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
听着这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赵靖迈开步子,负手登上高台,淡声道:“起来入席吧。”
“谢太子殿下。”
齐刷刷起身入席后,张知府昨儿吃了个亏,今天也不愿出头,直接眼神示意下面的人出位说话。
下面的人虽怕一言不合惹得赵靖不快,但更不敢违背张知府的意思,毕竟太子爷再如何尊贵,也不如上头的现管啊。
所以即使不愿意,张知府下手的人依然站起来出位,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只因昨儿仓促,未曾让太子爷高兴,这才举办今日之宴,还请来戏班子和表演杂耍来助兴,太子殿下,现在可能开宴了?”
赵靖很感兴趣的看了一眼那高高的戏台,布置的倒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这唱腔扮相如何?
来了兴趣的赵靖却是不愿听人多啰嗦,直接挥手道:“开宴吧,好戏也开场吧。”
“是。”
应下之后,这位官员吩咐下去,不久那锣鼓声就敲了起来,弦乐也奏了起来,倒是把气氛渲染的热闹非凡。
然后,从后台走出来一个淑女小姐打扮的女子,她上了妆后也算是清丽可人,小家碧玉了,但是吸引赵靖目光的却不是这位别人眼中扮相美丽的小姐,而是小姐后面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可真是小,不过八九岁模样,脸上涂抹着脂粉,本是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但赵靖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顿时他失笑了一声,指着小丫鬟低声对旁边的老道士说:“那可是白天我们看到的那个讨钱的杂耍丫头?”
老道士闻言仔细一看,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是,太子好眼力,这小丫头都这样了,太子殿下都把她认了出来。”
赵靖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的小丫鬟,不知她要唱什么。
当然,首先开腔的是那位小姐,唱道:“绿叶成阴花满红,流水无情草自春。深庭大院偶然遇,又问郎君何处来。”
少女的哀怨,还有静待郎君来的怀春娇羞,这女子都唱了出来,表现了出来,自然赢得了满堂彩。
赵靖却不喜欢,只瞄了一眼,就喝了口茶,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小丫鬟,不知她要如何唱。
却没想到,出人意外的是,这小丫鬟居然推了一把那小姐,然后满脸不快不悦,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小姐唱道:“小姐,身为大家之女,不知羞耻为何物,如此轻贱,宝珠我要如何向老爷,夫人交待?”
“噗嗤!哈哈哈!”
赵靖实在忍不住了,他拍着桌子大笑,指着那个小丫鬟,笑岔了气,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丫鬟是个三观很正性子暴躁的大家丫鬟,如此数落怀春的小姐,让人觉得无礼讨人厌,但她那娇俏利落的表现又是如此讨喜。
话说,到古代七年了,他自是看了不少戏了,但看的要么是母慈子孝,要么是才子佳人,佳人的红娘一般是丫鬟,这都是套路,一时新鲜之后就没劲了。
可没想到,这出戏却是一个例外,一个突破,丫鬟居然数落起小姐来了,这下子可是真的挑起了赵靖的兴趣了,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
当然,见赵靖笑了,下面的人都是有眼色的很,不管心里如何认为,立马鼓掌叫好,这就是为官之道了。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场,接下来的内容也不是现下的套路,而是非常新颖的内容。
小丫鬟数落一顿小姐后,小姐非常恼怒,想要去夫人那儿告状,把小丫鬟打发了。
却没想到,小丫鬟不但不害怕,反而唱道:“小姐,宝珠尽心伺候你三年,如此打发宝珠,宝珠不服。你空说自己情深义厚,待人宽容,却哪知自己如此寡情义,可见小姐的口是心非,虚伪冷漠。”
小姐自是被气的哭了一场,但宝珠不依不饶继续唱道:“宝珠一心为小姐想,却不想落得如此下场,罢了,罢了,宝珠去了便是了。”
然后,宝珠离开了大户人家,被许配给一个穷书生,穷书生很穷,但宝珠三观正,又精于刺绣,于是她认真经营这个家,等穷书生中了举人后,衣食不愁了,宝珠就开始了幸福美满的人生。
这时,去逛庙会,宝珠遇见了已经是官太太的小姐,官太太看到了她,拉她说话道:“悔不听你言,今朝嫁豺狼。一年甜如蜜,二年敬如宾,三年有二妾,苦痛我自知。”
小姐又是一场大哭,这次宝珠没有数落她,而是沉默地看着她,不言不语,只等小姐诉苦完,宝珠也不曾说一句话,摇了摇头直接离开了小姐,和穷书生双宿双飞把家还,然后,大戏落幕。
原来,这不是一场才子佳人的戏,而是反才子佳人的,它以丫鬟独特的角度去看待世人多数幻想杜撰的才子佳人,用冷漠的态度看待这种看似美好,其实不堪一击的所谓的美好姻缘,简直是古代戏曲中的奇葩。
反正,赵靖看的是一直拍手叫好,这出戏简直让赵靖摆脱了乏味的娱乐生活,他对这小丫鬟不由有了些好感。
等大戏落幕后,他吩咐小高子道:“去,请那个小丫头过来,我看看。”
听了吩咐,小高子传了下去,自有人去唤小丫头过来。
其实,下面的官员并不喜欢这出戏,尤其是后面小姐自述的“悔不听你言,今朝嫁豺狼”,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讽刺官员们的道貌岸然,但见赵靖叫好,他们也只能跟着鼓掌,勉强笑着了。
赵靖扫了一眼这些人,哼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吃了几块点心,看着戏台上表演的新的节目。
半晌,小丫头被带来了。
小丫头很紧张,她一直低着头,跪了下来,磕头呼道:“红儿叩见太子爷,太子爷千岁。”
赵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道:“起来吧。”
“是。”红儿起了身,依旧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手紧紧抓着戏服的边角。
看着这样的红儿,赵靖也觉得为难了红儿了,毕竟红儿只是一个卖艺的小丫头,而不是他这样的怪物,面对太子和官员的有意无意的打量,自然害怕紧张,很是拘谨。
想到这里,赵靖也就不和红儿闲聊了,只笑道:“你唱的很好,故事也很好,我很喜欢。”
“太子爷喜欢,那是红儿的福分。”红儿抖着声音道。
赵靖见状,面露无奈,“罢了,你下去吧。”
“是。”
看着红儿下去了,赵靖转了转眼珠,又吩咐小高子道:“把这个戏班子留下来,这在扬州待一两个月,正要靠他们打发时间呢。”
“知道了,太子爷。”
小高子应了,吩咐了下去,就这样,红儿来到了赵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