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病了,苏池受了惊吓也病了几日。纪如璟乐得清闲,只苦了纪浓,每日都要去苏池院里看望苏池。
这日纪浓从苏池院里回来,对着纪如璟忍不住抱怨道:“王爷也真是的,私下里处置了那刘樊就是了,非得放在明面上,四公子可不得吓坏了嘛。您这又是何苦,连累我每日要去伺候着。”
纪如璟见纪浓苦大仇深的模样,翘了翘唇角,道:“我们出了京中,我怕你闲的无聊,替你找些事做。”
纪浓更气,“闲的无聊的是王爷吧。王爷整日无事,要么在府里闲逛,要么去听那小倌唱两首小曲,我一面要替王爷盯着府里的下人小厮,一面要将不绿公子查到的消息传给王爷,还要伺候王爷的饮食起居,恨不得自己有八只手,现在王爷还把四公子吓病了,也一并把烂摊子都丢给我。”
纪如璟不以为然,“又不用桩桩件件要你自己亲自去办,你只吩咐了人,在一旁盯着就罢了。你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人家也不会提起你都赞一声了。”
他个下人,人家提他干什么。王爷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边了。
“王爷这整日笑嘻嘻的,也没个正经了,倒不如原来寡淡的模样。”纪浓不愿再与她多说,气呼呼地出了门。
纪如璟失笑,心里却琢磨着的确该提拔个人帮纪浓一把了。一时没想出该提拔谁,起身出了屋,去了苏池的院子。
苏池正由青流陪着在院子里晒太阳,见纪如璟来了,脸白了白,勉强和纪如璟打了个招呼。
纪如璟只当没看到他惨淡的脸色,熟门熟路地吩咐青流要他拿了苏池的披风来。
苏池看了青流一眼,青流便吩咐了一旁的人去拿,并不离开。
纪如璟本也不是为了支开他,随手拿了把椅子坐着,神色温和地问苏池道:“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苏池讷讷点头。
“那日吓到你了。”纪如璟低低叹息一声,“怪我,竟忘了你还在看着。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怕我?”
苏池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并不说话。心里却想着纪如璟杀人不眨眼,怪不得连大哥那般痴迷纪如璟说起她也会道一句狠心凉薄。
纪如璟见纪如璟不答话,便站起身,道:“这几****好生歇着,若有什么缺着了,就派人告诉我。过几日等你有了气力,我着人送你回京中去。”又见先前去拿披风的小厮回来了,又吩咐道:“好生照顾着你们主子,若有半点不周,决不轻饶。”
说着便转身走了。
苏池怔忪,直到纪如璟的身影半点都不见,才有些怅然若失地对青流道:“青流,你说纪如璟今日来干什么?”
青流想了几个理由,觉得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只答不知。
苏池也想不出来,由着青流接了披风给他披上,晒着太阳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纪如璟出了院门,停了一停,又去了刘易的院子。
守门的小厮进去又出来,歉意地笑道:“王爷,大人说这几日病着,屋里污秽,怕污了王爷的眼。”
“没关系。”纪如璟只当没听懂刘易的拒绝,抬步就要进屋,守门的小厮叫苦不迭,忙跟上去拦着。
纪如璟沉下脸,冷冷地看着她,那小厮便知自己拦不住了,苦着脸不敢再拦。
纪如璟进屋的时候,刘易听了通报,正咬牙切齿地想着被纪如璟斩了的刘樊,一个眨眼就看见纪如璟站在她床前。
“王…王爷…”刘易颤着嗓子喊道。
纪如璟眉眼弯了弯,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的,“刘大人的病还没好啊。”
刘易心里恨极,咽下嗓子口的腥甜,开口道:“劳王爷挂怀,这是老毛病了,每年冬日都要犯一回。”
“大人可要快些好起来啊,临城的事可离不了大人。”纪如璟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衣袖。
刘易咬了咬牙,勉强稳住声音道:“是。”
“那我便不打扰大人养病了。”纪如璟说了这句,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像刚想起来似的道:“对了,因大人在病着,那日那人的尸首我已解决了。”
说着就出了门。
刘易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解决了。她可不信纪如璟会好心埋了刘樊。那解决了的意思就是…这样想着,一口血又从嗓子里冒了出来。
纪如璟!
过几日就要把苏池送回京中了,刘易也一病不起,纪如璟本想和纪浓聊聊提拔哪个人,想着他正忙着,想了想去了锦衣的院子。
锦衣也在院里晒太阳。
纪如璟来了几回,锦衣也不奇怪,懒洋洋地也不招呼她。
纪如璟不以为忤,自顾自地支了把椅子坐下,也懒洋洋地闭上眼晒着太阳。
晒了一会,锦衣坐起身来,嘲讽地看她一眼:“王爷来我这就是晒太阳的?”
纪如璟眼也不睁,懒懒道:“要是你唱首小曲就更好了。”
锦衣不接她的话,嗤笑一声道:“王爷包下我也有些日子了,不知到底要做什么?若是只是明里暗里套我的话,还请王爷送我回去。”
“你倒是聪明。”纪如璟依旧维持着刚才的样子,慢条斯理道。
锦衣冷笑,“不聪明怎么能活到现在?”
纪如璟睁开眼,声音阴哑,微笑道:“是啊,不聪明怎么能活到现在。”
锦衣冷声道:“王爷连这也懂?”
纪如璟听出他在嘲讽她,问道:“你这般聪明,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锦衣眼里更冷,讥笑道:“世道艰难,讨口饭吃呗。”
“想不想不靠这个吃饭?”纪如璟淡淡道。
锦衣瞥她一眼,冷笑一声,又倚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去晒太阳不再搭理她。
纪如璟也重又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