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
我叫韩灵,故事就是我给大家讲的。奶奶来到大兴安岭后,和爷爷韩飞成了亲,然后生了四个孩子,我爸爸是老三,原本生活一直相安无事,但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却注定了我们的不平凡。
妈妈告诉我,从出生的那天起,我就显得与其他小孩儿不一样,身上的一块形状奇异的胎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身上的胎记在后背上,平常我也看不到,但通过两块镜子我还是在五岁那年发现了它,在我发现身上那处胎记之前一直没有人告诉我,不过当时我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偶尔有些奇怪罢了。
那处胎记是深红色的,就像里面注满了流动的血液,整个胎记的形状就如同一个符号,三角形和圆组合在一起,中间有道竖杠。那处胎记怎么看都不像偶然形成的,就像是有人画上去的一样,比例十分协调。
每次我问家里人是不是有谁在我后背上画画了的时候,奶奶都会把话岔开,有时用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搪塞过去,有时给我讲个小故事。
我住的那个地方是林场,我们家是在叫宏图的一个小林场里。小的时候我经常和一大帮一样大的小孩玩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时一起洗澡其他人看到我背后的胎记都说我是坏孩子,说我年纪这么小就纹身,我就向他们解释,但没人相信我说的话,就连他们的家长也都不信。
后来在我十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大兴安岭的冬天特别冷,而且天黑的也特别早,我们当时小学同学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晚上放学后在大街上玩儿捉迷藏,我们管那种游戏叫“解放TW”,就是一个人把棍子用力向远仍,然后其他人藏起来,捡棍子的那个人回来把棍子放到一个画好的圈里之后就开始找我们,第一个被找到的人在下次游戏中就扮演找人的角色。
有一天晚上我们又出去玩,但那天不知道怎么,起了很大的风,风吹起地上的雪就像一阵雾一样,使人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但我们小孩子为了玩什么都不怕,继续在那条大道上“解放台湾”,玩儿了几次之后,我被同学第一个找了出来,由于没有人“解放台湾”,所以我只能找人。
当棍子被扔出去之后我就飞快的向前面跑,想用最短的时间把棍子捡回来,这样有些人没等藏好就被我看见了,以前玩每次我都能在捡棍子回来的路上看到两个人跑的方向,但由于那天风太大,雪雾遮挡了我的视线,所以我一个人也没看到,只能凭感觉想其他人藏到了哪里。
我知道几个大家都经常藏的地方,比如材火垛(烧火用的木头堆在一起形成的一排排木棒)里的某处,再不就是道边的厕所里,或者某户人家后院的雪堆里,因为让藏的范围有限,所以大家藏得无非也就是那几个地方,去那些地方肯定能找到人。
但那天不知怎么,我找了半天后竟然一个人也没发现,而且也没有人出来“解放台湾”,后来我注意到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两个路灯发出暗黄色的灯光,好像周围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我感觉风吹得越来越大,周围都是飞起来的雪,我只能闭上眼睛避免雪吹进眼睛里,过了一会儿,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地上画的那个圆圈里的棍子没了,我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下次我还要找别人,因为有人“解放台湾”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也许是年龄小的原因,当时我也并未感到害怕,那时我的胆子是很大的,有一次玩甚至躲到了死人的灵棚里,当时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管我叫“韩大胆”。
看到周围没人,我就又去找他们,那时我们的房子是一栋栋整齐排列的,大门和房屋之间有一段距离,周围围着用木板挡起来的幛子,所以每家的大门前都是漆黑一片,没有灯,但好在晚上的月光映在雪上折射出来的光能够使人看清周围的情况,所以要找人什么的也很容易。
我在那片画好的范围内找了很长时间,几乎个个角落都找遍了,但仍是一无所获,后来我感觉肯定是他们耍我,没告诉我一声就直接回家了,所以我也没继续下去,转身准备朝家走。
刚走了两步,我就听“啊”的一声,像个小女孩发出来的,声音就像在我周围,我环顾了下四周,除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之外什么也看不到,没多一会儿,叫声再次出现了,由于我一直在仔细听周围的声音,所以很快辨别出声音来源的方向,感觉那声音就在路旁的那个厕所里。
当时我就站在离厕所不到十米的距离,很近,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不敢向前去推开厕所的门,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但那天我有很强烈的预感,感觉那个厕所有危险,于是转身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后,母亲发现我额头全是汗,把衣服脱下来后,身上也被汗水浸湿了,大冬天的在外面还能出这么多汗,母亲发现我有点不对劲,以为我感冒了,赶紧给我量体温,量完之后母亲被吓的够呛,说温度计的银柱到头了。
那天进家门之前我感觉还一切正常,但到家后就感觉头有点晕,看着父母忙忙碌碌的身影,我意识渐渐模糊,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奶奶家,身上打着吊瓶,母亲问我那天到底干什么了,怎么发烧那么严重,我告诉她就是和同学玩儿捉迷藏了,什么也没干,后来在厕所里听到喊声的那件事我没和母亲说,怕她训我。
平常话很多的奶奶那天反常的沉默了起来,要是平常我有病她一定会又训母亲又骂父亲的,但我清楚地记得坐在我旁边的奶奶一直摇头,就像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没多一会儿,奶奶家里就来了客人,也是一个老太太,我管她叫张奶奶,张奶奶和奶奶的关系很好,她们经常在一起聊天,见我在奶奶家打吊瓶,张奶奶赶紧对我嘘寒问暖,问我怎么回事。
得知我那晚在大街上玩儿捉迷藏后,张奶奶脸色一变,忙问我那天发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开始我说没有,但后来张奶奶一再追问,我才把大家都消失了和厕所里听到两声叫声的事说了出来。
“这就对了!”张奶奶双手一拍大声说道,“我跟你们说啊,东边老王头家那小孙女死啦,在灵儿说的那个厕所里,哎呦,死的那叫一个惨呐,浑身是血,皮都给人扒啦!”
听张奶奶这么一说,奶奶赶忙站起来把母亲拉了出去,在外面不知跟母亲说了些什么,回来时母亲和奶奶的眼睛通红,好像哭过了一样,张奶奶一看,以为她们怕我出什么意外,赶紧说没事儿,灵儿这不好了吗,说不定灵儿就是普通感冒,哪有那么多邪门的事儿。
其实张奶奶是最迷信的,整天神啊鬼啊之类的东西挂嘴边,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竟然否定起这些事来,奶奶进屋后坐到我身边就一直摸我的额头,眼里还流出泪水来,母亲也是。
过了一会儿,母亲说要去找父亲,然后就穿上衣服要往外走,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一大群小孩儿,都是我的同学,他们进屋就问我怎么样之类的话,我被他们搞的一头雾水,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们的不辞而别,于是埋怨他们回家也不告诉我一声。
听我说完,一个叫杨延的小孩儿就大喊了起来:“灵儿,你是不是烧糊涂啦!那天你看见我们都不抓,就跟没看见似的,然后过了一会儿你就走了,我们谁喊你就跟没听见一样,还以为你被鬼附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