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七哥我迷惑了,实在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七哥与他交易,究竟交易的是什么?我惊恐的抖动了一下,这个男人实在是让人摸索不透。然而,这样的动作却被他捕捉。朴兰硕笑魇如花却让我感觉到恐惧,一双深邃的眼睛总是有一层看不透的迷雾一般。忽然间他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手劲很大,生疼的感觉让我清醒了过来。
我吃力的发出声音,奋力反抗道:“放开我!”眼睛轻瞄望向瑟兮,泪水无声滑落下来。
瑟兮见了,瞬间拔出腰间的匕首,带着锋利的寒光刺向朴兰硕。他面无表情,随手一挥匕首便落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瑟兮一只手被他紧紧的扣着脉腕,那双原本清明如水的眼睛瞬间化成了万古寒冰,“放了我家小姐。”
“哦?”他声音很轻,似乎就是说给我听的。紧紧盯着我的感觉并不好受,下巴生疼却又让我保持着清醒。“你说呢?”
我说?我奋力将他的手拍打掉,下巴顿时轻松了不少,然而身体却感觉更加酸疼。“她知道杀不了你,你身上穿着金丝软甲天下人都知道。”
“那就是你也知道了?”他抬眼问道。
我沉默了,的确,我知道……
听我不语,朴兰硕似乎很满意,“三日后朕会让你七哥入朝,究竟会怎么样你自己去想吧!”他起身站起,留下一抹深意的笑容。
我不寒而栗,如今真的是小看了他。利用七哥天下闻名的才华,一箭双雕,既显得他知人善用又消除了他对慕容家斩草除根的嫌疑。我沉沉的躺回到床上,呆呆的望着床顶之上的繁杂刺绣。“让璟少回来,不要他同独孤轩开战。”
朴兰硕迈出的步子停顿了一下,“朕,可以考虑。”
一种危机感让我脑子清醒了些,他应该不会答应才对,为何会这样?望着他转出屏风的残影,心里总是不安。他身上的气息不只是一个帝王的气息,其中夹杂着深深的隐晦,让我总是感觉他有很深的秘密,血仇缭绕。然而,愿意为他是信任璟少才会将兵权给他,但是这时候看来,虽然表面兵权在璟少手中,但是他才是幕后操纵的人。朴兰硕,你太不简单。
朴兰硕刚走秋瑾便站了起来,她一直跪在地上,从朴兰硕踏进这个门的时候。此时,她深深的舒了口气,“娘娘,奴婢认为皇上是喜欢上娘娘了。”
我抬眼望了望她,明白的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认为他会怎么对付我?”
秋瑾缓缓的摇了摇头,瑟兮似乎一直在出神。我知道,她们一个是不知,一个则是担心七哥。瑟兮的心,我再了解不过了。她,爱七哥,爱的是那么深刻。
屋子里又重新静了下来,良久才被诺诺的细声打破,“笯妃娘娘,御医已经来了,娘娘是否要他进来?”
“不用了,本宫已经好了,让他回去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些,至少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门外细声细语了一句却又响起一个男生,声音宽厚有温和,听起来很是舒服:“笯妃娘娘,您体内的毒并没有清除干净,想必是娘娘没有佩戴夜明珠的关系。”
夜明珠?毒?我微微一愣,他是谁?为何知道这些。然而此时却不再是犹豫的时候,我撑着坐起来,在瑟兮与秋瑾的搀扶下离开了床,缓缓的走到那寝宫的门前,“你是谁?”
