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拨通手机。手机只是响着，响着那首曲：“你如猫一样孤芳自赏，让我好一阵心伤好一阵彷徨，我爱你爱的炙热，胸膛化成了烈焰，你始终在那孤芳自赏。”
“不！孔蓝羽，求求你，别让孔白森那样做！”她大声叫着，跑进了树林，“孔蓝羽，求求你救救李世华！我不讨厌他，我现在不讨厌他了。他是好人，他不是坏人！”
树林里阴影重重，好几次被树根、草丛、石头绊倒。突然，手机从她手里飞了出去，在空中时屏幕还亮着，一落入草丛，便黑了。
吴佳琴忙朝着手机落入之处摇摇晃晃地走去，脚一滑，栽了下去。幸好坡不陡也不长。她看到眼前亮起一道光亮，忙扒开草丛，抓起了手机。
ＧＰＳ显示，李世华的手机一直在原处。她心一阵寒胆，尽管想着李世华可能被吃了，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朝着深处奔去。
此时，孔白森丢掉了手机。他伸出食指一勾，李世华浮在了空中，像被两根隐形的钢丝拉了起来。他扳起李世华的下额，这张脸，看起来是如此纯洁，微微翘起的嘴唇，诱人食欲，加之精瘦的脖颈，凸起的锁骨，均称的身材，以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这真是一份上等食物。
孔白森看着，微张的嘴唇露出了尖牙。他突然低下头去，正要咬穿李世华的脖子时，听到黑夜中传来一声“啊——喔——”
他一惊，抬起头，见浓雾上，徘徊着一只孔雀的影子。
在树林里跌跌撞撞的吴佳琴也听到了这声嘹亮的鸣叫，她惊魂未定的顺着叫声望去，只见黑暗里，闪现着微弱的零碎的光亮，好像起伏的巨兽的鳞甲。但风一来，又化成了无数颤动的蛛网。
她害怕极了，紧紧抓住手机，低头一看，见代表李世华手机号的那个红点突然动了起来。她不知道是李世华活了下来，还是孔白森吃完了李世华，带走了李世华的手机。她突然靠着一棵树杆费劲的哽咽起来。
——她没有电视剧里女主的勇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猛地，她想着要不要给李德华打电话。
她甚至可以想像李德华在听到恶耗后，致心脏病发作而亡。这样一来，这个晚上，就死了两个人。而且都与她有关。就在她惶恐不安得几乎失去神志时，猛然想起她根本没有李德华的电话。
现在，李世华醒了，坐起来东张西望。那个小女孩不见了，雾也淡去了一些。忽然，手机铃声从身后传来。
李世华看到手机，忙爬起来，捡起手机，见是宋雨打过来的。他猛地感到这一切都是宋雨的恶作剧，不由怒火万丈。
“李世华，好不好玩啊？”宋雨的声音幸灾乐祸的传来。
“果然是你干的？”李世华生气地说。
“你不是喜欢《行尸走肉》吗？我让你好好体验一下。是不是很刺激啊？哎，真可惜，我没有很多钱，不然我打印出几百来个丧尸，满山遍野的追你和你的爱人。让你们好好基情，我想要是传到网上去，一定火爆全球。”
“我以前只知道你是个泼妇，没想到你还是个毒妇！”
宋雨笑起来，说：“我这是为被你玩过的女人报仇。我本来是想让你一个人体验的，想到没人跟你松绑，怕把你活活吓死，所以才把弗雷德拉进去。真是委屈弗雷德了。麻烦你告诉弗雷德，我改天请他吃饭，为他压压惊。”
“宋雨，你整我，你不怕我整死你？”李世华吼道。
“我敢整你，就不怕你整我。李世华，你尽管放马过来。到时候，我们看谁把谁整死。也许，到了最后，你成了死神的盘中餐。说到毒，最毒的不是你吗？弗雷德对你那么好，超过了男人间的情谊，你却把他一脚踢开了。他竟然为你这个人渣从美国跑到中国来。”
“你等着吧，我会打印出几千个丧尸围着你们家的！”
“那我就把你妈打印出来，让它每每零点时在你家枫树林里飞来飞去，喊着‘还我命来’。不知道李叔叔会不会被吓死？”
“宋雨，你这个婊子！”李世华吼道。
“你才是婊子，男婊子。！”宋雨骂道。
“你很有钱啊，还打印出了一片万人坑。”李世华厉声道。
“我只打印出了一具白骨，”宋雨说，“至于万人坑，那是你们太害怕了，产生的幻觉吧？”
“那个小女孩呢？”
“小丧尸啊，我在上面涂了萤光粉。漂不漂亮？”
“迷阵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吗?生物运动的本质是圆周运动。如果没有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所以，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中，你们就只能转圈了，俗称鬼打墙。笨蛋”宋雨说完，挂断了手机。
