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哲把父亲接回来,一家三口团聚吃着年夜饭,父亲说:“小哲,初四你跟爸爸去跟梁老那家吃饭,毕竟在工作上他是我的上级,不去不行啊!”
“爸——”于哲见他正看着自己,他举起酒杯把酒一口气喝完,说:“好吧好吧……”好吧,初四真的要见梁梓微了,她真的是自己的一段孽缘啊。命运,他敬它为能力者,他畏它为摧残者,又是有多少人感叹造化弄人,一回首,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他和李何婷这段情,便是因为中间隔着一个梁梓微,要在许多年后才能圆满。
北风划过,卷起落地的枯叶,大年初二的早上,本该是有客人来家里的,但她推迟了时间。于是李何婷无聊地穿上格子大衣往外走,于哲锻炼回来,看见李何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他拉住她问:“李何婷,看路。”
李何婷回过神,冲他笑笑:“哲,大年初二好无聊啊,陪我出去走走吧!”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陌生又无理,她马上去观察于哲的表情。
可于哲意外地揉揉李何婷的头发,说:“好,听说公园的梅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
并肩走向公园,李何婷发表她的个人看法,“其实吧,我一直没怎么分得清桃花和梅花呢!”
“哦,这样的啊,其实樱花、桃花、梅花、杏花、梨花和丁香是长的挺像的。”然后于哲给李何婷说了一路的区别方法,他低下头问:“现在你分得清了吗?”
李何婷拍拍已经石化的脸颊,面露淡淡的忧伤,说:“本来我只是分不清桃花和梅花的,因为不知道其他花也长得这么像,现在你讲了之后,我觉得,我全分不清了。啊——”
于哲看到一个身影,心里暗叫不好,拉着李何婷溜进公园。
在公园后门,一个小贩说:“帅哥,要买点东西吃吗?你女朋友肚子可是饿了啊!”
大叔你还可以再扯一点吗?还有,那个称呼错了。李何婷怕于哲不高兴,忙摆手解释到“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大叔一不小心开启了话唠模式,他说:“就算不是一见钟情,也是可以日久生情的啊!我看你俩有戏啊……”
大叔,你是算命的还是月老啊?李何婷忙把钱塞他手里,选了袋吃的,说:“不用你操心,拿钱还堵不住你的嘴啊,这年头小贩要是都学你为那么几块钱磨破嘴皮子,那真不容易啊。”
“走吧!”李何婷扯扯他的衣袖,然后走到了他的前面。一大簇的梅花开在树上,李何婷停住脚步,有风吹拂着她垂下来的头发,她好像融入到了这片冬季中。于哲摸摸下巴,眼睛里流露出了李何婷不知晓的温柔神情。
“哲!”李何婷看见有一个女生扑进于哲的怀里,笑得如此灿烂,自己却像定在原地一样,无可奈何。她狠狠摇摇头清醒头脑,长腿往后一退,拉开了自己与那对男女的距离。她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却满是疏离和讽刺,这时的李何婷对于哲来说是陌生的,于哲默默地把软若无骨、死皮赖脸趴在他身上的梁梓微推开。
当梁梓微别过头看李何婷时,挑着眉流露出挑衅的神情,她声音甜得发嗲:“李何婷哦,你好,我叫梁梓微。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见过的,何止一次呢?然而李何婷今天得到一个确定的名字,一个确定的让她嫉妒的名字。李何婷找借口离开,于哲想留住她却被梁梓微阻止了。梁梓微说:“哲,来我家住几天吧,就像以前一样。”
“这个要求很无理,我拒绝。”
“不,就要你来陪我几天。”梁梓微撅起嘴。
“任性公主最任性。”他推开她,离开了。
初四,于哲黑着脸很父亲去梁老那吃饭,父亲对梁老毕恭毕敬的,而任性公主却嗲声嗲气地讨好父亲,她说:“叔叔,可不可以让哲在我家住几天,陪陪我,好吗?”
梁老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被他压制住了,“你爸爸是怎么教你的?你一个女孩子,务必要懂得自重自爱啊!”我想让你明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顺着你的,在那些原则问题上,我不会退让。
“小孩子,不懂事,是被她爸妈宠坏了。”他转过身对于哲说。
“爷爷!”梁梓微被梁老的语气给吓住了,以前爸妈都惯着自己,可爷爷怎么可以这么凶?
