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医生，莫非以您的观察来看，我已经认识了她？”夏嫣似乎料到柯凡会这样问，反问道。她的常态，有些做作，带着漂亮女人特有的狡黠。“咱们不用绕圈子，我想我们如果抱着相同的目的，你的咨询费花得才有价值。”柯凡有点头疼，这个访客不是普通意义的访客，她究竟想干什么？一方面肆意妄为，想到哪说到哪；一方面又要东藏西掖，试图回避着核心问题。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多重人格在本质上是一种对于环境压力的防御，而现在的夏嫣又在防御什么？如果她和莞尔之间没有微妙的联系，他只要像捋头发一般带着从容与随意，对待即将展开的谈话内容即可。事实上，他没法捋顺自己，将自己放在一个更加客观理性的位置。夏嫣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莞尔，却又不直接道出她的名字。这个节骨眼，柯凡决定避开酷似莞尔的这个人物，将话题锁定在油画家身上。他是串接莞尔、律师和夏嫣之间的关键性人物。他的画笔传递的不是一段情缘，而是情感际遇的无限可能性；他以这种方式存在于夏嫣的感情世界，并且改写了自己和夏嫣的感情命运。“你爱画家吗？我想听到你真实的回答。记住这个很重要，要不，我们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
”夏嫣的表情有点疑惑，这句话仿佛带着几分化妆棉的效果，卸下了这个女人漂亮的面具，柯凡捕捉到她慌张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一丝不自信。“我是爱他的，我的某部分已经投入到对他的爱，可是，可是，有时候我又把自己抽离出来了，我好像是刻意让自己爱上他的，你明白吗？”“为什么？那幅油画不是你们爱情的佐证吗？你十年前在某个地方邂逅了他，成了他的油画模特。然而，在这段奇妙的缘分中，你并没有得到快乐，甚至有时候会陷入一种痛苦中吧？”“你说的对。”夏嫣轻轻吐出几个字，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一束百合花上，好像不敢正视柯凡的目光。倏地，她的身体像一只水母浮动着、挣扎着，声音开始激昂起来，神态带着几分痛苦：“我不是她的油画模特，不是的。我希望是，可是我并不是，我好像是在替她在爱他。在米兰，我可以是我自己，可是回到这里来，我感觉我是她，或者我愿意变成她，你明白吗？”“她是谁？”柯凡一愣，一通疏导，夏嫣终于披露侵扰她多年的心理隐疾。在接近事件的真相时，他终于明白，双重人格只是夏嫣身上的一个迷障，最根本的隐疾在于她已经患上抑郁症长达6年的时间。
走出会客室，夏嫣道了一声谢，柯凡不禁宽慰她，叮嘱她，希望她务必抽出时间再过来。哪知道，夏嫣的目光越过柯凡，呈现几分讶异，他不禁随着她的视线向后看。是莞尔，她怎么来了，她手里拿着两张纸，轻快的神态，犹如按了快门的照片，呈现一秒的定格。少时，莞尔一脸镇定地向两人走过来，她眼里有一抹古怪的神色，微翘的嘴唇带着一丝执拗的笑意。“莞尔，你先等等我。”柯凡的内心有些不安，赶忙说道。“怎么了有访客啊，还没有结束吗？”莞尔的神态泄露一种不满和挑衅。
“她是谁呢？”莞尔问道，想从柯凡的嘴里获知这个女子的名字，仿佛要验证她的真实身份。“莞尔，这是我的工作。”柯凡带着几分肃然说道，他不想介绍夏嫣，这个名字会牵出一段不愉快的往事，他不想因为夏嫣的出现影响了莞尔的心情。可是，他心中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简直就是掩耳盗铃。莞尔常去江铭洋的画室，她们怎么会不认识呢？她们是认识的，不仅如此，她们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她们谁也不愿意挑明。“我是夏嫣，莞尔，你好。”夏嫣恢复了平静，伸出手来，带着初次相识，抑或握手言好的姿态。“呵呵，有意思，我服你了，我先走了，柯凡。”莞尔好像不屑和夏嫣握手，扔下尴尬的柯凡和迷惑的夏嫣兀自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