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斐眼一眯,眸中,似有红光又隐隐闪现,只见黑衣男子并无惊惶,反而眸底,深藏着一些不屑,他淡淡道,“你若执意要让姑娘在泉下不得安宁,在下亦愿奉陪。”
闻言,上官云斐怒眸一瞪,却在黑衣男子淡漠的眼神里渐渐褪却怒意,心中无声叹息,他看着伊娃,无力地说,“待我处理完伊娃的身后事,自会寻回我的孩子,”言语间,抬眸盯着黑衣男子,“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别妄想带走我的孩子。”
黑衣男子却也不反驳他什么,只说道,“少主说过,只是带你来见姑娘最后一面,姑娘的后事不劳您操心。”
“我的妻子,凭什么她做主!”上官云斐终于遏制不住对落凡的滔天恨意,大声吼道。
黑衣男子表情不变,依旧淡漠道,“公子若想强行带走姑娘,恐怕,您还不是我二人的对手,况且,”他微顿一下,“我想,姑娘是不愿您再插手她的任何事情,你若再闹下去,不过是扰了姑娘,只会增加姑娘的恨意罢了。”
他的话,犹如五雷轰顶。
上官云斐瞬间脸色煞白,咬牙切齿地死盯着黑衣男子,却唇齿打颤,说不出话来。他怒瞪着他许久,许久,直到心灰意冷地闭上了眼,长叹了一声,再睁眼,转眸看着那个美丽无双的女子,悔与痛,爱与伤皆化作心中一滴泪,最后像是没了魂魄般颓然离开。
黑衣青衣两人站在原地,似乎看着屋外,然后听得山谷内忽然响起一阵悲壮嘶喊,凄凉悲怆,无助绝望,在山谷内久久回荡,惊得谷中飞禽一阵骚动。
直到马蹄声已消失,嘶喊声停止,飞禽也恢复了安静,床上那个女子,慢慢的睁开了眼,眼神淡漠冰凉,颊边,却有两行清泪。
这时,里间出来一男一女,女子怀中抱着的,香甜地睡着觉的,正是小星星。
几人并不多言,神情中也没有怜悯同情之色,屋内安静得有些尴尬。
出来的白衣男子只得轻声说道,“姑娘,你的伤势并无大碍,只需多加休息便可。”
伊娃苦笑着坐起来,手慢慢抚上心口,她怎么会舍得死呢?尤其还是为一个负心的男人……不过是在心口添一道伤疤,以偿他四年前的救命之恩罢了。
只是,心口的伤,不知何时能愈合。
她低叹了一声,接过小星星抱在怀中,看着熟睡中的可爱女儿,一抹淡笑绽放在明丽绝艳的面容上,只是这抹笑容中多了几许苍凉,“多谢各位相助。”
黑衣男子说道,“姑娘不必谢我等,我等亦不过是奉命行事。只是不知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等自当护姑娘周全。”
伊娃苦涩一笑,“天下这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吧。只是劳烦各位了。”
月已西沉,冷风中有树枝在飘荡,凄凄厉厉的沙沙声响听起来有些恐怖。
几乎没什么声音,房门开了,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闪进来,明亮月光下,却看不见他的面容。
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上官威,警觉性极高的他瞬间意识到有事发生了,他立刻坐起身来,却发现喉前有匕首钳制,寒光闪闪间看到跟前有一道黑色人影。
到底是久经战场的元老级人物,上官威不急不慌,压低的声音仍是霸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沙哑低沉的声音似从面具下发出,不辨男女,却似透着习习阴风,“想跟侯爷合作而已。”
“什么意思?”
“侯爷想对付落凡,最好和我们合作。”
上官威目光微紧,嘴里一哼,“老夫对付她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来人没有理会上官威说什么,自顾自道,“要对付落凡,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付她所在乎的人,伊娃是其中一个,龙舒翰,也是其中一个。”
“你想做什么?”上官威心中微冷,这人似乎很清楚他心中所想。
“只要侯爷看准时机,配合即可。”
寒光一闪,一阵阴风过,上官威又能动了,他转眼向外面看去,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一点响动都没有,那人是如何进来的?看来,他府上的护卫不太中用!
只是,一细想那人说的话,饶是他上官威,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人应该还有同伙,这些人倒真是厉害,可惜的是他竟对他们一无所知,甚至还由着他们利用,所以一时间,他不知该不该配合。只不过,他们要对付的竟然是落凡,区区一个落凡,何劳他们兴师动众?莫非,也是为着凡尘岛的财富与武功秘籍?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理由让落凡结下这等仇家。
想到凡尘岛的财富与秘籍,上官威一阵冷笑,世人真是痴心妄想。那个名动天下的段二爷早已将富可敌国的财富散尽,凡尘岛,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岛屿罢了。
但若这些人顺便解决了龙舒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如此,甚好!
从晨起,燕王府门外就断断续续有人闹嚷,整个燕王府都沸腾了,只除了落凡的住处,一直安安静静,无人打扰。
直到日上竿头,龙舒翰觉着落凡差不多也休息够了,才前去看望她。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落凡刚起。她还正纳闷着,明明昨夜一场恶战后,她已心力交瘁,甚至于吐血晕厥,怎的这会儿起来,虽然还有些气虚,但气色已比昨晚好太多了。而且,昨晚那一滩黑血,还有她身上那套白衣,竟然都不见了。
她寻思着,难不成口吐黑血,都是她晕厥后的梦境?
一边疑惑着,一边前去开门。
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放下她梳洗所用之物与早膳后,都默默低下头离开。没有谁敢抬头看一眼。虽然在她们眼里心里,觉得燕王与落凡的关系实在匪夷所思,但也无人敢嚼王爷的舌头。
龙舒翰安逸地坐在一旁,潇洒地摇着折扇,面带和煦笑意的看着落凡。
落凡好容易在他似灼灼的目光下吃完早点,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舒翰,你现在还真是个闲云野鹤之人啊?整天无所事事,就只能看着我用早点了?你当真只求做个闲王了?”
“哈哈,”龙舒翰爽朗一笑,笑侃道,“脸皮子如你一般厚的人,也会害羞不自在?奇载奇载!”
落凡一听,瞪他一眼,“你才脸皮厚呢!你要再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我可少不得要花些心思应付你的各种妃了。”
龙舒翰微愣,笑容稍敛,半认真道,“放心,我若连家事都管理不好,如何做其他事?”
落凡往他跟前一凑,故作好奇道,“其他事什么事啊?”
“嘭”的一声,折扇轻敲在落凡头上,落凡只“哎呀”了一声,还来不及抱怨,就听龙舒翰说道,“跟你说正事,两个不太好的消息,想听吗?”
落凡正不乐地揉着头,拿眼瞪他却见他神情颇有些严肃,心中不免一咯噔,顿了好一会儿,才吐气道,“你说吧。”
“一个是子卿家有急事,已连夜走了,留下一封信与你,还有他的妹妹,他托付给百里尘照顾了。”龙舒翰小心地看了眼落凡,见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才缓了口气,“呐,这个是给你的信,我可没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