“你回房间面壁思过。”
“爷爷——”她撒娇,还是敌不过梁老犀利的眼神,她无奈地回了房间。
于父在旁劝道:“小孩子,没必要对她这么狠。”
“过二十的人了,说话一点也不注意分寸。她的任性足以让认识她的人厌烦她。”
从梁老那出来,夜阑人静,街道上的路灯投出明亮的金色光,照到于父微驼的的背上,刚刚还在埋怨父亲的于哲屏住呼吸。就算父亲一年难回来几次,甚至他记不清他的脸,可印象中的父亲还是还是精神抖擞的,面前这个人,背着的是岁月的痕迹。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岁月它,就是一个无情的摧残者,让人爱不得恨不得离不得留不得。
大年初七,父亲离开家去外面工作了,于母让于哲捎几袋东西去给李太太。于哲点点头,接过那几袋沉如玄铁的东西,慢慢走到她的家里,正准备敲门,他听见开门的声音,向后退了几步。可李何婷低着头开门出来,然后背对着他关门,她向后退,直接撞到他身上。
“啊!”李何婷缓缓地转过头,原来是于哲,她松了口气,说:“学长怎么一大早就堵人家家门口,想吓人还是吓鬼啊?”
“我妈让我捎来一袋东西,你先开门,让我把它放进去。”
待于哲将袋子放到地上出来,李何婷锁上门,看也不看他一眼就下楼了。阳光洒在身上,虽然不能带来温暖,但是让人感到很舒服。李何婷扎着简单的歪马尾,穿着复古系白衬衣和半身裙,脖子上围着红色的长围巾,很漂亮。
“李何婷,你怎么学那些女的,要风度不要温度!”于哲长腿迈向前几步,站定,拦住她。
李何婷又加快步伐,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我今天就算是要风度不要温度,那也不用你操心啊,你就不怕走出来又被梁梓微跟着啊!”那语调好像是揭开腌制几十年的酸菜,酸气方圆十里都可以闻得到,可气的是于哲居然没听出来。
他说:“她今天不在A市。”
李何婷撇撇嘴,说:“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事实上,这个不是借口,是真的有事。
李何婷提着裙子走到了长街转角处,从一辆大车里冒出一个头,她说:“李大美女,就差你了!果然美女和帅哥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啊!”
她走上车,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子,全车人在等他们的社长大帅哥。
“不好意思,来晚了。”社长彭飞键头上扣着顶鸭舌帽,戴着个黑色的口罩在全车人的注视下淡定地走到最后一排,坐在李何婷的旁边。
李何婷跟他打过照顾后,靠着窗休息。老车开始慢吞吞地行驶起来,她可以听见同学的起哄和聊天的声音。没错,今天是社团活动,害她起的好早,真是困死了。
老车急转弯,李何婷的头直接靠社长的肩膀上了,一旁的社长就这么任她靠着,把外套搭她身上。这个姿势维持了一路,一个多小时。
下车的时候,社长摇摇她,于是她醒的时候,看见了社长那张无限放大的脸和尖尖的下巴。
李何婷抬起头说:“啊!社长,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睡觉没有睡相的,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睡到那了,所以,社长肩膀没有酸吧?”
她站起来,把他的外套还给他,:“谢谢。”她笑起来,那笑容温暖得可以融化他心中的积雪。这让他在死之前,回想起来还是挂上了微笑,安详地永远睡着了。
下了车,这是C市博物馆旁的一块空地,太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射下来,少女在草坪上追逐,社长领着大伙,一起进了博物馆,美其美曰提高文化素养。其实社长很想解释道是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玩的,只好拉着你们大伙过来看字画和瓷器,筹够一次社团活动。
社长说:“你们随意,中午在大门口集合。”
有几个女生挽起李何婷的手臂,说:“走吧,婷婷,我们一起看。”
李何婷看画时,有一幅画,起名为《情殇》,却是画一串紫色的风铃,作者为“山缘”。李何婷停下来,打给许京语,“鲸鱼,你是不是画了幅画叫《情殇》啊?我看这画风和你很像。”
其实画其与否,不能改变什么,也只是代表,我还在意他呢!“李何婷,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连我的画风也记得那么清楚。嗯,很遗憾,你说的全对。”许京语故意调戏她。
“对,我喜欢你,还喜欢你全家。”李何婷不假思索地回答。
“何婷,我哥他是江里姐的。”许京语是故意的,不过,她对面坐着于哲,不好意思总通着话,她说:“何婷,我还有点事,先挂电话了啊!”
