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是一个梦一般的朝代。若现实像一场梦一般飘走就好了。可为什么飘走的是那现实中的爱人,为什么模糊的梦境永远不会清晰,在梦境中跌撞前行……“那爱人,你的摸样为什么越来越不清晰,我明明就在你身边……可到底在什么时候你就已经离我而去了?”
第一章深闺佳人翩翩公子
除夕将至,一场大雪落满了一园的红梅,远处时常传来隆隆的炮竹声。新年将至,以柔就要十六岁了。
以柔是夏家的二小姐,大哥是以枫,二姐是以静,今年就十七岁了。姐妹俩同是深闺妙龄,只待佳婿。夏家是郑朝最大的外戚,夏老爷的姐姐是当朝的皇后,后位并已延续了三朝,夏老爷是当朝太师,又被封为辅国公,夏氏是当之无愧的后族,与皇族郑氏可谓分庭抗礼。
“二小姐,老爷唤您过去呢。”
以柔放下书卷,轻揉眉骨,缓缓起身,轻挪莲步,向珠帘外问道:“香雨,去回禀父亲,我这就去。香扇,更衣。”
“诶。”香雨跑了出去。这时香扇抱着一件披风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小姐,宫里皇后娘娘差人送来了一件红梅团雪披风,是蚕丝掺了银线密织,鹅绒镶边的,又轻暖又漂亮,只赏了您的。”
以柔摸了摸道:“果然轻柔,真是好东西,姑母对咱们家真好。好了,香扇,父亲唤我呢,快帮我梳妆,别让父亲等久了。”
以柔来到正厅时只见哥哥姐姐已经等在那里了,轻轻一俯身道:“父亲母亲,女儿来晚了。”
“不碍的,坐吧。”夏母对以柔微微一笑。
“以静,以柔,眼看到年下了,宫里传来旨意,今年宫宴许你们进宫参拜,你们要好好准备随我入宫,断不可失仪缺了规矩。以柔,你随我来。”
以柔随父亲进入内室,夏老爷坐定后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个女儿一番
,点点头道:“恩,以柔,你已经长大了……”略略一顿,不知从何说起:“这次不只是一次普通的宫宴,你应该知道,当今皇后娘娘,也就是你的姑母,无子无后,但夏家的后位不可旁落……”
以柔看父亲神思愁苦,便问道:“父亲,有什么可吩咐女儿的吗?女儿定不违父意。”
夏老爷见女儿已经会意,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姑母最看好你,认为你聪明又不失恭顺,温柔而且坚韧,最可堪此任,此次虽是姐妹俩一起入宫,但主要是为了让你接近二王爷郑承肃并得到皇上认可,并适时向皇上请旨指婚。他是皇上的二皇子,生的潇洒英俊,在众皇子中最为聪颖韬略,也最得圣意,在六岁时就被封王,至今虽还未立太子,但他绝对是众望所归,是将来的皇储。他已有妾室但还未立正妃,你姑母最属意你,只要你好好做,其他的你姑母会为你安排好。你明白了吗?”
以柔只是轻轻点头,皇后无子,她姐妹俩会被婚配给其他皇子已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并不震惊,只是没想到会是她,而且会这么快,难怪那件披风会只赏她一人,已然是意有所指。
肃亲王府,书案旁,肃王爷敲着几案,轻笑着望着窗外。
“二哥,听说了吗,今年宫宴母后诏了夏府二姐妹入宫,虽是养在深闺人未知,但其美名早已震动帝京,如今突然召见,绝对另有美意,看来二哥马上就会有赐婚正妃入主王府了,来日**绝对还是夏氏的天下。”
肃王爷在他头上轻拍一下说:“六弟,我看是你垂涎已久,正时‘怀春’吧。”六王听此言不悦道:“我是为你考虑,二哥不领情也罢,何苦来挖苦我这个妻室空空的人。”
“你也到了成婚年龄了,只是你不情愿罢了。”
“现在正是红梅芳艳的好时节,宫里那一片红梅经昨夜的雪一打,已然淬出了那傲骨遗世的娇颜了,六弟,母妃最喜欢红梅,你也该多进宫陪陪母妃,我最近公事忙,实在分不开身,切莫让母妃一人在**寂寞无言。”窗外的一枝红梅探过了窗子,花瓣上的雪在寒风中簌簌纷飞,映着太阳泛出一片晃眼的白光。
第二章梅园相见原是冤家
除夕夜,宫廷笼罩在一片艳红的灯光中,鼓乐萧琴,瑟瑟如梦。夏老爷携妻女入宫。
夏老爷先带女儿去了坤璟宫向皇后请安。
“臣参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皇后盈盈一笑,虽年老,但芳容依旧,“起来吧,以静以柔,过来这边坐。”
二姐妹被皇后拉着坐在身旁细细赏看,“果然出落成了一对美人,那眉眼好似本宫当年。”“谢娘娘娘赏识。”以柔起身作揖。
“这就是以柔吧,这么多年不见,还像小时候一样伶俐。”皇后握住以柔的手,对以柔很是满意,“定不负本宫期望。”说着皇后招手示意宫人,只见一个老嬷嬷端过来一只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支金铸的凤钗步摇,凤头攒着黑色明珠。
