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青葱渊渊,翠意浓浓,矢车菊从深蓝一直蔓延致浅紫。
练了一天法术的我,坐在石凳上小憩,忽觉眼前一亮,定神使劲看了好几眼,才确定那是绵延环绕在岫闫境外的花。一下倦意消散,精神擞擞的捏了个口诀。
只觉得脚下生风,衣衫飘飘,好是威风。我落在一青瓦翼形屋顶上,仰望天空,听得屋内传出击掌欢呼声。一时兴起,直接坐下,定神听屋里人讲话。
“那天上的碧钥仙子不顾天帝的阻挠跟着魔尊下到我们这,成了堕仙。与魔尊恩爱无比。一年后怀上孩子,魔尊对这碧钥仙子更是宠爱,可好景不长,三年后,孩子的降生之日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那天,雷火双劫齐落我们魔界,水倒流而万物成枯。天界趁机打破互不干涉的和平局面,向我们发动战争。魔尊因碧钥仙子生产而后知战事,导致族民惨死众多!”
“怎么会这样!天界为什么要发起战争?”一阵嘈杂。嘈杂过后,又响起说书人的声音。
“原来啊,天帝对这碧钥仙子也是爱的很,碧钥仙子拒绝天帝跟着魔尊私奔后,天帝因爱生恨,发誓要灭了我魔族,可我族实力与天界不分上下,贸然发动战争,不知道谁输谁赢。碧钥仙子生产当日,异象频发,族人都惊慌失措。天界逮住这个机会偷袭我魔族。也因为这事,碧钥仙子与刚出身公主枭妃被族人定为灾星终身禁锢自由。碧钥仙子被族人关在地心岩牢笼之中,受炙火侵体之苦,直至修为散尽而死。魔尊顶不住族人的压力,亲手将刚出身的小公主送入了岫闫境。”
“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又是一阵喧嚣。
“肃静。那时我魔族遭受天界的突然袭击,很多族人的亲人孩子都被屠杀,导致哀痛愤怒全部发泄在来自天界的碧钥仙子和刚出世的小公主。魔尊为了能平众懑,只能舍弃碧钥仙子和小公主。听说没过多久母女就都死了。”
我轻声笑了笑,想起最后一次见父王时,父王垂着眸子,极温柔的摸着我的头说:“荣儿,这是我给你找的师父,父王以后不能来了,就跟着师父好好学习法术,等荣儿能看到不是岫闫境内之物时就来找父王,好不好?”
一别就是五万年,我终于出了岫闫境,可父王两万年前就已经死了。
(屋内)“两万年前魔尊与天帝大战十天十夜,魔尊败而亡。当族民恐慌之时,天界却不知何因宣布休战。”
我从屋顶跃下,眸子有些湿润。我就是所有族人都以为死了的魔族公主—殊荣。
红雾漫天,混沌如染脂熔,已是入夜时分。我捏了个口诀回岫闫境。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天云缈袅游,水清明透流。我散下头发,解开衣裳,泡在唤云思的温泉水里。仰头看着高低不一的白乳石棱丧气道:“外面怎的这般无趣,还不如这岫闫境来的清朗脱俗哩!”
泡了一会儿也觉无聊,起身着了中衣就出了去,不觉冷。走了小段路,才方有薄凉意。到屋里取了件翠青色笼烟裙穿上。又拿了卷书坐在窗边看。
眼睛有些倦了,推开窗户眺望,一片绵延深蓝落在眼里,风吹过摇曳如鬼火燃冉。
我眼睛弯了弯,放下书,去寻那耀眼魅蓝。出岫闫境,沿青灰色鹅卵石小道前行到花地。
嗬!这花竟生的这般娇小玲珑,茎细叶少几乎沾底,瓣多层叠浅黄蕊。与远看时张扬艳冷的姿态完全不同。娇媚灵气得可爱,我对它的好感更是肆意增长。
我摘下几朵放在手中玩弄。心情颇好。“喂!你这个偷花贼。”声音温润如玉,语气却是戏谑满满。我没发觉有人,被吓了一跳,身子颤了颤,手中花险些掉。
我抬眸看见一青玉簪半束墨发,籽仁黑亮如曜石的翩翩少年,秀眉轻扬巧勾唇,白衣胜雪恰莲生清丽。我摊着放走花的手问道:“这么多都是你种的吗?这花叫什么名字?”
面前的男子忽得靠近我,拿过我手中的花吹了口气,附在我缓缓道:“这花叫矢车菊。”我耳朵痒痒的难受向后退了步,那男子快步向前钳住我的下巴。他手指修长,指骨分明,神态似笑非笑。
我脑子里只觉的这男子好奇怪。“啪”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悦:“你怎的这般无礼!”
“哦?不知是谁无礼,不经别人同意就采了别人的花。”庸痞调调,目光随意打量着我。
我理亏在先,微倾了身子:“这花太讨喜,忍不住摘了几朵,十分抱歉。”将垂下的碎发勾到耳后,有些不好意思。
那男子将手放在我头上,像抚摸宠物般揉弄。我有些不悦,退出几米外:“你这人怎这般…轻浮!”愠怒,浑身不自在。那男子顿了顿,捧腹笑得形象全无。我瞥了眼他,嘀咕了句:“真是个怪人。”
捏了个口诀回岫闫境,心情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样子。倦意袭来,合衣卧于床上休息。
醒时,已无阳光,却也是白日清明。我起身坐起,一朵蓝色小花从头上落下,我觉得奇怪,拿了镜子照,才知发髻上插着几朵矢车菊,不自觉地笑了,突然想知道那怪人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