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萧然走远琉玥抿唇发出两声短啸,立刻有两道人影射出从琉玥手里接走昏睡的正沉的两个丫头,飞身进了沁园。
午时已过,未时的太阳最是大,好在是初春并不似炎夏般毒辣。
司徒御宸在白虎大街上漫步,身后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车夫慢赶着马车跟在主子身后。
踢哒踢哒的马蹄声在大街上几乎听不见,热闹繁华中,司徒御宸的心里却是一片沉静。
“因为……不想与皇家有任何牵连。”
清冷的声音一直在司徒御宸脑海里回荡,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帝王家,她却不想有牵连么?
那清冷的面孔,淡淡的眼眸。只一眼就知道她是说认真的。
就像……夜晚里自己的神情。
“王爷,皇上口谕,让王爷稍作休整酉时在摘星楼为王爷准备了接风宴。”一青衫侍从在司徒御宸耳边轻声道。
司徒御宸收回神思,“知道了,退下吧。”
侍从退下,司徒御宸爬上了一直跟在身后的通体沉黑的马车。
一扬鞭,马车稳步而去。
这厢琉玥并不知道司徒御宸的异常,一进沁园蓝衣几个立刻围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
看到紫菱和紫烟都是昏迷着回来的,顿时吓了她们一跳。
“没事,只是个意外。”
“小姐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蓝衣拍拍胸脯,早知道自己就跟着小姐了,紫菱她们不会武,有危险也保不住小姐。
“小姐,以后让蓝衣跟奴婢跟着你吧,紫菱她们就留在沁园就好。”蓝裳却是直接说出了蓝衣想说的话。
“恩,也好。”紫菱两个两度中了迷药,对身体肯定有影响,不如就放在沁园养养的好。
虽然是老太太派过来的人,也是最早跟着琉玥的人,平时两个小丫头也是忠心护主的,看她们为自己的境遇感到不平就知道了。
况且,京中情况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若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对她可就不好了。不是每次都刚好遇上的是没恶意的人的。
“备水,我要沐浴更衣。”看着自己一身男装,琉玥转身进屋,换衣服就要沐浴是她的习惯。
日头西落,大内宫女太监纷纷点上灯笼,各座宫殿一片灯火通明。
摘星楼,更是其中热闹之最。
今日是他们浣月逍遥王的接风宴!
五年前,西延五十万大军犯浣月西面边境函雪关,趁浣月不备竟然三日攻破函雪关十万守军,逼得函雪关守将退后信阳,在广陵十日后收到边关八百里加急时已经又推进三百里攻到了丰城。
彼时少年封王的司徒御宸领三十万兵马会和函雪关守将守住丰城,愣是把西延打下的地盘给抢了回来,一路将西延大将风崖赶出函雪关,至此一战,逍遥王以十三稚龄名扬四海。
后来,还是西延的少年战神宾晨洛带兵赶到才免于被他们逍遥王打进西延。
不然,也许西延东面有几个城池就进浣月版图了。
谁也不怀疑这点,要知道司徒御宸带三十万兵马赶到丰城时函雪关十万守军几乎只剩三成了,而西延五十万兵马几乎皮都没蹭掉,司徒御宸能把他们赶出函雪关就能再啃下西延几个城池!