李世华突然想起他在昏睡中，一只奇怪的手一直摸着他的身体，甚至像蛇一般钻进他的下体，撩拨着他的****，让他****燃烧，热流冲顶，几乎要死掉。快乐到极境，也是一种痛苦。那种感觉，就像被人绑在刑架上，不断地撩着痒穴，不得不放声大笑，笑得死去活来。
他忙打开ＧＰＳ，见宋雨的手机号在家中。
宋雨在自己的卧室里，得意地笑起来。她一转身，见白孔雀从窗户外飞进来，落在了床边。
她忙走过去，扑在床上，伸手去摸白孔雀的胸。
白孔雀突然变成孔白森，坐在床边，执起宋雨的手。宋雨脸一阵红，见孔白森的眼睛里流转着一种奇异的魔法，以致眼睛看上去像两道通往深渊的邃道。
“你能留下来吗？”宋雨深吸一口气问。
“睡吧。”
孔白森话音一落，宋雨便垂下了头，睡着了。孔白森用魔法将宋雨转了个身，让宋雨的头搁在枕头上，为宋雨盖上了被子。他站起身，变成白孔雀飞出了窗户。随即，屋内的灯灭了。
……………………
树林里的雾已散去，李世华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十步之外，忙走过去一看，是弗雷德。
“弗雷德。”他使劲地推了下弗雷德。
弗雷德惊坐起来，把李世华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
“华，你还活着。（英语）”弗雷德激动不已，抱住了李世华，几乎要哭起来。
“别害怕，”李世华伸出手，拍着弗雷德的背说，“是宋雨在整我们。她打印了丧尸，安装了系统。”
弗雷德愣住了。
“他是想整我。”李世华叹气地说。
“她为什么把我拉进去？”弗雷德激动地喊道（英语），“我得罪了她吗？”
李世华转过头去，突然看到树丛里有个黑黑的东西，便走过去，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一看，是一个喷雾机器。
“高科技害死人。”弗雷德咬牙切齿地说。
“更害人的是越来越廉价。”李世华说。
绕着喷雾机转了几圈后，弗雷德打开手机里的ＧＰＳ，走进了树丛。不一会儿，代表他的绿点显示离海皇宫越来越远了。
“走错了，往这边走。”弗雷德说（英语）。
不久之后，隐没在树林里的喷雾机，变成了一块石头。
第71章 小龙
“我不明白，宋雨怎么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弗雷德说，其实他是想找话题和李世华说话。他可不关心宋雨是怎么发现这个只存在于他和李世华间的秘密的。镇定下来后，他反而感谢宋雨制造了这惊魂之夜。
李世华只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她在场的时候，我表现的毫无破绽。”弗雷德继续说。
“现在很多女人都是腐女，炼就一双火眼金睛。”李世华说。
“腐女？”弗雷德迷惑地说，“我没听过这个汉语单词。”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李世华扒开面前交错的灌枝说。
“腐，是腐败，腐烂的意思。意思是说腐烂，腐败的女人？这好像有点性别歧视。”
李世华不作声。
“难道还有别的意思。”突然，弗雷德眼睛一亮，笑地说，“豆腐。我知道豆腐还有别的意思，不只指一种食物。”
“那你就慢慢想去吧。”李世华说。
“能欣赏同志的女人？”忽然，弗雷德说。
李世华说：“只限于男同人。”
“男同人又是什么？”
“就是男同志的另一种叫法。”
“腐女，就是喜欢看男同志的女人？她们不喜欢看女同志？”
“绝大多数女人当然是喜欢看男人。”
忽然，李世华站住了，猛见不远处冒出一个人影。那人影一身白衣，因此在月影下，看起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弗雷德也看到了，忙低声说：“宋雨到底打印了多少丧尸？”
“你上去看看？看起来像是美女丧尸。”李世华说，“好像还是长发。”
“你也是男人。”弗雷德说，“凭什么让我一个人上去？我们一起上去。你走在前面。”
“你的‘攻’只表现在床上吗？”
“你要是做我的伴侣，我就走在前面，不做，你走在前面。我可不想为不爱我的人去冒险。”弗雷德斩钉截铁地说。
这时，那人影动了起来，朝这边走来。
“好像不是丧尸，是鬼。”弗雷德叫起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世华问。
“头没有歪，身子没有斜，走起路很轻松。宋雨还打印出女鬼来了。长头发的女鬼最恐怖了。”
李世华突然想起宋雨声称要打印出他妈来，不禁一阵冷颤。他鼓起勇气朝着人影走去。
弗雷德跟在后面，见那人影突然摇晃了两下，消失在了黑暗里。
