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老全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都隐隐的跳动，刚刚发生的一切早就有人绘声绘色的汇报给了老全，每个公司都不缺这样的人。估计现在保安的主管关于事情的详细经过报告已经正在写了。
老全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蔡华良，今天就不要让李建进厂区了，把他赶出去！”电话刚通，老全说完直接将电话挂了。
“哦……方生，李建太让我失望了。他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就让他做发包这么重要的岗位！我帮了他多少，他都不知道，曾经有厂商反应他拿回扣！哎！我都没有处理他！哦，太让我失望了！我当初就应该报警把他抓起来！”
说到激动处，全明辉用力的拍着桌子，一副非常痛心的样子。
“副总……”方生站在老全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李建的今天也许就是自己的明天，刚刚要出口劝慰老全的话，方生又咽了回去。虽然不太了解老全和李建之间的前因后果，可李建今天的状态还是让方生震惊了下，要知道一个人心中有多大的怨气，才能够像他那样。
“好了，方生，你出去吧，去叫李媚儿过来。”老全一只手扶在额头上，一只手冲方生挥了挥。
方生出来让老全的秘书打了个电话给李媚儿，自己则在走道上等她过来。
“噔噔噔……”李媚儿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急速的敲击着，响彻了整个走廊，开放办公区里的同事都伸头向这边看着。
“小方，人在里面？”李媚儿用手拍了拍胸口，平静了下呼吸，小声的问着方生。
“李建回宿舍了，里面老全一个人。”方生回答。
“那……”
“李媚儿！你进来！”还没等李媚儿问完，里面传来老全愤怒的吼声。
方生对李媚儿耸了耸肩，李媚儿看了方生一眼，两手捏着衣角走了进去。
透过窗帘缝隙，方生看到李媚儿走到了老全办公桌前。
“李媚儿，是你工作不力！是你失职！你知道吗？”老全厉声的吼问从里面传了出来。
方生摇了摇头，并不想听他们说什么，想了想，毅然走进了周延的办公室。
“坐！”周延指了指桌前的位子，方生拉开椅子做了下去。
“有什么想法？”周延依旧是一幅笑眯眯的表情看着方生。
“副理，发包的那个位子我不想去了。”方生吞了口水，还是决定要和周延说明自己的想法。
“哦？什么原因？被吓着了？”周延拿了一个一次性水杯，给方生到了杯水。
方生接了过来，隐隐的茶香从杯中沁入鼻息。
“我感觉我不适合那里。”方生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道。
“继续。”周延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示意方生继续讲下去。
“我到采购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李建手里有很多没结案的案子，这些案子甚至很多原始材料都不见了。这些案子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陈锋做的，积累的时间差不多有近两年了，这两年做的案子，采购都没有结，总的案值我粗略的估算了下，怎么也得大几百万，现在让我接手去做……我感觉有些不妥。”方生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对于采购来说，我还是个新人，这些案子让我来结，这些案子结完了，不知道公司会这么安排我？”
方生说完，定定的看着周延。
“就这原因？决定不去采购？”周延问道。
“是的，我不打算过去。”方生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呵呵，小方，别先那么早下结论。我今天签了个单子，你看完了再说，是人事发过来的。”周延笑了，是那种开心的笑。他从桌子上一堆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张单子，递给方生。
方生接过单子，仔细看了起来。
“这……周副理，不是说好保留我物流的职位，我也只是过去采购去试试吗？！”周延递给方生的单子是人事的调任单，将方生从物流调任到采购的调任单。这张单子人事已经签核了，现在只是会到部门确认，管理部主管意见一栏，上面写着‘同意’二字，下面签着周延的名字，调任单一下，以后方生的编制就在采购，和物流再没半点关系。方生也没抱多大希望周延会帮自己，但感觉周延怎么也得顾忌下面子，毕竟是自己亲口答应的事情，方生压根没想到周延会这么快就把调任的事情处理了。
“呵呵，小方，你知道的，宏远公司又不是我说了算，从我个人来讲，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你做物流这么多年了，我也想把你留下帮我，现在人事把调任单开出来了，那我也没办法。”