那人听了回道:“臣是太医院的御医,奉召皇上之命来给娘娘解毒。”他不肯说,看来是有人刻意安排。既然知道,那我也就不打算继续问。于是,
我看了一眼瑟兮,又望了一眼那依旧关着的房门。瑟兮明白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将那门缓缓拉开。门外正站着两人,见我站在门后便忙跪于地上。“奴婢(臣),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想要看那个言语奇怪的御医,然而目光却定格在那个女人身上,她穿着一身浅蓝色宫装,虽然看起来朴素却并不是宫女的装束。见我打量她,她反而不自在的抖了抖。“娘娘,奴婢是刚刚分到罗湖宫的秀女岳娇梨。”
原来选秀已经过了,而我却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秀女便是朴兰硕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用意何为。我象征性的与他们寒颤了两句,然后便让瑟兮送走了两人。如今冬天已经更深,每日都是寒风彻骨。我因怕冷便躲在宫中,那御医后来又来了一次,只是请脉并没有说出别的话来。倒是朴兰硕,他反而派人给我送来了一颗夜明珠。珠子比独孤轩那颗要小,可是却很明亮。
转眼间已经到了除夕夜,往常的这个时候我定然在那镜湖边的慕容山庄内同爹娘一起守岁。如今,在这偌大的深宫中却只有瑟兮一人陪伴与我。七哥入朝,如同朴兰硕所说的一样。入朝多日我却未曾见过他一面,曾经差遣瑟兮去朝房看过,回来时告诉我七哥一切如常。于是,我终于深深的松了口气。
七哥为人淡薄,我实在不知道朴兰硕用的何种法子将他拉入朝堂。原以为七哥会在这里拘谨,会不习惯,然而瑟兮却说并非如此。我问她为何,她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于是,我便未曾再问过。瑟兮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新年将至,宫里或多或少都变的热闹了些。前一天晚上因为同瑟兮秋瑾聊的久了点,于是今日将近午时方才起来。出了罗湖宫大殿的门,正巧遇见了住入罗湖宫的岳秀女。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紫色的锦衣长裙,外面是一件白色的毛皮斗篷。她原本便是纤瘦高佻,如今这样一穿确实是正到好处。上次相见我只是匆匆一瞥便让她退下,只是知道她是一个美人,然而并无什么印象。
瞭望一眼门前小院,数日未曾出门,院中的雪竟然化了。我微微叹息,在宫内数日未曾出门,一直声称报恙在身,不问宫中世事。今日除夕,只想出门透透气,然而出门便感觉不顺。这罗湖宫处处挂满喜庆的红色,看起来很是刺目。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当日嫁入宫中尚未有这般喜庆,如今只是除夕却又这样装饰。这是讽刺,还是故意的挑衅?
岳美人见我出来,对着我欠了欠身子:“臣妾见过笯妃娘娘。”
我对着她笑了笑,故意问道:“你是?”
她对着我笑了笑,脸颊上生出一层红晕,尚未答话却听见她身后一位小丫头横横的道:“我家主子是皇上新封的淑仪娘娘。”
“桃红,不得无理。”她冷喝一声,眼睛不住向我这边瞟来。
听得这话,我暗自惊叹。果然不简单,短短几天竟然晋升淑仪。她如今身为淑仪还要看我脸色,想来是有些什么事情是她知道的了。我不喜欢让人在我眼皮子下面来监视我,但是这宫里又实在无趣。罗湖宫向来是个安静的地方,若是不找点乐趣也实在乏味。
见我不说话,那桃红似乎又长了几份胆量,声音刺耳言语更是刻薄:“主子,何必理会她呢?她只不过是名头比你高罢了,奴婢所知皇上并未宠幸过她。”
我终于看清了说话的宫女桃红,那脸颊边的那颗痣让我一眼便认出她来。怪不得感觉有些熟悉,原来是旧仇未报心中有怨。我轻笑一声,并不想理她,只是望着岳淑仪怎么处理。
岳淑仪见我望她,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上。“笯妃娘娘恕罪,臣妾教导无方,请娘娘恕罪。”见那宫女不跪猛然拉了一下她的裙角,“桃红,还不快向笯妃娘娘请罪。”
桃红似乎对我很不满意,眼中仇恨在无意间夺出眼眶。她不服气的站立着,而我却是轻蔑的望着她,不言,不语,就那么望着。她身为宫女,若是身后无人怎么敢这样?在岳淑仪面前当差,想来也是监视的吧!
“主子,她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从来都不得宠的妃子么?”桃红的声音似乎很尖锐,很容易传的老远。
话音刚落便听得瑟兮反驳道:“谁说我家主子不得宠了?”
我回过头,见她手里拿着雪白的貂绒披风,对视一眼便任由她用披风将我包裹,细心的为我系上领结上的盘扣。“瑟兮,不要这样说。本宫入宫以来的确没有被皇上宠幸过,但是本宫不以为这是耻,而是认为这是荣。”我轻描淡写的说的这句反而让岳淑仪身子颤抖了起来,她抵着首,再也不敢朝我看一眼。
然而,桃红听了却更加嚣张,一只手掐着腰,养着头道:“一个不得宠的妃子装什么高贵?我家主子可是夜夜承欢,宫中第一人,你是嫉妒吧!”
我轻笑,“你是不是应该后悔呢?”
“后悔?我重来不后悔。”她依旧站着,似乎根本没感觉到我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