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略显尖锐的瓷杯碎片扎进皮肉,捏着碎片的手毫不颤抖,从左往右一点点划着。
被划开的皮肤,血液快速地溢出,月儿眼睁睁瞧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顺着胳膊缓缓流下,双目无神,仿若是对一切都不再在乎。
正当空桐悦要划到血管时,响起了开门声。
“空桐悦?”
一声熟悉的声音,把月儿的理智重新拉扯回来。手一抖,碎片落在地上,和其他碎片一起。
坚野真见客厅厨房都无人,便去到书房,瞅见空桐悦正蹲在地上,脚边是一堆不知名的碎片。
月儿抬头见到他,吓得脸色都白了。
坚野真见她脸色如此之差,眉头紧蹙,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不小心把杯子碰倒了。”空桐悦站起身,下意识地把左手置于背后,不想让千年冰山发现。
毕竟以那家伙的脾性,若是知道自己居然一瞬间拾起碎片割腕,怕是要疯掉。
空桐悦的顾虑的确,可不被发现又怎么可能?一地碎片中的某一片,它所沾染上的鲜红是那么的扎眼啊!坚野不瞎,怎会看不见?
他又见那丫头将左手置于背后,一看就是有意隐瞒。
拽出她藏起来的手,那从手腕流出的血液早已把衣袖口染红,在胳膊上留下暗红色的痕迹。坚野落在眼里,内心一阵压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姑且算是气氛与心疼的交织:“还在流血啊,我不问你都不知道说的么?”还把手背到后面,她以为她是血牛么,血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不小心摔倒了,压到碎片了而已,没事。”月儿低下头,有意回避,心虚是她不希望与千年冰山有四目相对的机会。
她怕被千年冰山看出她方才的荒谬。
毕竟怎么想,她空桐悦都不应当是会选择轻生的人。说出去引人发笑也就罢了,怕只怕旁人听了几多忧虑,自己反而给他们添堵了。
坚野很想相信空桐悦的话,可不论他怎么看,她手腕上的伤口都不像是扎到的,反而更像是...拾起碎片有意割的。同样,若是扎到的,现在碎片应该已经扎进她的皮肉而非还在地上。
所以...
坚野真得出了一个推测,但一萌生出他便想要否定,他希望他的这个推测只是推测,永永远远都不要成为现实。
最后,他的选择是装傻,装作不知,只得装作她那是意外划到的伤口。
“小心点..如果割到血管,有你疼的。”
没有预想之中的责备,只有那无奈的语气,空桐悦有疑惑,但也没问出口,想着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我会注意的。”空桐悦轻声保证。把受伤的手从千年冰山手中抽了回来。
忽然她闻到书房外飘进来的味道,很香,是肉肉的味道,原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瞬间开始咕噜噜叫个没完,空桐悦亦是眼睛亮了。
“你买吃的了?”空桐悦是欣喜的语气,转变快速,仿若方才那个阴郁的人不是她一般。
坚野亦是适应不了她的转变,却还是迎合着她,故作嫌弃。
“不然呢?我不去买东西难道跑路么?你这丫头傻不傻?”轻弹了下某月的额头,无奈之意溢于言表。
“那敢情好啊,你先收拾啊千年冰山,我先去吃了,拜拜。”话刚说完呢她撒腿就跑,坚野怀疑对她而言,食物的魅力有那么大么?
答案是——有,对空桐悦来说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以至于因为吃连伤口都不顾了。
原本看空桐悦犯傻,坚野应该很欢快,随意的戳她两句的。可唯独这次,他一点都没感觉到愉悦,相反,更多的是忧心忡忡。
他拾起那沾了空桐悦血的碎片..眸光渐暗..仿佛只是盯着这一枚小小的碎片,他都能看出前因后果。
坚野不愿意去想象,也不敢去幻想。假如他方才没有回来,事情会发展到何处,但他知道,那一定不会是好的发展。
尤其是见到空桐悦手腕上的一片血渍之后..
“……我知你并不坚强,却也不希望你脆弱如此..”亦不愿见你逞强。
坚强..逞强..于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褒义词。
有的人总将自己表现的很好,亦或者一副相安无事的模样,可实际上..她就是那被人抽掉主心骨的积木,在风中摇摇欲坠,哪怕只是一片落叶,一根稻草,都可能导致她的全面崩塌。
尽管..她很坚强,却也改变不了内心所欠缺的,还有那尽力掩盖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