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四合院里,大榕树再次以茂盛的姿态,迎接慢慢长夜之后的黎明。柯凡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不再抵触韩璐的相亲安排,利用周末时间,相了两次亲;一个是活泼开朗的售楼小姐,一个是优雅矜持的大学老师。“你究竟喜欢哪种类型的?不是自恋就是太open,入您这个心理医生的法眼可真不容易。”韩璐说着,这才意识到,柯凡的挑剔,更多是来自职业的目光和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对了,前两天林莞尔和汪月来我这里了。”韩璐刻意提起林莞尔的名字,见柯凡无反应,又道:“听说你谢绝了上杂志的机会。汪月想和我们俱乐部合作,增设一个芳香心疗的项目,需要心理师和芳香师的共同协作,主要帮助有抑郁倾向的人。你不觉得这个很有意义吗?”“想法很好,操作有难度。她们杂志很会旧瓶新装,玩新概念啊。”柯凡表情无变化,口吻却透着几分兴趣。“别说,那个林莞尔很有想法,看得出是她的主意。据说她已经转型搞专题策划了。
你很有成就感吧?她还说谢谢你的帮助呢。”“她还说什么?”柯凡终于忍不住问道。莞尔的振作令柯凡感到高兴,却又有一些失落。她已经不需要他了。“听说你在相亲,她还和汪月提议应该做一期年轻心理医生的相亲故事呢。”“够职业的,看来放弃原来的专业,对她来说再适合不过了。”柯凡有些黯然,不再问下去了。“你说,林莞尔的属相是什么?”选题会一结束,林莞尔听到后面有人小声议论她。“我属马,一匹劣马,总想着吃回头草啦。”林莞尔回头,站定身子,微笑道。有了前车之鉴,莞尔开始处之泰然。她发现只要过得了自己的一关,就能抵挡别人的非议和异样的目光。在感情上吃回头草,她不是没有想过。对周浩森,她想即使心中还有爱,那些爱也像放久了、有点回潮的礼花弹,断断续续闪烁着微弱的荧光。今时今日,她的内心已经无法回到从前那种生活秩序里。对她而言,住在狭小的单身公寓,比睡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更加自在。
她开始开导苏雯:“什么嫁得好不如干得好,都是虚妄的。幸福要是都拴在男人钱包和裤腰上,女人最终要为这份生活态度买单。”苏雯却没有往日那份潇洒与豁达,一脸惶恐和怨愤:“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偷腥,把人还原到了动物本性,还名正言顺地说是人性。”“别疑神疑鬼了,我想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就当男人还未进化完,所谓三妻四妾不过在行使动物的本性。别光说男人了,其实人都很犯贱。愈把他当回事,人家愈不把你当回事。”“莞尔,难怪汪月会再录用你,还让你转型做女性专题编辑,一次情感经历足够让你变得深刻与强悍了。就连柯凡都对你刮目相看,一提到你他很欣慰,看得出他很关心你。”“柯凡怎样了,他还好吗?你找他做心理援助了?”莞尔忍不住问道,两个多月了她发现自己竟然还在牵挂他。这几天,柯凡的事业遇到了一个转折。医院知道他在外兼职,并有照片作证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被人告发了,便主动辞了职。
其实,他已经预料到这一天,不过这天来得有一点快。也好,不把自己逼到一个地步,他舍不得放弃稳妥的工作。现在,他打算开一家私人诊所,地点就是那个四合院。万事开头难。一日,柯凡一身背心裤衩,拿着圆筒刷,打算粉刷房间,作一番更新。走进会客室时,有一霎,柯凡仿佛看到了莞尔正坐在躺椅上。他记起去年夏天,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他曾安排她到这里替她解梦。她是他的第一个访客。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一对男女岂止换了时空相识,结局会两样,就连认识方式不同,也会滋生不同的结果。如果两人相识是在一场舞会,或朋友家里,他们之间没有医患关系,又会是怎样呢?有意思的是,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柯凡感觉能迈出了第一步,都是拜了她男朋友所赐。正在这时,一个低婉的声音打断了柯凡的思绪:“贴墙纸多好,干净又显档次,不是吗?”柯凡耳里犹如用大头针,轻轻戳了一下。循着声音,他看见一袭希腊蓝抹胸裙,衣着时尚性感的莞尔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