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到柱子家找他干活,在他家大门外就听见柱子娘的声音:“柱子快去捡鸭蛋去。”
柱子的声音道:“一大早我就去过了,放柜子里了。”
我穿过院子推开门,看到柱子正躺在炕上,我对他道:“柱子哥我来找你干活了。”
柱子转过脸,痛苦的道:“不是柱子哥不帮你,你柱子哥给你砍伤了,动不了了。”
我道:“咱们不是都说好的吗?”
柱子痛苦道:“柱子哥伤的很厉害,屁股到现在还疼呢,连吃饭都没起来。”
我见柱子要反悔,确是理亏在先不好勉强,心想:“你不帮我自有别人帮我,以后我的田地都是李擎天的活,如果陶公子以后带我到江湖上我也就不用再干活了。”想到这,便道:“柱子哥那你好好休息,妹子来去了。”
离开了柱子家,我心想反正今天不干活了,不如回家吧陶公子教我的功法再练习练习。
回到家,我刚盘坐欲运功,这时想起了敲门声。
我下地打开房门,见陶公子站在门外。
我道:“我正要练你教我的功法呢,陶公子有什么事吗?”
陶湘流道:“在下有伤在身,整日在房里寂寞难耐,想写写字,不知姑娘可有纸笔吗?”
我想了想,道:“应该有的,我去找找。”
我已经很久没写过字了,自从我独当一面便整日为农活操劳,我在柜子里翻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不过纸张已是泛黄,笔上也积满了灰尘。
我不好意思道:“陶公子,我只有这样的纸笔,真是不好意思。”
陶湘流道:“无妨,谢谢你。能写字就行,反正也只当时消遣。”
我又找了个砚台,道:“陶公子,我来帮你研磨吧。”
陶湘流道:“不劳姑娘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专心练功晚上我检查。”
“哎。”我高兴的答道,送走了陶公子,我便又坐在炕上开始练功法。
不知不觉,三天已经过了。
我走在李婶家的路上,心里早已做好决定。
进了李婶家,李婶一见到我满脸是欢喜:“阿蕊来了,快坐。”
“不了。”我道:“今天来事告诉你我的决定的。”
李婶看着我。
我道:“我决定不嫁给李擎天。”
李婶“哎呦”了一声。
李擎天坐起来:“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姓陶的?”
我道:“我决定和陶公子去江湖。抱歉。”说罢我转身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心中满是欢喜和轻松。终于和这个村庄做一个了断了,我畅想以后的江湖生活会是怎样呢?那是一个神奇又陌生的世界,也许会有一点坎坷,也许会吃苦,但之后是一片光明,我再也不受拘束于任何人、事、物,在广阔的天地里过我喜欢的生活。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的对陶公子说:“我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随时可以动身了。”
陶湘流道:“不急。我的功力还没完全恢复。我先看看你的武功练到什么程度了?”
看罢,他道:“我没有看错你,你的气感很强。不过,你现在年龄大了,想要在江湖中走跳恐怕得练上很长的时间。”
“多久?”我问道。
“至少十年。”
我一听心里当时就落空了一大半,十年后我岂不是年龄很大了,还有什么意思?
陶湘流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的小瓶子递给我,道:“不过,有捷径。”
我接过小瓶子,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陶湘流道:“这是我师门的秘制丹药,可以帮你快速增强功力,你每日练功时服一粒,连服三天便有小成。”
我看着手里的小瓶子,满心欢喜的小心握住。
陶湘流又道:“不过,服用药之后会很痛苦,比平时通气要痛苦几十倍。”
我咬了咬牙道:“没关系,我可以的。”
陶湘流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我,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花影剑法四字。书已泛黄,看来年代已久,书页上还有大片血迹。
陶湘流道:“蕊姑娘,这是我派至高剑谱。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姑娘既喜欢武艺,在下便斗胆以此相赠还望不弃。”
我捧着剑谱,心里如拨云见日般的喜悦,想说几句客气的话推辞一番,却是半句话也吐不出。
我翻开剑谱,里面画着各种动作的小人,旁边还有一些字。我又翻了几页,都是如此,看来看去不知如何练起。
陶湘流道:“我会先教姑娘一些基本功,姑娘再练习就容易多了。”
我满怀激动欣喜的心情看着眼前的陶湘流,心想我真是太幸运了,当时无意中的心念一起竟捡回一个师傅。我看着手中的剑谱心里一片光明,好像看到了自己辉煌的明天。
当天下午陶公子便叫我要教我练剑,我一听练剑立刻来了精神。换上一身短打,来到后院。
陶湘流走到篱笆旁的树下,折了两根长长的树枝,摘去叶片折去枝杈,递了一支给我。道:“看我的身形。”
我接过树枝认真的看着陶公子的动作,陶公子也知道我没有基础,动作很慢,还不停的讲解。我学着陶公子的动作,用手中的树枝比划练习,陶公子在旁边看着,不时指出我的错误。
就这样,我定下心和陶公子到江湖中去,索性也不去地里干活了,任它荒废着。我每天只管闻鸡起舞的练功,和陶公子聊江湖中的事,陶公子见多识广说话又让人听着很舒服。这些日子虽然辛苦了些,但我每天都过的很快乐,慢慢的我已经学会用剑的方法,而陶公子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到外面四处转了。
一天,柱子跑到我家来,说见到阿七了。
我正在洗碗,一听阿七还活着,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和柱子去了。
走在路上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阿七不是柱子害死的吗?阿七没死他怎么敢让我见他?
我问柱子:“柱子哥,你是在哪见到他的呀?”
