己,但还是火速相见,却见母亲泪眼模糊,弟弟也是。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还是因为父亲的事吗?”
杨母一边哽咽,一边道:“你哥哥在在边关······没了·······”
丽华听了也是如同大雨袭顶,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来宽慰母亲,看着眼前的弟弟,年少无辜,却也要受这无端的伤悲。
杨母继续泣道:“如今你哥哥也算是为国殉了命,我人贱言微,如今还是要劳烦你替你父亲求求情,看在你哥哥的以死报国的份上,有什么过错,还望皇上开恩,网开一面,让死魂得以安宁。”
丽华见母亲说得如此恳切淋漓,自己又何尝不想帮父亲,可是自己身为一妇人,朝堂上那有自己言语的份。可又不想让眼前的老母失望,还是勉强应了下来。杨母立即带着儿子向王妃口头拜谢,丽华也是忙将其扶起。
杨母走了,丽华却还站在原地,想着要怎么替自己的父亲求情。本来还有自己的丈夫,虽说这大皇子不受皇上待见,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可如今,连大皇子也被禁足,就只有去求二皇子。她心里知道,既然自己借给了大皇子,就不该再跟文渊有任何的瓜葛,可现在为了自己的父亲,还是难免要去叨扰文渊。
得空的时候,文渊都会来南佳的宫中和众人在一起闲聚。此时正在商量着要怎么弥补庭芳这些天所受的牢狱之苦,只见杨丽华从殿外走了进来,见众人都在,道:“不知道我这样唐突前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南佳见是丽华,又怕哥哥不好应付,便忙道:“不打扰,我们只是在商量着怎么招呼陈公子。”
听南佳这样说,丽华便道:“那就好,我来是有件事想麻烦二皇子。”
既然丽华指名哥哥,为避免尴尬,南佳便准备和其他人都回避,道:“清儿,陈公子,我们到外面去继续商讨吧!”
南佳的心意我又怎么会不理解,便应道:“嗯。”其实我也知道丽华找文渊也无非是想帮自己的父亲说话,可我还是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的,却还是不得不出去。就在我们准备出去的时候,只听见丽华道:“不用了,大家都不容易回避。”她看了文渊一眼,然后侧过来看了我们,继续道:“我是希望二皇子在皇上面前替罪父求情,但凡有什么过错,且请看在哥哥战死沙场的份上,网开一面,杨家世代谨记皇上的浩恩。”
她说的也在理,再大的过错,把命都搭上了,也够赎罪了。我看了南佳一眼,脸上满是怜悯,庭芳脸上也是不忍。
丽华话才说完,便扑通跪在地上,文渊见她这般决心,也就答应了,道:“你且不必如此,只要我的话父皇听得进,你的这个忙我是肯定要帮的!”
丽华这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连忙道谢,完了便离开了。
杨丽华刚走,文渊便向长庚道:“长庚,我们走吧!”
“公子这是要去皇上面前求亲吗?恐怕此时该见不到皇上,皇上今天招几位将军商议国事,不见其他人。”长庚道。
“都有哪些人?”文渊问道。
“几位武将,还有侍卫赵昭。”长庚道。
提到这赵昭,文渊才在心里搜索了一番,他如今算是皇上的心腹,直接受命于皇上,恐怕他知道的事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终于等到了晚上,听说皇上却御书房,文渊便立即去求见。文渊进了书房,见那赵昭此时也在内。文渊还没有开口,皇上便道:“你来得正好,今天正好商议要谁出战,你觉得呢?”
文渊见皇上说到这,便觉得机会来了,道:“说道带兵打仗,自然要数隋国公。只是他现在是代罪之身······”
文渊说到一半便停了,皇上问道:“怎么不说了?”
“启禀父皇,儿臣斗胆请父皇让隋国公出战,令他戴罪立功!”文渊道。
皇上沉思了半天,向身边的赵昭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文渊看了赵昭一眼,正好和赵昭的眼神撞了个正着。赵昭回道:“臣也觉得隋国公可用。”
皇上便说道:“好,既然这样,那就让隋国公带兵出战。这次他只是副将军,朕还需要一位上将军来压制他。你们觉得谁合适?”
文渊没有做声,反而赵昭开口说话,文渊还以为他会毛遂自荐,没想到他说:“臣以为二皇子是最佳人选,二皇子身份高贵,这才镇得住隋国公,换成其他人,都是以羊将虎。二则,二皇子只需要命隋国公出战,自己只需运筹帷幄中,不会对二皇子有任何伤害。”
皇上听完点点头,还补充道:“让大皇子也去,让他去军营里好好磨练,不要整天动歪心思。”
文渊见皇上已发话,也没说什么,辞谢后便离开了。
文渊离开后,夜已深,皇上也要休息,赵昭也从御书房里出来。正准备出宫,不巧在路上碰见了文渊,便上前招呼道:“二皇子!”
“赵侍卫,这么晚才出宫,真是劳苦!”文渊道。
赵昭听二皇子这口吻,似乎话里有话,便道:“二皇子这么晚还没休息,不会是除了御书房之后便一直在这等着在下吧?”