“它不见了。”弗雷德抓住李世华的胳膊说，“打印出来的鬼不会突然消失吧？”
“你恐怖片看多了。这世上没鬼。”李世华沉声道。
突然，那人影又冒了出来，吓得两个大男人脸色瞬间变了。当那人影再次移动时，两个大男人竟拔腿跑起来。
“李世华？”
李世华一下子听出那声音是吴佳琴，立即转过身去，心里一阵高兴，忙朝人影喊道：“吴佳琴。”
吴佳琴通过ＧＰＳ，见李世华不断向自己靠近，因此知道突然出现在树林里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就是李世华。
吴佳琴见李世华和美国人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吴佳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音乐听完了？”李世华按捺住高兴，明知故问道。
吴佳琴盯着美国人，又把眼睛转向李世华，沉默了会，说：“音乐结束了，我看你汽车还在，不知道你去哪了，所以开了ＧＰＳ，发现你在树林里。”说完，又把眼睛转向美国人。
“那你跟我打电话啊，为什么要进来呢？进来会很危险的。”
吴佳琴沉默了，转过身去。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觉得吴佳琴对他们作出了某种错误的判断。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弗雷德先走了。
李世华说：“我被宋雨绑架了……”
吴佳琴惊讶之余，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全部因由：孔白森迷惑了宋雨。但她不能说出来，她感觉如果她说去，她一定会死去。
一刻钟后,他们坐进了汽车。李世华开着车，余光看着坐在旁边的吴佳琴，一字一字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是报应啊？”
吴佳琴用手把头发撩到耳后不回答，心想着真是报应，被妖精锁定成食物了。
“看来你是支持宋雨的做法？”李世华又问。
“我劝你把右脸也伸出去给她打。”吴佳琴突然说。
“为什么？”李世华说。
“为了减轻你的罪恶。”吴佳琴说，“不然，你就像成小姐一样哪天在树林里失踪了。”
李世华突然有些生气，问：“今晚的一切，不会是你和宋雨策划好的吧？”
吴佳琴把头转向窗外，又不回答了。
“不会吧，你和宋雨真的耍我啊？”李世华惊讶地说，“这是第二次了。”
吴佳琴继续沉默。
“好吧，我心甘情愿被你们虐。”李世华说着，心里感到一阵痛，咬牙切齿地说，“就算你们要整我，也不要拿我妈的骨灰盒来引我进树林吧？这也算了，在我昏睡的时候，还侵犯我的身体。”
吴佳琴惊住了，忙转过头来盯着李世华，她见李世华的眼睛很亮，好像泪水凝在了眼眶里。
“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啊。反正宋雨会告诉你他的人是如何侮辱我的。”
吴佳琴张着嘴，想说“对不起”，可话到喉头，却被生生地吞进了肚子。
“我没有和宋雨策划害你。如果那样，我就不会进树林了。”吴佳琴说，“那个弗雷德会带你出来。”
“那么说，你担心我的安危？”
“我怕你不见了，你爸以为是我谋杀了你。”吴佳琴说。
“你都想到我可能被人杀害，那你还敢一个人跑进去？”
吴佳琴不说话了。
李世华心里高兴起来。他再次看吴佳琴时，突然发现吴佳琴脖子空了，问：“你的项链呢？”
吴佳琴本能把双手按放在胸前，睁圆了眼睛，随即用手摸着座垫。
“一定是掉在树林里了。”李世华说。
“啊，三百万啊。”吴佳琴想着，“就这么没了。”
“明天我到树林里帮你找找看。”
“你千万别再进树林。”吴佳琴慌得说。
李世华一笑，问：“为什么？怕宋雨再整我啊？我想她不会再整了。她已经达到羞侮我的目的了。”
“其实，这不全是宋雨的意思。”吴佳琴心怦怦直跳地说。
“你坦诚吧。我不会怪你的。都是我种下的恶果。”李世华大声说，“我知道你是见我半天不出来，怕我出事了，迫不得已才壮着胆子子跑进去的。不然，你应该报警。”
吴佳琴心慌意乱地说：“有些局面是宋雨无法控制的，也是她没有想到的。所以，你别再进树林了，哪里的树林都不要进去。”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李世华说，“听起来好灵异。”
“反正我已经跟你说了。”吴佳琴说完，转过头去。
“那三百万项链你不要了？”李世华问。
吴佳琴不说话。
“那我们再送你一条？”
“不用。”吴佳琴严肃地说。
……………………
