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的这次伤人，严格地说是失手造成的，与酗酒无关，尽管东州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东州好酒，习惯的喝法是早三中四晚五，即早上三杯中午四杯晚上五杯，但那天早上，东州是一滴酒也没沾就出了门。
酷暑造成用电负荷加重，他家的保险丝烧了，东州大汗淋漓地捣腾一早上，也没将电接上，不是东州笨，是东州家里没有可手的工具，东州就怏怏下了楼，去买电工取子或者螺丝刀。
东州住的地方有点偏，去商场绕小道可以近一半路程，东州是串街走巷去的，回来，自然也拣胡同钻了，天热，谁愿意多跑两步路呢。
东州买的是一把新款的多功能电工刀，带弹簧的，先按一下弹出扁口取子，又按一下弹出十字取子，再按一下弹出刀子，还按一下弹出叉子，东州就兴致勃勃拿出来在手中弹进弹出地玩，开心得像个孩子。
偏偏在背街转弯处，东州碰上了国军，国军是东州同学。高中的，两人交情不深。国军这会跟东州相反，国军有点不开心，跟不开心的人打招呼，是自讨没趣的表现，东州就装作没看见，准备擦肩而过了。
国军却不让他擦肩而过，国军恶声恶气喊了声，东州你给我站住！东州就站住了，他站住是想弄明白大清早的国军发什么神经，结了婚不好好度蜜月在胡同里晃悠个什么劲，东州听说国军才结了婚，有什么事啊，新郎官？东州笑嘻嘻地问，东州一向嬉皮笑脸的。
以后，以后，以后你不许跟我老婆说话！国军吭哧了半天，莫名其妙甩出这么一句来。
你老婆，我梦都没梦见过，说什么话啊？东州愈发不得要领了，不得要领的东州伸出手去摸国军额头，你不会被蜜月蜜昏了头吧？
国军一偏头，东州摸了个空，东州就顺势摸了一下国军胸脯，乖乖，色是刮骨钢刀，瞧你，真瘦成一把刀了呢！东州故意夸张地说。
国军脸一黑，骂道，狗改不了吃屎，摸女人摸顺手了，连男人也摸！
我几时摸过女人了？东州火了，老子还没结婚，别败坏老子名声行不？
不承认，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哼哼！国军说，十年前，就在这条背街，你忘了？
十年前我还上高中呢，这条背街怎么啦？东州想不起来了，十年前的事，谁能记得清啊，别说是个酗酒酗得忘事掉魂的人，就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又记得哪些呢。
要我提示吗？当时，也是夏天，我俩晚上补课回来，喏，就在那棵樟树下！国军指了过去，在那儿！记得不？
东州望过去，是有一棵樟树，樟树怎么啦？东州还是稀里糊涂的。
樟树下有一张竹床，竹床上躺了一个姑娘啊！国军恼火了，国军说，你摸了人家姑娘的乳房，左边的那个乳房，你忘了？
东州一愣，东州依稀记起来了，当时真有一个姑娘在竹床上睡熟了，他仗着胆子上前摸了一把，可国军也摸了的，国军摸的是姑娘的右边乳房，那是两人打赌时干的事，事后两人后怕了好多天。
东州就一撇嘴，你不也摸了啊，老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
国军说，我摸我老婆，天经地义！你摸就不对了，朋友妻，不可欺的！
什么，你老婆？东州愈发不知所云了。
对，那姑娘成了我老婆！国军说，本来我也不知道的，结婚那夜她说十年前她就喜欢我了，这叫缘分。我说十年前我不认识她啊，她就骂我坏，说我十年前就摸过她了，还抵赖！
敢情，她被惊醒了只发现是我在摸她右边乳房才没做声的，国军狠狠瞪了一眼东州，说以后你不光不能和她说话，还不能看她，在过去，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你知道这讲究吧！
东州火了，闹半天为这事啊！火了的东州也瞪了一眼国军，在过去谁先牵了女人的手女人就该跟谁以身相许呢，按道理是该我恨你的，懂吗，要不我这会还打单身？
国军见东州不仅不认错，还耍嘴皮讨快活，国军心里火苗直窜，你他妈的摸我老婆还摸出理来了不成？
有本事你也去摸人家姑娘然后让我娶啊！东州撇了一下嘴角。
你他娘想让我摸进班房，你来个乘虚而入吧！国军咬牙切齿地说，要摸我也去摸你妹子！
这话伤着东州了，东州跟妹妹感情特深，东州把手中的多功能电工刀一晃说，你敢摸我妹妹老子废了你！
就摸，就去摸，摸左边的那个！国军手舞足蹈地说，终于找到了东州的软肋，国军快活得直发抖，人在得意时总忘了危险在渐渐逼近。
东州牙一咬，你他妈再乱嚼一声舌头试试！
国军还沉浸在遐想中，你妹子学舞蹈的，那乳房一定很饱满，很挺拔，我这只手只怕还握不住呢，得用两只手去摸！国军连说带比划，人还做出色狼架势虚空往东州身上扑，好像东州这会就成了他妹妹。
扑过来的国军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这气味让东州很熟悉，国军原来是喝了早酒的，芝麻大点事还借酒浇愁来着！一个喝多了酒的人说的话是不必计较的，东州自己就经常喝醉呢。
许是同病相怜吧，东州皱了皱眉头，用力去推国军，跟喝醉酒的人纠缠下去，没多大意思的，别人也在自己喝醉了这么推过自己。
东州推的时候用力猛了些，手里的工具刀突然弹开了，这回弹出的，是那把可以削皮线的双刃刀，身体失控的国军胸心正对着刀尖撞过来。
东州感到手上一热，有血一下溅到手上。
东州吓傻了眼，看国军，国军喃喃自语了一声，摸一把乳房，咋那么叫人心慌呢？心里发慌的国军慢慢先软了下去的是一双腿，跟着身子也软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