此后逍遥王司徒御宸镇守边关五年与那宾晨洛两两相对,西延倒是再没打进来过,当然司徒御宸也没能再往西延走一步。
那宾晨洛少年战神的名头也不是坑蒙拐骗来的,一身武艺独步天下,兵法谋略更是当世难得,也是少年就闻名天下的人物,怕是也就司徒御宸能与之一抗了。
两人大打小闹了五年,谁都知道逍遥王此番回京定然是更加风光五两。
因此,摘星楼里凡是有资格参加晚宴的文武大臣都翘首以盼,就等着巴结巴结司徒御宸这个当红炸子鸡。
群臣早早在殿上候着,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一落顿时大殿一片寂静。
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大臣,只见门口一道明黄龙袍的身影大步而来,显然心情不错。年约五十的皇帝微微有些发福,不过步履稳健,一身龙袍显得尊贵非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叩首三呼万岁。
几步走上殿内高台上的主位,一扫衣摆:“众卿平身。”
“谢陛下”
“众卿不必多礼,不在乾坤殿,不在议事厅,不谈国事只聊家事,众卿随意。”浣月皇衣袖一摆,显然心情相当的愉悦。
混到能站在这里的大臣都是人精,当下都明白逍遥王回京浣月皇是万分欣喜的,顿时心里更加肯定了要巴结司徒御宸的决定。
可是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脸色就不太好了,司徒御宸年少封王本就比一众皇子都高上一筹,现下看情况浣月王的心也偏的意思。这要是司徒御宸再乘风而上还有他们什么事?
司徒御宸执掌各地共八十万兵马,将近浣月整个国家近三分之一的兵马,只比定国将军慕容刚少些兵权,这权势可想而知。
“逍遥王到——”
在众人心里打着小九九的时候,又一声通报传来。
司徒御宸一身红色蟒袍翩翩而来,如果琉玥也在定要在心里骂声骚包。八条蟒纹在红袍上张嘴吐舌,走动间衣摆纷飞带的好似蟒蛇正腾空而动。
伴着懒洋洋的走姿,一身的威仪,却又……一身的风流。
“皇儿来了,来人,赐座。”浣月皇满脸的笑意,大手一摆就有人在他下首摆上桌椅。
这一下,众皇子脸色又是一黑。只见司徒御宸的那位子在高台之下的正中,背对浣月皇,面朝殿门。如果高台上没有坐着浣月皇那就是主位了。
司徒御宸见此挑了挑眉,脚步没有快上半分。依旧懒洋洋的朝着浣月皇让人摆的桌椅而去,一摆一掀席地而坐。
“众卿也落座吧,来人,开席。”
随着一道道的美酒佳肴被端上席间,众人开始热络起来。
“皇上,皇上……”正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间,一道喊声从殿外传来。
一道人影远远飞奔而来,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只看得到人影。门口的侍卫大惊连忙抽刀防御,一声大吼:“来者何人!”
“是我,是本王!”来人不多时就奔到殿口。
“和亲王?”门口的侍卫定睛一看,不是和亲王是谁?
“让和亲王进来。”此时殿内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浣月皇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顿时吩咐道。
和亲王两步跑进殿内,看那脸上的汗和略微不整的衣袍,想来是一路快跑就来了。
“和亲王何事如此急迫?”浣月皇一愣,要知道这和亲王从来没这般狼狈过。刚刚人多也没注意晚宴时辰已到,向来守时的和亲王怎么会还没到,这下看见和亲王如此模样也没问为何来晚。
“皇上……老臣,求皇上救救老臣的儿子,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啊,皇上……”那和亲王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竟然一开口就是呼救。
“和亲王说清楚所谓何事,世子怎么了?”
“九城兵马司到。”
和亲王还没开口,门口又是一声报。正是跟着和亲王一道进宫却被甩在后面紧紧追来的九城兵马司。
众大臣面面相觑,九城兵马司乃四品官,负责广陵城守卫。这晚宴是三品以上大员以及皇子亲王才有资格来的,这会儿九城兵马司过来,莫非……众人不由都朝和亲王看了一眼。
“九城兵马司向潜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众人愣神间,那九城兵马司就已经快步走入大殿,朝着浣月皇就是一跪。
“向潜起来说话,你这会儿来此所谓何事?”浣月皇也重视起来,没事九城兵马司绝不会进宫来此。
“回皇上,今日大约午时三刻,和亲王世子在京中消失。”
九城兵马司话音一落,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司徒御宸一手放在矮桌上撑着下巴,挑挑眉,下午他还看见上官子谦跟司徒御安那个蠢货一起在绮罗阁出现,听着意思还是上官子谦后来匆匆离开后就消失了?