柱子边走边道:“我下地去,看见阿七的房子里有人,我一看正是他这不就赶紧告诉你来了。”
我问:“阿七没说他为什么走吗?”
柱子:“我没和他说上话,你也知道你哥哥不待见我们,我跟他也没话说,就你还挺向着你哥哥,这不就告诉你来了。”
我心里是多盼望见到哥哥,可却越来越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到底问题在哪里我却想不出来。
我道:“算了,我不去了。哥哥要是想见我会来找我的。我还是回去吧。”说着我便往回走。
柱子一把拉住我,道:“别走啊,这么跟你说吧,你哥哥恐怕不是自己不想来见你。”
“他怎么了?”
柱子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哥哥看起来样子可惨呢,我看了都觉的心酸。”
“他到底怎么了?”我追问。
柱子道:“我没到跟前,不过看起来你哥哥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还柱着个棍,浑身都是伤,我看到他坐在小溪边洗伤口,溪水都给染红了。”
我心想:“哥哥还活着,他是怎么回来的?他是如何躲过追杀的?这段时间他在哪?”无数的问题在我脑海中闪过。我只想立刻飞到哥哥那里,好想立刻看到他。心中思量着,脚下的步伐不觉更快了。
到了田间,别人的地都已经收完了,遍野都是光秃秃的地垄。只有我的地里,枯黄的玉米还一排排整齐的站着,顽强的坚守在没有尽头的寒风中。
就要到了,转过面前的小溪,我看到了那间草棚。草棚的门依旧大开着,只是过往的秋风更凄冷了。
我迫不及待的奔进草棚,草棚里空空如也,好像时间又回到了那天。
我奔出草棚,柱子站在外面。
我向他问道:“哥哥呢?”
柱子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那时我还看见他来着。”
一瞬间一种被骗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撒开腿就往村里跑。
后面传来柱子的声音:“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我一口气跑回村里,直奔我家。
到了家,家里的大门大开着,屋里的门也敞开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我脑海里又出现寒风中草棚那个大开着的门。
我走进屋子,屋子里竟全是人。
有小六、小典、小原,都是平时和李擎天要好的哥们。炕沿上,陶公子手里捧着茶杯悠然的坐在那,见我进屋了,便招呼道:“蕊姑娘回来了。”
“哎。”我应道。我四下看看,屋里很整齐不像有打斗的痕迹。
李擎天满脸都是谦恭的站在陶公子身边,接过陶公子递过来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陶公子道:“蕊姑娘回来了,就先不留你们了。”
“那我们这就告辞了,陶公子。”李擎天抱拳道,说罢便与他的哥们们提起墙边的棍子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愣在那。
陶湘流道:“没什么,你的邻里很好客。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我见你走的很匆忙。”
“没什么。”我摇摇头。
夕阳。
今夜天边的云霞仿佛格外娇羞,连晚风都带着轻柔的妩媚。
我站在院子里正望着天边出神,后面“吱嘎”一声轻响,屋门开了。陶湘流步出屋子,也走入了连天夕色中。
陶湘流缓步轻吟:“满天霞色共人醉,无尽秋山同日红。”
陶湘流见我看着他,便走过来和我聊天:“蕊姑娘,你心中的江湖是怎样的?”
我道:“天大地大,海阔任鱼游。”
陶湘流笑了笑,道:“没错。天大地大。江湖这个海虽广阔但有鱼也很繁多。在江湖这个大世界中,你无时无刻不受他们的影响,常常很难分辨哪些是敌,哪些是友。有时,一步走错,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江湖中。”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陶湘流见我盯着他,一笑道:“有机会你就会明白我的话。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只是有时候聪明未必是件好事。”陶湘流说道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又道:“我教你的剑法都会用了吗?”
我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拿起平时练习的树枝从头到尾的给他展示了一边。
陶湘流看罢,道:“不错。你果然很聪明。”又道:“我给你的剑谱呢?”
我从怀里掏出那本剑谱给他看,他接过剑谱翻了翻,道:“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从今日起我就教你这本剑谱。”
我一听要学这本剑谱了,心里既激动又兴奋。
陶湘流翻开剑谱,道:“第一式,花影迷错。”他拿起树枝运起剑法,我用心的看着,然后又跟着学习。陶湘流不时停下讲解心法的运用,只一式学完天就已经黑了。
陶湘流道:“这是至高的剑法,你能学成这样已经很快了。”
夜幕笼罩,明月映的远山一片凄迷。
微微凉风中,陶公子背靠着一个大槐树站着休息。迷暗的夜色下,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却忽然升起一种踏实的快乐。
陶湘流忽然道:“蕊姑娘,我给你一样东西。”
我走过去,只见他从衣服里掏出颈上的吊坠,从吊坠里取出一个小圆球,道:“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这是什么?”
陶湘流道:“九转还阳丹。一共有三颗,一颗在极乐王朝的皇宫里,后来被侠盗鬼踪无影所盗,用来救了他爱人的情人。一颗传说在圣剑派,后来天盅教教主在一次对战中身亡,全教为救教主大举发兵灭了圣剑派,但却没找到药,之后天盅教元气大伤又失了教主不久就被敌对派门所灭。”
我听到这忙道:“这药我不能要。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留着也没有用。”
陶湘流道:“只要你一息尚存,吃了它九天后便可还阳。”
我忙推住他的手:“我不能要,你的命比我的重要。”
陶湘流听到此话身子一震,又拉过我的手,把药轻轻放在我手里,道:“你真傻。”
我正想开口推辞,他却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轻声道:“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教你练剑。”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后悔。”
忽然,他一个转身把我反压在榕树上。
那晚,叶落如雨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