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林直勉、林树巍一行人连卫士也没带从总统府右面的粤秀街穿出来,经过莲花井、雨帽街到了惠爱路时,孙中山松了一口气,回头看总统府方向,火光烛天,枪声、炮声震耳。
突然,从胡同里冲出一股举着火把的叛军,拦住了孙中山一行:“站住,干什么的?戒严了不知道吗?”
林直勉随机应变,走上前去对一个叛军排长说他母亲得了绞肠痧,快不行了,他不得不深更半夜来请这位李大夫去看病。
那排长拿火把在孙中山脸上照了照,倒也像个医生模样。
林直勉又及时地在排长手里塞了点钱:“小意思,买包烟抽。”
排长摆摆手放行了:“快走吧,小心枪子儿不长眼睛。”
孙中山等人一溜烟走了。
现在从总统府和粤秀楼出逃已经很难了,敌人四面封锁了通道。
枪声激烈,姚观顺率领的卫士大队已经与向粤秀楼攻击的叛军交火了。
尹维俊左手提枪,右手扯着宋庆龄,说:“走,快走,敌人在攻粤秀楼了,再不走,出不去了。”
宋庆龄挣脱出来,说:“这种时候,我要同卫士们一起守粤秀楼,你不必保护我,前面阵地上人少,你上去!”
尹维俊不情愿地走了。
尹维俊赶到临时阵地时,正见叛军从山坡下往上攻,炮弹、子弹在山坡上呼啸。
尹锐志一把按倒了尹维俊,她也开始向山下射击。姚观顺手使手提式机关枪,半蹲半站地向山下射击,敌人一片一片地倒下。
一个射手中弹倒下,尹维俊扔下自己的驳壳枪,跑过去抓起手提机枪,大叫一声:“来吧!”哗地打出一梭子,她说:“这个多过瘾!”
粤秀楼的保卫战已经坚持几个小时了。
宋庆龄回到房子里,炸泥鳅鱼,炸锅里热气蒸腾,宋庆龄忙得满头大汗,只有两个小兵在帮她忙。
马湘进来,问:“你这是干什么?”
宋庆龄说:“快把米饭和炸泥鳅鱼给前面的战士送去,大家饿肚子怎么打仗?”
马湘看了看泥鳅鱼,说:“这不是为了治大总统的胃病准备的泥鳅鱼吗?”
“现在还顾得上这些吗?”宋庆龄说着,让他和士兵们往前面端饭。
粤秀楼前面阵地上弥漫着浓浓的火药气息。
敌人从镇武楼上用重机枪、小炮向孙中山卫队射击,他们用手电筒的交叉光柱照射着瞄准。
宋庆龄与马湘几个人扛着饭上来了。
姚观顺批评马湘说:“马湘!我让你保护夫人,你怎么让她到前面来了?”
宋庆龄大声说:“来,吃点东西再打。”她盛了一碗碗饭夹上炸鱼,递到战士手中。
有的战士吃一口饭,打一枪。
尹维俊说:“吃一条泥鳅鱼得打死一个叛军,这才能过瘾!”
突然,有人叫:“姚大队长中弹了!”
宋庆龄躬腰过去,为他包扎伤口,说:“马湘,你来指挥。”
马湘说:“是。”跳到了前面。
这时,西南角上敌人摸上来一大群。
近距离射击已经不能击溃敌人了,马湘下令:“拼刺刀!上!”
他第一个跳出工事,与敌兵肉搏。
尹锐志、尹维俊也不拿刀,抡起枪托舞得旋风般呜呜响,凡想接近她们的,全都被打得脑浆迸裂。
镇武楼上,叛军指挥官大叫:“把手电对准那两个女的!”
同时有十几支手电的光束集中地罩住了尹锐志和尹维俊。
敌人的机枪咕咕咕地叫起来,尹锐志中弹倒在地上。
尹维俊扑过去,大叫一声:“姑姑。”想过去抱起她。又一梭子弹扫来,尹锐志又连续中弹,血从她胸前涌出,她们俩紧紧地抱着,尹维俊大叫着:“姑姑!”尹锐志已经断气了。
尹维俊呀呀叫着,站起来端起手提机枪扫射。
战场上静寂了一小会儿,叛军又在发起新一轮冲锋。
马湘、黄惠龙带领卫队顽强反击着,阵地前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一棵树下,姚观顺正把一块白布绑到树枝上,负责看护他的士兵说:“大队长,这……不行吧?”
