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下班,莞尔正伸手拦出租车,一辆白色的本田车轻轻缓缓地行驶到她的身旁。莞尔的目光流露出惊讶,开车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浩森。“上车啊,结了婚,就不能坐我的车了吗?”浩森打开车窗招呼莞尔,神态轻松,带着几分潇洒。莞尔上车,目光停留在那一只带着硅胶手套的右手上。原来浩森安了假肢,并接受了假肢矫形康复训练。莞尔为浩森感到高兴,不禁叮嘱道:“能开车吗?还是小心为好。”“坐稳啊,今天可是我开车的第二天。莞尔,我想来看看你,你过得好吗?他对你如何?”“浩森,我……”莞尔面对昔日的恋人,突然感慨万分,她没有想到一段又爱又恨的恋人关系,会过渡到心平气和的朋友关系。没想到,一个曾经背叛过、伤害过的男人正在以略带温和的、伤感的口吻问候她,关心别的男人对她好不好。这时,莞尔的手机铃声响了,一听音乐,莞尔赶忙掐掉。浩森侧头,流露出几分关切的眼神,等转回头,神态带着几分惊恐。白色本田车在凄厉的急刹车声中,停了下来。
差点追尾了,莞尔暗自吸了一口气,连忙转身看着浩森,神态带着紧张,一连说道:“你没事吧,多吓人啊,你不能再出事了,真不知你为何还要再开车。”“莞尔,没事的。你那么怕我有事啊,我死了,你也解脱了,不是吗?”浩森缓过神来,半真半假地说道,刚才莞尔的神态暴露了她还是将他当成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人。如果是搁在她结婚前,他很想上前去抱抱她,哪怕只是感受一下那一股令他熟悉的却又逐渐陌生的气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吗?”莞尔抿了抿嘴唇,神态有些难过,没有想到嫁为人妇,还会那样担忧浩森的生死。快要到柯家了,在浩森的示意下,莞尔转身,伸手从后座上拿起一个烫金色的礼盒。“这是什么?”莞尔端视了一下,准备拆开红色丝带,打开来看看。“不要打开,好吗?回家再打开,我想你会喜欢的。”浩森故作神秘,随即又道,“刚新婚,算了,不影响你们感情,有空的时候再像老友一样吃顿饭,喝个咖啡什么的,就满足了。”不知不觉中,浩森流露多情又洒脱的一面,他的脸上呈现几分往日的神采,这是自出车祸以来少有的。莞尔见状,心情变得好起来。也许柯凡说得对,与其说她是在救赎浩森,不如说她是在救赎自己。
“谢谢,你不用破费的,希望你过得好。”莞尔的口吻变得有些伤感。告别单身的生活,她才发现,传说中幸福的婚姻只是墙上一幅仅供观赏的仿真照,眼花的人,总会一头栽进去,头破血流。“莞尔,应该说谢谢你,其实,安假肢是那位心理医生建议的,他说把它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好比借助一副眼镜,帮助自己看得清楚,从逐渐适宜中接受自己。”“浩森,你是想用开车来战胜车祸给你的心理阴影吧?我很佩服你,真的,有直面人生的勇敢。但是还是要小心开车,如果行程远,尽量不开车,好吗?”“我看你也很懂心理学啊,开始揣摩我的心理了。”浩森故作轻松地说道,莞尔的话好像说进他的心坎,相识八年,他头一次发现她是如此善解人意。“莞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家庭财产纠纷案,胜诉了。我想,我以后的业务面会拓宽一些。”浩森禁不住和莞尔分享,他想,丢了一个亲密爱人,得到一个红颜知己,也不错。到现在,唯有事业能给他带来安慰和信心。“那太好了,她也很可怜,一个人带着孩子,当爸爸的也真够狠心的。”莞尔有些唏嘘,过去那段经历令她感同身受,孩子总能触动她内心深处最细软的那部分。
这时,车已经缓缓停到一个小区门口,浩森侧着身带着几分奇怪神色看着莞尔。跟着莞尔用“她”的称谓来代替柯凡的前女友。“是啊,她正准备开一个私人瑜伽馆,她以前就是一名优秀的瑜伽教练,离婚了重操旧业,日子也有一个寄托。”莞尔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道:“看来有没有婚姻的支撑,经济独立是根本。”说着,莞尔走下车,向浩森摆了摆手,刚准备转身,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示意准备离去的浩森等一下。“对了,她叫什么呢?”迎着浩森疑惑的目光,莞尔犹豫一下,问道。“谁?是说我的当事人吗?她叫萧云,怎么了,对她感兴趣啊?”萧云?莞尔喃喃自语似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神色有点不对劲。“莞尔,没事吧。”浩森侧着头,关切地问道,就在这时,莞尔的手机铃声响起,忧虑中,莞尔一边接电话,一边向浩森挥了一下手。“你在哪里?不方便接电话啊?”柯凡在电话里问道。“是又怎样?现在惦记起我了,我是你家的煮饭婆吗?”莞尔目送着浩森的车离去,没好气地说道。“煮饭婆,怎不接受男人的邀请到外面吃饭呢?”柯凡打趣道,口吻带着几分不悦。莞尔闻毕,一愣,转身往小区里走,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一下四周,终于看见柯凡正站在六楼的阳台上,远远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