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长庚去跟文渊通报四位道长夜里又要出去,文渊便出去了,现在已经两天了,还没有回来。
南佳已经两天没见到哥哥了,跑来找到长庚,急着道:“哥哥已经两天没看见人了,不知道去哪了,我们赶快去找吧。”
长庚自己心里也是很担心的,只是看见南佳这样焦急,怕自己再急就更乱了,说道:“没事的,公子只是出去忘了时间,等我出去找找他就回来了。”
长庚出宫就来城外的农家,看见了清儿,好好的。
我看见了长庚,只是道:“你来了!”
“你没事吧?公子在你这里吧?”长庚问道。
“开玩笑,堂堂大周皇子,怎么会在这茅屋破庐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对文渊的怨气撒到了长庚的身上,不然,我怎么会这么跟他说话呢?
长庚并没有在意我的语气,只是说道:“自从那夜公子出宫,就没回去。公子一向行事谨慎,不会这样让我们担心的。”
听到这里,我才平静了下来,所有的怨愤也没了。
“那天夜里他就走了,怎么会没回去呢?”我疑问道。
“回去了?那你们在哪里分的手?”长庚问。
“树林里。”
说完,我们便奔向了那夜与文渊最后分别的树林,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已经略微有臭味散出。
这人面部朝下,我和长庚都惊呆了,莫不是······
我看着长庚,一脸的焦急和不知所措,眼睛里有股东西在涌动,长庚这才上前去将那人翻过身来,虽然尸体已经变了颜色,但从面部轮廓,长庚看得出这不是文渊。
“不是公子,看来有人想杀公子。”长庚道。
“谁?”我问。
“这个人是大皇子的手下。”长庚道。
“那文渊现在在哪?”我问。
发现在不远处还有一滩血迹,虽然都已经干了,还是有蚂蚁在上面爬行。
“那血是不是文渊的?那他会不会已经·······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野兽······”我脑子里浮现各种想象,可是每一种都是我不敢说出口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混乱了。
我将这片树林,从南到北,由东往西,里里外外翻了三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一点点关于他的踪迹,虽然我口口声声说了要杀他,可是当真听到他有可能死掉的时候,觉得世界都昏暗了,恨不得跟他一起去。
等我停下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湿漉漉的,也没顾得上去看一眼。
“清儿!”长庚在后面喊道,“别找了,就我们两个人,不可能找得到。”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找。”我说。
“不是不找,是要用更好的办法找。”长庚道,我没有做声,他便抓起我的手,道:“看看你的手。”
我这才知道自己刚刚感觉到的液体是什么,这已经不是一双手了,被荆棘划得血肉模糊,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痛意。
“回去吧,明天让皇上派兵搜索,很快就能找到的。”长庚道。
皇宫里,南佳正在焦急地等待自己的哥哥,可回来的还是只有长庚一个人。
“怎么样,哥哥呢?”南佳问。
长庚看着这双期待的眼神,不忍辜负,也不能欺骗,道:“公子行踪不明,我没有找到。”
“行踪不明?”怎么会行踪不明,这不是哥哥的行事作风,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南佳问道。
于是,长庚便把道长们抓捕清儿以及文渊出城相救的事一一告诉了南佳,还有今天在树林里看见鬼面骨的尸体的事情。
南佳听到这些只是觉得胆战心惊,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太平盛世,原来刀光剑影的事情每天都在自己的身边上演。现在她只是在为自己的哥哥揪心,他在哪?是生是死?这个她心底一直想要维护的人难道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正在南佳焦急不知所措的时候,庭芳和玉英也走了过来,原来他们也在等着文渊回来。
“怎么样了,宇文公子呢?”