“这是本宫当年做太子妃大婚时所配。”说着插在以柔的发髻上,“谢娘娘赏赐,臣女怎么敢当,怎能和娘娘当年相及,不过臣女一定不会因自己的无能而埋没了它的光彩。”
“好,好……”皇后对自己的选择很是满意。
“妹妹佩带真是好看。”以静宠爱地赞美道。
“你别羡慕她,改日姑母有更好的赏你。”
“谢娘娘。”
宫宴开始,皇上祝词后歌舞连连。皇后这时俯在皇帝耳旁耳语了一番。皇上笑着点点头道:“辅国公,朕听说爱卿的二千金弹得一手好琴,不知可否为朕助兴啊。”
“谢皇上抬爱,小女以柔虽自幼习琴,但呕哑之声恐污圣耳,难登大雅啊。”
“诶,夏爱卿不必谦虚。”
没等父亲再回话,以柔便站起身来,俯俯身说:“谢皇上夸赞,臣女愿献上一曲为圣上新年祈福。”话毕后,有太监端上琴来,以柔略一思虑,奏出一曲《玉妃引》,边念道:“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故有处处三叠阳关,夜夜梅花三弄之诮。一曲梅花沁忠肠。宁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曲毕又命奏一曲,以柔又奏一首《长清》借雪的洁白无尘以自比,念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艳。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在场之人沉醉不已,曲毕,以柔趁着余韵又弹一首《凤求凰》,并念道:“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曲毕,夜空寂静,寒风中,梅枝动雪,款款暗香浮动月影。宴席中有一人摸摸自己要中的玉箫,甚是沉醉感叹。
“臣女献丑了。”以柔站起身向皇帝回礼。
“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芳名动京城,更是琴声震三宫啊,朕赐你名号清音仙子。”
“多谢圣上。”
“朕第一曲闻你忠贞之意,第二曲感你高洁之风,第三曲吗……”皇上畅怀一笑“是该给你指一个好人家啦……哈哈……”闻此言,以柔脸庞微红却无喜色。
“陛下。”以静站起身来俯俯身说:“臣女记得小时候一次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带我们姐妹去了梅园,那视野和现在一样雪傲红梅,格外清丽,入林深处时忽闻林中传来琴声,走近一看,原来是肃王爷在跟师父习琴,当时弹得就是这曲《玉妃引》,妹妹一听便入了神,从此便爱上了弹琴,爱上了这曲《玉妃引》”
“噢,是吗?原来如此。”皇上好像明白了什么,稍点一下头。
“臣女当时年少,已经不记得多少了。”以柔解释道。
皇上又露出了开怀的笑意。
宫宴有继续进行,以柔坐到父母身边:“父亲,以柔的琴技有无精进?”夏父点点头问道:“你的凤钗去哪了?”
“回禀父亲,女儿在献曲之前交给了长姐保管。”见父亲有疑问便又解释道:“此曲之后皇上便一定会明白女儿心思,若此时再让皇上看到当年大婚时的凤钗到了我头上,一定知道这是姑母赐予女儿的,此凤钗寓意将来的皇后之位,如此便会怀疑此次进宫是事先有准备,而且意在肃王爷,不免有皇后勾结外戚,夏氏想稳固家族后位之意,意在不臣之心,这对皇上而言是一定不悦的,对皇后对家族都是无益的,还请父亲体谅,对姑母禀明女儿的顾虑,别让姑母伤心。”
“恩”夏父满意地看着女儿。
肃王爷这时站起身来离席而去。
“父亲,女儿先去更衣。”以柔也独自离开,向肃王爷离去的方向走去。
梅园中只有周边几盏宫灯,肃王爷手里的一只灯笼映得梅花通红一片,放下灯笼,肃王爷取下腰间的玉箫吹起了那曲《玉妃引》。以柔顺着箫声寻了过来。
“王爷好箫声,以柔给王爷请安。”
箫声忽然停下,肃王转身看着身后这位温婉而熟悉的女子:“夏氏姐妹聪明绝顶,本王领教了。”
以柔神色暗下来,稍停片刻才道:“什么聪明绝顶,不过是身不由己,克尽孝道,恪守本分而已,小女毕竟是夏氏的女儿。王爷呢,是和小女一样,还是可以随时顺遂自己的心意呢?”以柔伤感地望了一眼玉箫又说道:“可小女的灵魂永远是自由的,就和那《玉妃引》一样。”说着折下一枝红梅递给肃王:“王爷是否也一样?这红梅傲雪是难得的美景,如此良辰王爷莫要辜负才好。”肃王接过梅枝,眼神十分复杂地望着梅枝,随手摘下一朵吐着霜雪的梅花,轻轻地别在以柔的耳际的发边:“如此才不负这红梅傲雪之意,才是真正的良辰佳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