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漫捏碎蜡丸,从中拿出一张纸条,手指轻颤,那张纸条便轻飘飘落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他二人,终究还是有了这分因缘。
残破的记忆再次得到证实,夏漫只觉得心里断了一根弦,有些无趣起来。
此时只要她邀上两个府里说的上话的两个人一起去找夏明玉,他们二人必然身败名裂,日后诸多谋划也要落空。
良久,盈润如玉的指尖捻起桌上那片巴掌大的纸张,另一只手取下灯罩,任由火舌****纸张。
橘黄色的火焰在她眸中跳动,忽明忽灭,只片刻功夫便寂灭下去,徒留一片黑色灰烬。
随手把那灰烬扫落在痰盂里,夏漫看了一眼妆台上的精致木盒。
就当……是偿还他这些年的真心疼爱吧。
纵然偏见在先,夏漫也无法否认这些年夏明玉对她的好。
十年前刚醒过来的时候,她看谁都是陌生的,只隐约知道面前的人里,谁是伤害过她的,谁是真心待她好的。
她的戒备疏离终究让那些人退缩,唯有夏明玉不肯死心,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她,她想要什么都要想尽办法找来。
只是,他满怀期待送上来的东西,她却从来没有收下过。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用炭笔画了一个秋千,让素儿拿去找工匠来做。
素儿刚出了碧荷园就遇上了正要出门的夏明玉,夏明玉主动把这工作包揽下来,花大价钱求了声名远播的白大师来做。
素儿不敢告诉她,她也只当白大师是看夏府的面子来的,还在一边兴致勃勃的提意见。
白大师不知情况,看夏漫非但没有大家小姐的傲慢娇柔,反而活泼灵动,偶尔还帮忙拿一下木板工具,心里对她颇有好感,闲谈间说起夏明玉为博妹妹高兴纡尊降贵求他的事情。
当时夏漫便冷了脸,态度温和却坚决的请走了白大师,在那即将完工的秋千下烧了一把火,之后便再也不提做秋千的事。
听说因为这件事,一向滴酒不沾的夏明玉出府喝的酩酊大醉,夜半时分方才回府,又被夏衍宗命人提去祠堂罚跪了一日,这才作罢。
忆起往事,夏漫眼里扬起一抹困惑。
夏明玉对夏云锦的好绝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怕是至死也不愿意伤她一分一毫的。
可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那发自内心的惊惧厌恶又是从何而来?
那些零散琐碎的片段总在她脑海萦绕不去,时不时增添一些看起来毫无头绪的新内容,诱她继续探究困扰,却又不肯清楚明白的揭露出来。
“小姐,老爷派人送来一套织锦,嘱小姐明日穿上。”
门外传来素儿的声音,中规中矩,不急不躁。
“明日要穿的不是已经在我房里了吗?”
夏漫打开窗子,让房间里还未散去的味道从窗口散出去,声音却并不慌乱。
“老爷说这织锦是宫里送来的,明日圣皇陛下会亲临观礼。”
素儿顿了一下,柔声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夏漫抽动了一下鼻翼,闻不到什么味道了,方才起身开门。
“我知道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对了,记得转告青禾,让她明日伴我进礼。”
夏漫从素儿手里接过托盘,扫一眼上面繁华的图案,声音清淡。
素儿扫了一眼打开的窗户,屈膝告退:“奴婢告退。小姐晚间记得关上窗子,莫要着凉。”
“嗯。”
夏漫应了一声,便关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