“对,你比周总理还周总理,拜拜。”(说明一下,第一个周总理乃名词,第二个周总理我们的李何婷把它词类活用为形容词了。)
许京语靠在椅子上,说:“继续说刚才的话题,你既然对那个谁,梁梓微不感兴趣,那就快点划清界限啊,不要纵容这种女人变本加厉,弄得自己一身臭。”
临近中午,他们才谈完,许京语翻开菜谱说,“这次你请哦,这家饭馆也不错的,川菜做的好得没话说。”
去博物馆陶冶情操的人,也走去大门口集合了。李何婷喊着:“社长,我们去哪吃中午啊?”旁边几个男生鬼哭狼嚎地助威。可不可以说,社长他本人没把这个问题考虑进去。于是社长摊开手无奈地说:“好吧,今天我请客。男生不给吃太多啊,凭我们这么久的交情,别把我吃成穷光蛋啊!”
于是男生被限制了饭菜,社长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面最能吃的就是李何婷。吃完了几碗饭,还在那啃着鸡腿。男生的饭菜吃完了,百无聊赖地看着一群没吃相的女生正在餐桌上风卷残云,那样子像极了被放出来的一群在监狱关了十几年的犯人,到底是有多饿啊!
于是他们狂汗,“人不可貌相”,一个个苗条的女生,都是吃货大胃王啊!
下午,吃饱喝足的众女生哼着歌跟着前面的男生去逛c市,有人提议在c市的河边合照一张,于是那些不愿照相不喜欢照相的男生被强迫着照一张像。
李何婷把相机交给在河边的人,然后跑到了同学里,她喊着“社长帅不帅?”同学们喊“帅!”这次照相时喊“茄子”最还要咧得大。
大叔呵呵地笑了,“咔嚓”一声,一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照片被收进了相机。那天,阳光明媚,景色优美,而最让人羡慕的,是那一张张青涩而充满朝气的脸。很久以后,每一个人都有这照片,把它拿给另一半看,“看,这是我曾经的青春。”青春一去不复返了啊。
李何婷玩得很晚才回家,晚饭是大伙一起出钱的。她走回小区,小区门口站着两个人,许京语和于哲。她笑了,摇摇摆摆地走过去,“你们怎么在这啊?”
一股酒气扑来,许京语皱皱眉说:“你喝酒干什么啊,酒醉的女孩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她话还没说完,接了电话匆匆离开了。
“于哲,我们走。”她拽着于哲的袖子向前走,于哲抱起她,说:“就你喝成这样还怎么走啊?”
李何婷朝他胸口捶了几下,“坏于哲,有梁梓微,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于哲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说,既然你是我打扰的人,那我就一直打扰下去了,李何婷。
不知是什么时候,李何婷瞪大眼睛看着于哲,她说:“真是疯了,做梦也能看见于哲。”于是她又闭起眼,于哲被这个插曲弄得苦笑不得。
他把她一直抱到李家,李妈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酒味,看见于哲,问:“小哲你带她去喝酒了啊?”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不知道。”
“这孩子讨打欠骂吧!辛苦你啦!”于哲走后,李妈扶着李何婷往客厅走。
第二天,李何婷捂着头喊疼,李妈说:“你这孩子,真不让大人省心啊!”
“所以说以后我要找一个会照顾人的老公啊!”
“比如说于哲?”
“妈妈!你怎么……”李何婷的脸上泛起红晕。
“哦,某个人昨天晚上一直喊这个名字害我睡不着咧。所以我女儿之心,父母皆知咯!我觉得小哲人不错,妈妈支持你,可是你现在要好好学习!”
我也觉得他挺好的。李何婷朝李妈笑笑。
人的前面那几十年,在苦苦寻觅合适自己的另一半。李何婷轻易地找到了,辛福就在她身边。爱人是什么,给予自己爱情的人?很多时候,爱人被人认为是可以用来炫耀的人。于哲他很优秀,但勿忘初心,只要互相倾心,便已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