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空桐悦轻轻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发,然后蹲下身子,眼神中溢着柔和。
“你做什么~?”茉儿终于开口,却是满脸不解,全然不懂其含义。仿若方才月儿他们谈话时,她完全不存在似的。
不过这孩子听力有问题,没听见、没听懂,都是自然的,在接受范围之内。
对于这孩子不解的提问,空桐悦释放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伸出手,做着手语。
【你是茉儿?】
“嗯,怎么了吗?”茉儿点了点头。
空桐悦嘴角勾勒浅浅笑意,继续做着手势。
【我是你们院长的朋友,我听她说,茉儿你生病了,但是却不愿意吃药,是真的吗?】
“我....”被月儿如此一提,这孩子倒也顿住了,低头没有半点气焰。
“药苦,又多,茉儿不喜欢吃~。”茉儿轻声轻语的,似是抗议。
“茉儿,这是为你好。”在一旁的院长忍不住插了句嘴,说完才意识到这孩子听不见,只得默默退回去了。
月儿尽收眼底,对他们二人的行为不做任何批判,只专心做好自己。
【可是如果不吃药病就不会快快好了,茉儿就得去医院打针了,你确定吗?】
“茉儿不打针,不打针,茉儿不要看见医生,茉儿不要看见医生,茉儿不要,不要!”女孩子一直摇着头,眼神里竟透出一丝惊恐,脚下步伐有些凌乱,步子一直往后退,像是打算逃走的样子。
空桐悦眼神一暗,方知自己说错了,轻轻拉过茉儿,搂入怀里。她想,这孩子大概是想到了车祸入院时的那段时间里的场景了吧。
毕竟就算医院里好心人再多,可终究也是没办法暖到骨子里的。因为恐惧是一瞬间产生,再渐渐的蔓延,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而言,恐惧,也许是远比死亡还要严重数倍的存在吧。
月儿很清楚,也深有体会。
死亡亦是一瞬间的事,痛一阵就过去了;但恐惧不一样,它会跟随你,不论何时何地,伴随你一起生活到地老天荒,除非解开了心结,否则,废人一个。
空桐悦不免联想到自己,可怀里那个颤抖的孩子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不容她空桐悦的思想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强行拉回的思绪在告诫,告诫自己不能神游,只能落于现实,毕竟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两者既无关联,却又密不可分,因为都是自己。
轻抚摸着茉儿的背,轻轻拍着她,似是在安慰,月儿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用行动安慰。
怀里的茉儿看了眼院长,眼神里还是担惊受怕,下意识地就双手抱住了空桐悦的脖子,努力的往她怀里蹭,就像是一只在找母亲的小鸡仔,渴望从她身上汲取到安全感。
若不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娃娃,怕是别人早就以为空桐悦被吃豆腐了。
不过此刻这些好像也不重要了。
月儿用手理了理茉儿的头发,然后将其抱起,自己随之起身,转头看向院长。
“不好意思,把她弄得不开心了。”说时月儿还轻拍着茉儿的背,但怀中小人依旧颤抖,让人心疼。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敏感,不怪你。”早在带她去医院的时候院长就晓得这孩子怕医生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怕。
许是她作为院长,还不足够深入这些孩子的内心吧,才会不了解他们的想法,真是太失职了。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虽说对茉儿很抱歉,但短时间内她应该是不会乱跑了。”她这应该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吧,唉~。
其实月儿本想拿糖哄她的,却没想到这孩子对医院的惧怕程度这么强,完全出乎预料,月儿也没办法,只好摸摸头拍拍背学着小时候哄雪乃的那一套来哄她了。
毕竟总不能放下孩子就跑吧,显得太没责任心,而且院长还看着,就算是为了给千年冰山留个面子,自己也不能走啊。
“谢谢啦。”
“谢什么呀,我反而应该道歉才是,把孩子吓到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那我送她回去好了,对了,茉儿住哪间屋子,睡哪张床啊?”这孩子抱自己抱的紧紧的,如果说现在把孩子丢给院长处理,那样且不论是否礼貌,光是茉儿心里可能就不会好受到什么地方去吧。
感觉跟被抛弃了一样。
“这哪敢劳烦啊。”让夏先生的女朋友照顾孩子,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不劳烦,我应该做的。”哪有在这孤儿院白吃白住的道理,千年冰山捐了钱理直气壮,自己可不是,还是干点活才心安。
“这……那你跟我来吧。”踌躇不决,最终综合考虑了下,最终还是给空桐悦带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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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式楼一楼某房间
空桐悦把怀里的茉儿放到床上,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嘴角是无比和蔼的浅笑。
本来还有点惊恐的茉儿,此刻也温顺了许多,也没想逃跑了。
院长在一旁的衣柜抽屉里翻找着,手里还拿着助听器,似是在找电池的样子。
找到电池并装好以后,院长走到床前,蹲下身,空桐悦站起为其腾出位置。
院长伸手替茉儿安着助听器,表情也是无比的认真,而茉儿也看着院长,眼神里流露出的感情不是假的,怕是把院长当做亲人一般了吧。
有院长在这里忙活,空桐悦自然也就闲下来,变得有点手足无措了,不知如何安放手脚,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来处理自己,便只好尴尬的望望屋子里的陈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