周延摊了摊手，拿起茶杯，轻轻的滤去杯面上的茶叶，喝了起来。
“副理，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公司从头到尾就是让我去擦屁股的吗？”方生知道自己再讨论自己去处是根本没意义的事情，这事现在看来周延一开始就安排好了。方生的话有些过于直接，可在方生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建的遭遇渐渐改变了之前他对这些管理层的看法。
虽然自己不清楚陈锋和台籍管理层的关系怎么样，可他们之间肯定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李建就是因为不愿意去处理陈锋的案子，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擦屁股？哈哈，小方，你这话说的不对。”周延笑了，用手指点着方生。“小方，公司看中的是你的能力，怎么能说擦屁股呢？谁的屁股又需要你去擦？再说发包的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你如果不愿意去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不过物流的位子已经由生产调人过来了，要怎么安排你，我考虑下是不是在生产跟你安排个合适的位子了。”
周延的话说的漫不经心，可等于已经对方生下了通牒，在宏远的十来年，方生也看过不少例子。不服从可以，公司可以把你调任到一线生产，而且是打着培养的旗号让你去，逼着你离开。毕竟自己拿着这份薪水，要想拿捏方生这样的小人物，对宏远来说只是抬抬手的事情。方生之前把自己抬的太高了，认为自己在物流做了十来年，物流就缺不了自己……此时此地想想，方生只能在心里摇摇头。
“采购我可以去，可陈锋的事情如果按照公司的规定，我是没办法结的。”方生只能妥协，进来时想好的一些拒绝的说辞在一张调任单前不堪一击。
“呵呵，小方，你还是没摆好自己的位置。是的，陈锋的事情你感觉比较难处理，你想过没有，你充其量只是做个单子，后面有很多部门确认签字，有领导签核，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周延拿着一只笔，在面前的一张空白纸上，做着签字的动作。“小方，我话说的很直白了，你要做的只是一个文员的工作，至于公司的规定，宏远没人去追究，你个人又较什么真呢？”
“那陈锋的案子处理完，宏远不会一脚把我踹了吧。”方生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毕竟这前车之鉴已经是一箩筐了。
“呵呵，这个问题不要问我，小方，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给你呆在采购两年的时间，我能保证的只是这么多，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但你要知道凡事都要有个度，这个度怎么把握，我想你在宏远呆了那么长时间了，应该不要我教你了。至于后面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这你还不理解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
周延对方生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周延的话让方生心里泛起了波澜，一席话让方生的脑细胞充分的活跃了起来。周延的话里想透漏的是什么样的信息，是说自己在发包的岗位上可以私下为自己谋些好处，以作为把陈锋案子结束给自己一点小小的报酬？还是给自己设个套，等自己把陈锋的事情一处理完，就抓自己的小辫子，让自己滚蛋?……方生笑了下，自己想多了，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对于这帮人来说，用的时候提上来，不用的时候丢一边，甚至可以一脚踢滚蛋。自己这样的人，这个社会上很多，也许一块砖掉下来都能砸倒一片。
“还要喝吗？”周延指指方生面前已经空掉的杯子。
“哦，不了。谢谢周副理的茶。”方生收拢了自己漫无边际的想法。
“呵呵，想好了？”周延似乎很乐于看到方生现在的状态，似乎一切都在他把握之中。
“副理，我不知道我对你刚才的话理解的对不对，但副理这么看得起我，给我这个职位，那我也不能辜负了副理的一片好意。”想通了，方生转变的很快。正在此时，方生的手机响了起来，方生掏出手机看了下，按了静音，是李道明打过来的。
“呵呵，好！小方，我说的话，你应该都懂，我想陈锋的事情你很快就会解决掉。”周延起身走到方生跟前，拍了拍方生的肩膀。
“我尽力吧！”方生回答。
方生站起身，将纸杯扔进了垃圾桶。
“好，那你去忙吧。有什么工作上的困难可以来找我。”周延指了指小方手中拿着的手机。
出了周延的办公室，方生接通了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