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化表长着及肩的黑发,紫色的双瞳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可谁能想到,在他文静的外表下,竟是一颗视生命如草芥的心。
在他手下发去的无辜者,已不下千人,而且往往是一个动作或语气不顺他的心意,便残遭毒手。
只是因为那些人都是他的奴隶,即使众人看不过去,但也没有人阻止他。
谁知他竟然越来越残暴,而且暗下还有惧凌豪的帮助,在不到百岁竟成了刑部主管。
这对于连平民都有几百岁漫长寿命的魔族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可因为是惧凌豪推荐的,也没有人敢发出异议,连大长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发现来者是这个人渣,惧天诅的脸色便阴沉下来,冷冷地问:“你来做什么?莫不是大长老回来了?”
“大长老倒没回来。”惧化表皮笑肉不笑道:“不过管家大人可是极想你呀!这不,他老人家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壶热酒暖暖身子。”说着就将拎着的酒壶向惧天诅抛去。
惧天诅不敢接,脚一蹬地向旁边闪去,那酒壶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夫,壶上发出的热气差点儿燎了他的头发。
他的脚刚落地,便听见壶碎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酒洒了一床,还不停地冒着泡、发出白烟,不一会儿那石头做的床竟凹下一大块。
酒中有剧毒!
“哎呀,可惜了这一壶好酒。我来之前,管家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命我一定要让天诅少爷把酒喝干净。这下可让我怎么交差?”说着,惧化表脸上大显惋惜之色,可声音却越来越冷。
惧天诅心下已然明了,这个惧化表定是叔叔惧凌豪派来杀掉自己的,看来送毒酒不行,接下来就是直接动手了。
他心中并不害怕,因为上面还潜藏着帮手,这是惧凌豪漏算的一步。
于是他冷哼一下,笑道:“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可惜,我允许你去舔干净。”
惧化表听了脸面大变,杀气重重地道:“好个浑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着伸手放出一股元力,元力在空中凝聚成球型,直向惧天诅冲去,身为六阶强者的他已经可以元力直接外放了。
惧天诅早有准备,一看见他的手抬起就马上向旁边闪去,险险地跺过了一击。
可惧化表得理不饶人,双手齐出向惧天诅发出元力。
实力差距太大,惧天诅终究还是躲不过这次攻击。眼前球型的元力朝自己飞来,他的瞳孔不断缩小,身体紧贴着墙,希望以此来不让自己倒下。
就在元力球快撞到惧天诅身体时,奇怪的事出现了,黑暗中猛然间伸出一只更黑的巨手,一把抓住元力球,将它销毁在掌中。
眼见要完成的事突然被破坏了,惧化表自然十分愤怒,他看见那巨手是从屋顶伸下的,就抬头向屋顶看去。
但他看到的是一柄刀——一柄长约三尺、宽一尺的闪着逼人寒气的鬼头刀。
于是还没等他放出自己的元器,就被那刀从上到下给劈成了两半。
惧化表还是轻敌,他完全可以在刚进牢房时就放出元器,并且可以通过恐惧之心进行精神搜索。即使打不过,跑出去叫人还是可以的,起码不会这么不声不响地死去。
可一切都晚了,他对惧天诅及其可能拥有的势力太轻视了。
一刀劈死惧化表的人当然是惧悲文,可此时的他与惧天诅平日里所见到的那个和蔼的老人完全不同。
此时的惧悲文黑青的脸上满是戾气,他完好的右手握着一柄还滴着鲜血的刀,幽幽的蓝色刀面上,是一个大大的鬼头。
那鬼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来咬断人的脖子。鬼头有上下共十颗牙齿,其上面两边的牙齿远大于其余的,凸在嘴角,颜色森白,而那八颗在嘴里的牙齿则全是金色。
惧天诅知道,那便是惧悲文的元器——三星元兵鬼面刀,那金色牙齿意寓着他已是八阶强者。
在惧悲文的另一边胳膊,本来应是一个空袖子,而现在却从那里伸出一只燃着黑火的手臂,显然是刚才破除元力球的那只巨手。
这乃是他在七阶巅峰时被砍断胳膊后,所领悟的技能——焚元鬼手,并以此进入八阶。
在他转身的同时,鬼手同鬼面刀一起消失了。他慈爱地看着惧天诅,单腿跪下,道:“少爷您受惊了。”
惧天诅缓缓撑起身体,道:“没事,我很好。”
但他感觉到背后都湿透了,无论他承认不承认,在生死之际的他出现了害怕。
惧悲文又劝道:“少爷,我们还是快走吧!”
惧天诅迷茫地摇摇头:“走?还能去哪?且不说魔王府已被惧凌豪封锁了,就算逃到外面,又怎么能躲开他的追杀呢?”
惧悲文沉重道:“老奴当誓死护卫少爷!”
惧天诅默默地看着他,突然两眼放光,道:“对了,咱们可以躲到后山陵墓。”
“不行!”惧悲文少有的严肃道:“绝不能去后山!”
惧天诅皱眉道:“为什么?去了后山,他们是不敢上来的。不是很安全吗?”
见惧天诅强硬,惧悲文恳求道:“少爷,还是去外面躲躲吧,老奴定当护卫少爷周全!”
惧天诅沉默,猛然一惊:让家族这些老牌人物都反感的原因——难道真是血脉问题?他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幽幽地道:“是因为我血脉不纯吧。”
这突兀的一句却令惧悲文深感不安,颤颤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惧天诅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好似下了好大决心,道:“我猜的。”
“大长老是我最亲近的人,他不可能在我出身后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没测出我的血脉纯度。”
“既然测出了,无非有两种结果,一是十分纯,一是不纯。”
“如果十分纯,那么大长老会让我与其他人一样学习,并给我一些职权,就像惧哥亚那样。”
“可他没有,只是私自教我,平时也只让我在后山扫地,说是为了让我熟悉‘恐惧’的气息,其实是怕家族中的其他高手通过我的气息发现我的血脉。”
“这样说来,我不是血脉不纯又是什么?你是大长老的心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天诅说完,惧悲文反而鼓起了掌,笑道:“大长老一直担心少爷您过于幼稚,看来他倒是多虑了。您推测得很好,可是您说错了一点。”
“哦?”惧天诅疑惑道:“是什么?”
惧悲文道:“您属于家族的血脉十分纯,甚至可以说是精血。但这种血脉十分少,并且大多数分散在身体各处,被另一种血脉压制着。但这些年来隐隐有融合的迹象。而那种血脉是比家族血脉更强大的血脉。”
“是因为我出生时异象所带来的血脉吧。”惧天诅打断道。
惧悲文吓了一跳,道:“没想到这您也知道。也是,那样大的事不可能这么容易地压下来。”
他略微沉吟,又道:“但是血脉融合的事,谁又能确定呢?只要没到最终结果,就一切都有可能。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
惧天诅道:“因此,你们留下我是想赌一把,赌我血脉融合后,家族血脉会得到新的进化,反正你们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他的声音越说越冷。
惧悲文皱眉道:“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使大长老如此做,这也是我不想让您去后山的原因。”
惧天诅叫道:“是什么?快告诉我!”他情绪激动,或许是今晚所遇到的事太多了,此时他已失去了理智。
惧悲文摇头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告诉你。”
惧天诅吼道:“为什么?难道非要等我死了才告诉我吗?”
他不敢相信,平日待自己最好的大长老竟是这样的人。
看来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事都可以做。
眼前的惧悲文也一样,他也是先忠家族,再忠大长老的。不然,他也不会拒绝自己去后山陵墓,怕再次让自己这“将死之人”玷污“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