司徒御安也是一惊,下午明明和亲王家来人上官子谦就跟着回去了,这……
心下暗暗计较,司徒御安面上不显,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细细报来!”在天子脚下王府世子失踪,这……
“今日玄武大街巡逻士兵在一段街道上发现了打斗痕迹和血迹,臣接到禀报赶到现场正预见和亲王府的一奴仆出来寻和亲王世子。
此人言和亲王世子应该在不久前经过这段路回府,可是府中门房却没见到世子。
臣和那奴仆一路沿着玄武大街去往和亲王府路上没有和亲王世子踪迹,询问过府中奴仆婢女以及和亲王,都没见到和亲王世子回府。
臣派人搜遍广陵城没找到和亲王世子,打斗现场来看,世子可能负伤。”语速极快的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九城兵马司眉头紧皱。
“皇上,现场的凶器上……带有蚀骨毒,倘若世子受伤……”
话没说完,众人却都明白了里面的意思。蚀骨毒沾血即入体,毒侵入体让人全身无力麻痹。半个时辰就能让毒素布满周身,若是阻止不了毒素内侵,那么将骨头被侵蚀,爆体而亡。只要毒素没完全侵入身体的每个部位就不会死,应该说不能死,只能生生受着蚀骨之痛。
蚀骨毒因为残忍血腥而被列为禁毒,一般人绝对拿不出。
碰的声响,那和亲王居然昏了过去!
这和亲王世子午时三刻左右遇袭,倘若受伤,此时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恐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浣月皇一拍扶手顿时站起:“什么人居然用如斯恶毒的毒药来害我浣月亲王世子!”
“现场找到的凶器是玄灵宫独门暗器,玄铁红镖。”
九城兵马司话语一落,众臣又是一哗。
这玄灵宫是浣月境内最大杀手组织,只要给钱,天下没有不敢做的。就是在其他国家也是有名的,之前还刺杀了东阳国镇西将军,拿钱办事不认身份,谁有钱就帮谁办。
这居然是有人买凶杀害和亲王世子!
司徒御宸一听,眉稍挑的更高,玄灵宫?
“父皇息怒,当下重要的是找到和亲王世子。至于幕后何人还是等找到世子再行彻查的好。”太子司徒御风道。
“对,对。三皇子,六皇子,你二人协助九城兵马司寻找和亲王世子,彻查此事!”
三皇子司徒御安主兵部,六皇子司徒御寒主刑部,这事的确该他们两出力。
“本王也来出出力,本王倒要看看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雇凶杀人,还犯到我浣月京都来动我浣月亲王世子。”懒洋洋的声线在大殿上响起,司徒御宸眼睛微眯,透着股危险。
“好好好,皇儿也着手彻查,定要将那主谋给朕找出来。”浣月皇本就像让司徒御宸来,毕竟司徒御宸本事摆在那,不过想到他的脾气倒也没强求,没想到他自己开口了。
和亲王是浣月唯一的异姓王,当年浣月始帝打天下时初代和亲王有从龙之功,封了和亲王,世袭王位。
和亲王府在浣月地位特殊,唯一的异姓王可不能出事,这上官子谦是和亲王唯一的儿子,还是老来得子,宝贝的紧,这事绝对不能松懈,定要给个交代!
“儿臣领命!”
“臣领命!”
三皇子、六皇子和九城兵马司当下朗声应下。
司徒御宸还是懒懒的模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眼中的流光越来越耀眼。
这么一折腾,谁都没心情在继续喝酒吃菜,当下匆匆结束了宴席,似乎忘记了这是为逍遥王接风的,开宴甚至还没跟逍遥王说上话就出了这档子事,谁也没在多逗留,纷纷请辞告退。
浣月皇也没心情在干坐着,大手一挥,准了。起驾回宫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