“没错,等赵大人并无他意,只是想说一声谢谢,谢谢大人在父皇面前替隋国公求情。”文渊道。
赵昭听到这话,笑了,道:“二皇子不必谢我。这样难免有拉拢我的嫌疑,这样于二皇子和卑职都不好,我之所以能得到皇上的信赖,也就是我的眼里只认皇上,其他人我都视而不见。这大周的天下迟早都是皇子的,既然两位皇子都向着隋国公,将来不管是谁继承大统,对我只有益而无害,所以二皇子也休要在言谢了。”
文渊听他说的也入情入理,虽然帮了忙,也不勉强言谢了,随后便各自散了去。
宇文赟被关了几天,因为在宫里憋得慌,性情也变得暴躁起来,今天听说杨丽华去找了文渊,心里更是气愤不过,连饭也没吃,宫人们连送来了三次,但都被他打翻了。到了深夜,也觉得饿得慌,便吩咐宫人去御膳房传吃的来。宫里大皇子没睡觉,连丽华也是一同陪着。丽华听到她此时吩咐宫人去传吃的,怕传了出去出去不好听,毕竟他现在是在禁足期间,倘若有遭人口舌,也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便叫住了准备去传膳的宫人,然后自己出去了。
丽华在去御膳房的路上,碰到了正准备回宫的文渊。文渊把皇上准备让隋国公戴罪立功的事情告诉了丽华,她心里感激,便多说了两句,两人便在一亭子下闲聊起来。说的都是些客套生分的话,毕竟现在关系不一样了,两人心里都明白,便以叔嫂相称。文渊突然想到丽华这么晚还出来,便问道:“嫂子这么晚是要上哪去吗?”
“大皇子晚饭没吃,现在饿了,想吃点东西,我便想去御膳房弄点吃的。”丽华道。
“这等小事,为何不吩咐宫人们去做?”文渊疑惑道。
“他现在待罪,再禁不起闲言碎语了。大晚上劳烦宫人,他们难免心生怨言,这样对大皇子不利。”
丽华道。
文渊没想道丽华对宇文赟还有这份良苦用心,道:“哥哥有你如此待他,此生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呢!”
丽华笑了一下,道:“若不是因为我,他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他与我有恩,不得不报。”
大皇**里,宇文赟见丽华出去良久,也没说去哪,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疑惑,忙遣宫人,道:“快去看看王妃去哪了?”
那宫人一路寻了出来,只看见丽华和文渊在亭子里聊天,自己便没好意思上去,也没听得见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听见两人有说有笑,便回去向宇文赟回道:“王妃在和二皇子在园子里的亭子里聊天。”
宇文赟听到这里,一阵失望一阵气氛接踵而来。自己为了丽华可以连命都不要,可她却还是忘不了文渊。也更加恨文渊,居然赶在半夜里公然私会自己的嫂子。但他知道,不管怎样气气愤,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忍,要小忍成大谋,至少要等解了这禁足。便向那宫人吩咐道:“你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跟我说,要是泄露一个字,你的下场会是你意想不到的。”
那宫人哪里禁得起这般吓唬,早吓得仆伏在地,忙应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谨记!”
丽华从御膳房端来了一碗粥,递给宇文赟。宇文赟眼带笑意地接过来,脸上还露出了满足,一口气便把那碗粥给喝了下去,之后便上床就寝了。
文渊回到自己宫中的时候,我和长庚都在门口等他,长庚见了他,便说:“清儿等你很久了。”说完便离开了,剩我一个人站在他跟前。
“别站着了,坐吧!”他自己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便叫我也坐下。
照他的意思,我也坐了下来。
“说吧,这么晚,等我有什么事?”文渊问。
“怎么样了?”我问道。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然后道:“就知道你不问清楚是睡不着的。好吧,告诉你,皇上答应让隋国公戴罪立功了。”
果然,只要他出面,事情就解决了,真真是杨丽华找对人了。
“皇上真的很看重你。”我说。
文渊沉默了一下,道:“其实不然,父皇根本不会动隋国公的。”
“为什么?他可是造反的罪!”我惊讶道。
文渊开始声色沉重地说道:“清儿,你不懂,这就是所有皇上的心思,但凡一件东西的益处远大于坏处的时候,首选是要将他的效用加以利用的。知道父皇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公然公布隋国公的罪行,也没处分,只是关押吗?因为父皇知道会用得上他,我此时去求情,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这不是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吗?虽然我明白,但还是难以接受,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个人只要过不大于功,他就可以胡作非为而且这些还是他炫耀自己本事的标杆呢?
“你觉得这样好吗?”我问。
“也许只有坐在龙椅上的人才能真正理解这样做的好处,帝王大义又怎么能谁都懂呢?。”文渊道。
我很高兴他这么说,这样是非不分的处事方法他也不认同。便想着要打破这凝重的气氛,道:“这么说,你这不是白白接受的丽华的感激了吗?人家可是对你又跪又拜。”
“这也没办法。有些话不能对她明说,也只有委屈她了。”文渊道。
“什么话不能对她说?”我疑惑道。
“像刚刚那样的话,父皇的心思不能揣测,也不能违背,哪怕是在心里,更何况是说出口。”文渊道。
“那你刚刚又怎么对我说了呢?”我问道。
“因为你是局外人,这些就算跟你说了,于己于人,都不会有伤害。”文渊道,“我知道这些话你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果真是信任我了,心里窃喜,但还是要戏弄他一下,道:“那可不一定,明天我就去跟别人说。”
文渊瞪大了眼睛看了我一会,然后低下头,苦苦道:“那我就去了边关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边关?”换我开始着急了。
“父皇封我为上将军,监督隋国公出战齐国,择日就启程。”文渊道。
我又是一阵嘀咕:“要打仗就封大将军,那他怎么不干脆封你为太子呢?”
文渊笑着说:“太子?难不成你以后是想当皇后啊?”
“不敢,怕被后宫的妃子踩死!”我道。
文渊只是在一旁暗笑。
“那我也要去。”我说。
“你去做什么?战场有什么可去的。”文渊道。
“我······要······去!”
文渊见我这样不依不饶,便也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