南佳只是一阵焦急,不知道从何说起,却急得哭了起来。
长庚将事情的原委又向庭芳和玉英道了一边,以便大家想出更好的计策来找文渊。
“我们干脆直接禀告皇上,这样皇上就可以派兵出去寻找。”长庚道。
“可是要怎么向皇上禀明事情的原因呢?难道要供出清儿?如果这样,皇上定会查明清儿的身份,这样岂不是白费了宇文公子的一番苦心。”庭芳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南佳敛了敛脸上的哭容,问道。
“皇上不是让宇文公子查隋国公矫诏和亲一事吗?我们就只说宇文公子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才失踪的。”庭芳道。
“好,那就这么办!”长庚道。
所有可以帮到哥哥的意见南佳都是赞同的,只有玉英,一句话也没说,认为自己人微言轻,说了什么他们也未必会听得进去,也因为她也是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是听着他们谈论的一切。
一边是心急如焚的担忧与寻找,另外一边则是幸灾乐祸的把酒言欢。
隋国公府里,三更夜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天,一派混杂的糜烂的欢愉之气。
满桌的美酒佳肴,却只有隋国公与宇文赟两人觥筹自饮。
“看来他是回不来了,父皇都找了半个月了,就算是只苍蝇也该找到了,恐怕早就被野狼给吃了,连骨头都没剩下。”宇文赟道。
“但愿如此,这样大皇子就成了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了,前途无量。”隋国公道。
“岳父大人言重了,我的前途自然还要仰仗岳父。”宇文赟道。
“那我们就为大皇子的前途干一杯!”隋国公举起了酒杯来。
“好!”
此时的宇文赟越发的意气风发,酒穿肠过,狂笑生脸前。
一大早,宇文赟的酒意还未散去,就听见有人来报。
“大皇子,皇上请你去有事相商。”宫人报。
宇文赟的心里又惊又喜,皇上很久都没找过他的,平常就算他去就见也很少见得到。现在父皇突然召见自己,肯定是因为宇文源渊死了,父皇才肯正眼看自己了。
他立即梳洗穿戴好了来见皇上,只见皇上一个人在书房里坐着。
“父皇。”宇文赟喊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开始说话:“你弟弟现在失踪了,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我当然希望早日找回弟弟。”宇文赟道。
“好,那朕就命你将渊儿找回来,你可愿意?”皇上问道。
“找回弟弟本就是行孝悌之义,父皇又有命如此,孩儿定当竭尽所能。”宇文赟道。
“好,那你去吧!”皇上道。
宇文赟离开的皇上的书房,皇上还是一脸的愁容。他知道文渊肯定不是因为调查隋国公出的事,当日他就说过,要慢慢查隋国公的事情,一向明理懂事的文渊又怎么会不懂自己的意思,还要去查隋国公呢?鬼面骨的死肯定与大皇子有关,他要置自己的弟弟于死地。这些皇上都知道,可是她还是没有当面揭穿大皇子,只是命他去将文渊找回来,这样也算是换种方法保文渊周全。
半个多月了,我找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一切我可以想到的有人烟的地方,可还是没有找到文渊,长庚也没有任何消息,难道他就这样从人世间消失了吗?
我已经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找他了,每天晚上我都会去宫门口等他,希望看见他从外面回宫,或者突然从宫里走出来。可是每次看见的都是侍卫将宫门冰冷地关起后再打开,没有一丝的暖意,虽然已经到了夏至的时节。
城外的悬崖,沿着崖壁往下十丈,一个人工挖出来的洞穴。若不是武功超群,谁又可以在直壁上行走,若不是胆识过人,谁又敢在这崖壁上凿穴。
那日从树林里离开之后,文渊便随着晏如风来到了这悬崖壁中的洞穴,晏如风抓住文渊的肩膀,一步一步地凌空直下,如履平地,文渊不觉心里一阵寒战,也感叹晏如风武功的高妙。
文渊在这洞里歇息了一个月,先前的上也好了,还每日都在练晏如风教给自己的御风剑法。
文渊正在练剑,一招一式,还配有口诀,“剑起黄尘”······“疾风寒上”。
晏如风在一旁看着,微微点头。
一套剑法练下来,文渊的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歇会儿吧,你的伤才刚好。”晏如风道。
“嗯”文渊停了下来,“前辈,我的剑法练得怎么样?”文渊问。
“已经很好了,你已经学会了,也可以走了。”晏如风道。
一个月相处下来,得到了晏如风的多般照顾,现在说到了要离开,文渊心里反而有点舍不得。
“前辈跟我一起离开吧。”文渊道。
“不,他的父亲六年前就死了。我只要能看着她好好活着就好了。”晏如风道。
文渊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他,干脆不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要教你御风剑法吗?”晏如风道。
“不知道。”文渊道。
“因为清儿教了你,所以我才教你。这御风剑法是家传剑法,不外传的,清儿既然教了你三招,她的心思你该明白了吧?”晏如风道。
原来清儿将自己视为了自家人,没想到她的心思已经到了这般田地。
“清儿长大了,不一样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晏如风道。
“怎么不一样了?”文渊问道。
“以前的清儿不喜欢读书,不喜欢练剑,可这些她都会了,还学得那样好,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也许真的事苦难改变了她。”晏如风道。
晏如风就这样讲述着晏清的一切,文渊就一点一点地记在了心里。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聊了两个时辰了。
“时辰不早了,你该走了,趁天黑之前,你还可以赶回宫里。”晏如风道。
虽然有着不舍,但文渊还是必须要走的,道:“那前辈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晚辈,不管在哪,晚辈一定会来与您相见!”