姚观顺说:“再打下去,大家都没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得为大家的生命负责。”
小兵说:“先等等。”他飞速跑了过去。
在一处低洼地,他找到了正在为伤员包扎伤口的宋庆龄,他向宋庆龄耳语几句。
宋庆龄把马湘叫了过来,说:“姚观顺打算竖白旗投降呢。”
马湘说:“走,我们过去。”
他们来到姚观顺那里,马湘一见白旗,立刻火了,他向宋庆龄打了个立正:“请夫人授权给我。”
宋庆龄想了想,说:“我只能以革命的名义向你授权,这里的战事由马湘全权指挥,无论是谁,想投降的,立即枪决。”
马湘说:“遵命。”走过去,把姚观顺的白旗扔到火堆里烧了,姚观顺垂下了头。
宋庆龄侧耳听了听总统府那边,问:“也不知总统府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我们手里。”马湘说,“咱们子弹不多了,我去找找叶挺、陈可鲸,叫他们支援下,警卫团人多些。”
宋庆龄说:“你去吧。”
马湘穿过树林,从天桥跑向总统府。
总统府的争夺战也很激烈,好在这座楼本身就是一个坚固的大碉堡,敌人打了许多发炮弹也没能摧毁它。
这时东方发白,天已经亮了。
马湘找到了叶挺、陈可鲸,问:“子弹打没了,你们还有吗?”
叶挺一指脚下的子弹箱:“扛吧。”
马湘对陈可鲸说:“陈团长,我们牺牲的人太多了,怕顶不住,孙夫人在,还没有走。你们能不能派出100人支援一下粤秀楼?”
陈可鲸为难地说:“守卫总统府的兵力也不够。最好是请孙夫人到总统府这边来,安全些。”
马湘说:“好吧。”又从天桥跑回了粤秀楼阵地。
在通往总统府的天桥上,马湘领十几个卫兵在前面开路,尹维俊护着宋庆龄走在中间,黄惠龙带人断后,边走边打。
敌人在高叫:“别让他们跑了啊!”
“打呀!抓活的呀,那个女的是孙文的夫人!抓住她赏大洋5000!”
一阵阵机枪子弹泼雨一样扫射过来。
尹维俊用手提机枪不断扫射着,护着宋庆龄走。眼看就要走过天桥了,宋庆龄摔倒了,她感到一阵阵腹痛,想爬起来却感到双腿无力。
敌人疯狂向她扫射。
尹维俊又回头赶回去,扑到了宋庆龄身上。
一排子弹全打到了尹维俊身上,打得如同筛子眼一般。
宋庆龄脱险了,当马湘把尹维俊拖到总统府时,她已经死了。
宋庆龄给尹维俊梳理着头发,擦着脸上的血迹,忍不住泪水迷离。她发现,她口袋里有封信,染了血。宋庆龄掏出那封信来,信是写给马湘的,打开,看了几行,她的泪就止不住了。信是这样写的:马湘,我对不起你,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不肯真的嫁你吗?我觉得我在这次战斗中必死无疑,若是不死,这封信你看不到,若是死了就请你别恨我了。我不能嫁你,是因为十几年来我心中就有一个人,他就是孙中山!你一定嘲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可有什么办法呢?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永生永世也不敢向孙先生开这个口,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马湘恰巧过来,宋庆龄把这封信给了马湘,说:“好好盛殓她吧。”悄然离开了。
在炮火纷飞的时刻,宋庆龄也没有惊慌失措,她忍着时断时续的腹痛,走过总统府一间间办公室时,忽然想到,机密文件都没来得及销毁吧?那些铁皮卷柜都好好地上着锁。
她去找机要员,叶挺告诉她,机要秘书已经牺牲了。
宋庆龄打着手电进来,直奔保险柜。她用一根铁棍子撬了半天,纹丝不动。
她到门口叫了几个士兵进来,大家一齐用力,撬开了保险柜。
一个士兵问:“是钱吗?”
宋庆龄往外拿文件:“比钱重要,这些文件,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她让人找来火柴,点着了那些文件,直到化成了灰烬,又把灰烬端到水管处冲走。
她把孙中山的大总统印信包起来,系到了自己的腰间。
这时后门枪声大作,马湘跑进来,说:“叛军已从后门攻进来了,快走。”他与黄惠龙左一右,扶起宋庆龄就走。
当马湘、黄惠龙掩护着宋庆龄冲出前门时,正遇一伙叛军,蜂拥而来,马湘灵机一动,拿出一把面值两角的银币向人群中一抛,那些叛军都只顾弯下腰拣钱,马湘早已拥着宋庆龄快速奔过马路,拐进一条小巷子,3个人拼命地向胡同深处跑。
没想到,这是一条死胡同,跑到尽头又是一所房子,想回过头去,已有追兵堵住了巷口,情急之中,黄惠龙推开了一扇虚掩的大门,3人闪身进去,探头望望,恰好有一间房里没人住,便走了进去。
马湘和黄惠龙急忙脱去军装,连同手枪一起,投到院子里的井中,又回到房中。
忽然,一个老妪推门而入,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到我家来?这是我家没过门的儿媳的新房,新娘还没住上,你们先进了,晦气不晦气?”