李世华把吴佳琴送到了公寓下，目送着吴佳琴走进公寓大门后，才调转车头，朝着自家的枫树林开去。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吴佳琴对他的警告，越想越气，认定吴佳琴一定是知道宋雨以后还要害他，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他正要抓起手机给宋雨打电话时，突然发现车已经到家门前了。而且整栋房子，从一楼到二楼灯火通明。三楼灯光昏暗，显然是走廊的灯映过来的。
他推门而进，发现客厅空空的。她朝王婉的房间走去。王婉的房间没有灯，但王婉本人也不在房间里。
自从父亲建议王婉上成人大学后，王婉每天晚上都不在家了。于是，晚上，这座房子常常剩下父亲一人了。
他本来想把自己受辱的事告诉父亲，可现在他不得不担心父亲来。他推开父亲的书房，见父亲拿着平板电脑看电子书。
“爸，开这么多灯，很浪费电啊。”李世华故意说。
“我以为王婉走时关灯了。”父亲继续盯着平板电脑说。
“王婉把三楼走廊的灯打开了。她越来越不像活了，都是你宠的。”李世华走到父亲身边，问。
“对了，音乐好听吗？”父亲有意转移话题。
“好听啊。那个奇葩，穿着你给他买的裙子，戴着你给他买的项链，高高兴兴地跑下楼来，一得知你不去，眼睛里的光彩立马淡下去了。”
“胡说什么。”父亲说。
“她很渴望你的眼神。”李世华说着，走出了书房。
李世华站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前犹豫了一会，拾梯而上。三楼的每间房间都关着，也一直关着。就像里面锁着骇人的秘密，也锁着一些鬼魂。
他来到了楼顶，站在护栏前，望着远处的公寓。公寓只有零星的灯亮着。当他看到吴佳琴的家灯火通明时，也看到了弗雷德的餐厅亮着灯。
弗雷德坐在小吧台前，饮着红酒，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简直比梦魇还可怕。尤其是那个重现的梦境，是如此逼真，他感到了蛇身的冰冷和黏滑，尝到了血海的咸腥味。感知、味觉，在梦里是无法体现的，而在幻觉中却可以真切的感受到。
他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股哀愁涌起，心重陷入迷雾之中。
当他将辞职书递给人事部经理时，人事部经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然后现出奇怪的笑容，说：“弗雷德先生，公司刚聘用你，你就要辞职，这是什么意思？”
“很抱歉，一个月来，我很努力的适应中国文化，但是我失败了。我觉得我根本不适合中国。”弗雷德镇定地说。
“我觉得你适应得很好嘛。”经理笑地说，“刚来中国时，你汉语说得我们都听不懂，现在，基本上没问题了。不愧是耶鲁大学的博士生，适应能力就是强。”
弗雷德一阵脸红，但他还是强调自己不适应中国。
“弗雷德同志，”经理换了一种称谓，抑扬顿挫地说，“你就直说吧，你对公司有什么想法？或者，你对中国有什么想法？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觉得你无法在中国，或公司呆下去？当然，不要谈政治。”
“与政治无关。”弗雷德说。
“你觉得薪水太低了？福利不够好？”
“与这些都无关。”
“总要有个理由。”
“理由我已经说了。解经理，如果让你呆在一个很不舒服的地方，你也没法舒服的工作，干出成绩吧？”弗雷德说。
“什么东西让你不舒服？”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不舒服。”弗雷德毫不犹豫地说。
“你发现你讨厌中国人？”解经理逼视弗雷德。
“是的。”弗雷德没有回避解经理的眼睛，心一横说。
“你可真是一个傲慢的白人。我去过美国，像你这样的白人，我还没见过。我很好奇，既然你是一个种族主义者，又是什么让你一时冲动，跑到一个黄种人的国度？”
“这是我的隐私，没必要回答你。”弗雷德说。
“好吧。我和程经理商量。必定，是他决定聘用了你，他也是公司的老板。”
弗雷德回到办公室后，惴惴不安，忙用纸巾擦汗。他并不想被人认为是种｜族｜主｜义者，但是为了回美国，进那家理想的大公司，他也不在乎被人如此误解了。这会儿，他又想起李世华。每每想到他，心里就恨。
两天后，程征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微笑地对他说：“下班后，去梦都酒吧谈谈你辞职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