“好。”
文渊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峭壁,心里还是想着来时的惊险。
“不用担心,现在的你完全可以自己上崖顶,我就不远送了。”晏如风道。
文渊见前辈这样笃定,自己顿时也自信起来。
“前辈,那我们就下次再见了!”文渊道。
晏如风只是笑了一下,然后自己走进了洞中。
文渊看着晏如风走了,自己便试着用自己这一个月来所学的功夫登上崖顶,集中精神,运剑如风,力聚脚下,正如足下蹑云,脚下生烟,轻飘飘得登上了崖顶。
过了一个月与世隔离的日子,外面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新鲜起来了,就跟当年的南佳一样吧。
他就一路慢悠悠地走回宫中,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可还是看得见宫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是守门的侍卫,是晏清。
文渊一步步走近,终于走到了晏清的面前,晏清一把拔出手中的剑,指向文渊的喉咙。
“跟你说,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死在我剑下,否则你不准死!”晏清道。
文渊分明看到了晏清快要被泪水撑破的眼眶,这样的夜里,她还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说这个吧。文渊心里刚想要伸手过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晏清突然收回了剑,转身离开了。
只能死在她的剑下,这样霸道的说辞,文渊却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在心里微笑一番,看来她真的把自己视为己有了。
文渊回到宫里,所有的人都惊醒了,连皇上都半夜过来看他,这样的隆恩,文渊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弟弟终于回来了,父皇可是日夜为你揪心。”宇文赟道。
文渊看了这个哥哥一眼,想着那日刺杀自己的鬼面骨,就觉得眼前的这幅面孔的可恶,可是为了父皇高兴,他还是忍了,道:“这个我知道,此事若是换成了哥哥,父皇也一定会同样为你忧心的。”
宇文赟笑着答道:“那是当然!不知道弟弟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这话听来就知道是在向自己发难,宇文赟料定文渊不敢袒露自己是为了保护御风剑后人,他却不知道皇上也曾让文渊去调查隋国公,文渊便托词道:“父皇让我去查案子,我追踪一个可疑的人,差点到了边境,最后还是无功而返,是在有愧。”
皇上见文渊回来了,也不愿多追究了,更确切地说,他是不想此时就将隋国公扳倒,否则,朝廷里会少了一员御敌的大将,也就没有细问文渊查的结果,也是他根本就不想知道,更是他心里早就知道,不问也罢,“好了,既然都安全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大会儿就都散了吧!”皇上道。
皇上的这一声话令下,所有的人都各自回宫了,只剩南佳他们还坚持留了下来。
宇文赟回到自己的宫里,看见了杨丽华正站在窗前,卸下了妆容,长发及腰,只着里衣,粉色微露。娇妻如此,宇文赟本该心中庆喜,但却顿时就一阵嫉妒的怒气涌上心头。
“你又高兴了吧,他回来了,被你给盼回来了!”宇文赟对着丽华道。
“如果我高兴,那只是因为你的弟弟回来了,也就是我的弟弟回来了,我只盼王爷兄弟和睦。”丽华道,“不早了,王爷还是早点休息吧!”说完丽华便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卧榻。
宇文赟哪里睡得着,本以为他就这样死在了外面,父皇就会善待自己,刚有一点好转,没想到他又回来了,自己今后的日子恐怕又要一落千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