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应该想到的。”柯凡带着一丝苦笑,内心恻然,没想到莞尔一直在窃听两人的对话。“我和莞尔有个约定,如果你承认和她有关系,我们撤诉;如果你否认你们之间有暧昧关系,她回到我身边。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就不好办了,莞尔定夺吧。”周浩森语气不再高亢,眼神带着不悦和不屑,似乎要将眼前一对男女看穿。“柯医生,我很感激你帮助我走过了那段阴霾的日子。既然泄密者是你的表姐,我们更应该撤诉的。你大可不必紧张,希望没影响到你的声誉。”莞尔的口吻透出几分客套的尊重。柯凡定定地看向她,讶异地发现,在那张素净的小圆脸上,无迹可寻往日的情愫。她清澈的眼神,没有他的影子。她又回到装满那个过去的房间,站在门槛内,以温情淡然的铺陈,决然斩断一段虚妄的情分。“谢谢你们的理解,保重。”柯凡的瞳孔里有无所适从的黯然,他转身,沉默了一会儿,离去。“莞尔,看看吧,这就是心理医生。他们在你们这些弱女子面前总是摆着一副怜香惜玉的硬汉面孔,一到关键时候,就会缩起乌龟头,用乌龟壳当挡驾牌,抵制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东西侵入。
”浩森拥着莞尔,坐下,给她倒茶水。莞尔抿了抿嘴,嘴角荡起莫名的、奇怪的笑意。“笑什么?你不觉得你这次回来,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浩森抬起莞尔的下巴,端详着自己曾经熟稔于心的女人。认识莞尔有八年了,他们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吃饭,上班,睡觉,做爱,他们从曾经的耳鬓厮磨和浓情蜜意,进入枯燥乏味的程序化中。吃喝拉撒的常态生活,犹如退潮后裸露贝类蚕食的滩涂,最光鲜的一面在时间的海面,泛着最虚微的光亮。都说,厌倦是爱情死亡的开始,相处久了,难免会产生审美疲劳。突然有一天,浩森坐在马桶上,目睹莞尔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地拉开洗手间的门,心底的一丝厌倦如海藻般扩张起来然而,浩森没有想到,他试图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的新鲜感,会出现在熟稔于心的女人身上。此刻,莞尔温暖健康的浅麦芽肤色和猩红暗紫的民俗风情连身裙,她身上的那份闲散超脱的气质是常年待在空调房的都市生活无法给予的。浩森凑近她的脸,禁不住以嗅觉捕捉那一抹令他心神荡漾的气息。他的嘴刚碰到她的嘴,她如弹簧般起身,神态带着几分躲闪。
少时,莞尔再次坐下,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两口,想要以这种方式销毁或清除那一霎触碰的绵绵旧情。很快,她控制了自己,她心平气和地对昔日的恋人说道:“不是我变了,而是你变了。当你的心变了时,看任何东西都会变的。听说过一个小故事吗?慧能大师去广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师讲《涅槃经》,有幡被风吹动,因有二僧辩论风幡,一个说风动,一个说幡动,争论不已。慧能大师便道: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你们的心动!”“莞尔,不简单啊,去了一趟云南,和我玩起了佛学。”浩森有些不悦,身体往沙发上靠,带着几分讥讽的口吻。“我先走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不是很好吗?”莞尔起身,欲离开这个曾经的伤心之地。“莞尔,咱们之间真的不能挽回吗?你已经惩罚了我。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吧,我给你名分。”浩森带着几分不甘心,起身拦腰抱住莞尔。“呵呵,名分是什么东西?当你蓄意消失的时候,它能给我带来慰藉吗?当我在手术室在生死线上徘徊,它能给我带来勇气吗?”莞尔的声音由低亢变成了抽噎。浩森扳过莞尔的肩膀,有些动容地说道:“莞尔,原谅我,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