“请老夫人息怒。”马湘想说软话。
老妇人仍旧不依不饶:“这还了得了!我知你们是不是歹人?我儿子可是当排长的,他回来更不会饶你们!”
马湘只好编谎,指着宋庆龄说:“她是我姑母,在汕头当老师,因放暑假来探亲,刚才我陪姑母到市场去买菜,不想遇到总统府门前开枪开炮的,心里一怕,就躲到你家来了,请你原谅,我们马上走,还不行吗?”
老太太说:“快走吧。”
他们来到院子里,黄惠龙说:“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危险。”
谁料想,黄惠龙一出大门,立刻叫喊起来:“放开我,我是老百姓啊,你们抓我干什么?
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呀!”这等于是向他们报警。
马湘一听,赶快把宋庆龄拉到了门后,从门缝向外看,黄惠龙已被一伙叛军拖走了。
巷子里静下来后,马湘又探身出去望望,向宋庆龄摆摆手,两个人走了出去。
为了掩饰,路过高第街菜市时,马湘买了些鱼肉菜蔬,放在竹筐中,扮成厨师模样,跟在宋庆龄身后向维新路走去。
一伙叛军迎面走来,正在打量他们。
马湘忙上去问:“弟兄,加菜吗?”
一个头头把头探向马湘递过来的筐,拿了一瓶辣酱,一瓶甜味腐乳,说:“谢谢。”扬长而去。马湘、宋庆龄安然脱险。
正不知该往哪里去,马湘忽然看见了路牌是同福里,他心里一亮,长洲要塞司令马伯麟家不是住在同福里吗?他从前送文件来过。
宋庆龄同意暂到马家去避一下。
来到马伯麟家院门外,马湘去叫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姑娘,她问:“你们找谁?”
“我认识你,你不是马司令的妹妹九妹吗?”马湘说,“我是孙大总统的卫队长,常来你家呀!”
九妹说:“快进,我记不得了。”
这时,马伯麟的勤务兵也闯了进来,关上大门,他说:“我是奉命来销毁文件的。”
马湘问:“看见大总统了吗?我是他的卫士,这是孙夫人。”
那个卫士说看见了。他说,孙中山和林直勉他们起初逃到天字码头那里,江海防司令陈策乘宝璧号兵舰把孙中山接走,后又上了永翔舰,当陈策和永丰舰长冯肇宪、楚豫舰长招卦章去谒见孙中山时,感到在这条舰上不安全,又请他上了永丰舰,现在海上。
一听说孙中山安然无恙,宋庆龄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她怕孙中山记挂自己,匆匆写了张字条,交给他:“请你交给孙先生,行吗?”
勤务兵说:“我一定交到。”
马湘对马九妹说:“孙夫人饿了,有吃的吗?”
九妹说:“有,我去烧两个菜。”
忽然,宋庆龄感到一阵眩晕,顿时脸色煞白,冷汗如雨,肚子疼得她弯下腰去。她马上意识到可能要流产。就在马湘傻呵呵地过来问她是不是饿昏了时,她感到裤子里又粘又湿,她的心凉了,她此时如果在孙中山跟前,一定会万分委屈地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孙中山上了永丰舰避难,也没忘记派人打听廖仲恺的下落,可一直没有打听到消息。
此时廖仲恺被囚禁在广州城西石井兵工厂小楼的地下室里。
这里十分荒僻,兵工厂没有开工,院里长满了荒草。围着这座小砖楼,有好几个游动哨来回走动,门口也有双岗,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关押着人犯。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只有从楼梯口处射进一缕光线来,照在床上,照着廖仲恺满是胡子的脸。
他被用三道铁链子锁在床上,动弹不得。
门开了,阳光刺得廖仲恺睁不开眼。
两个背枪的卫兵拿了一碗饭一碗菜进来,松开了他身上的铁链子,说:“吃吧。”
廖仲恺吃着带着馊味的饭菜,注意听着他们的交谈。
一个说:“总统府打下来了,可没抓住孙大总统。”
另一个说:“听说跑到军舰上去了。”
头一个说:“不关咱的事……”
廖仲恺放下了碗筷,吃不下去了,他知道陈炯明已经向革命者全面开刀了。
他惟一的希望是孙中山别出什么意外,有孙中山在,革命这盏明灯就会长明不灭。
这时,永丰舰孤零零地浮在珠江口外。
孙中山、林直勉等人站在前甲板上,遥望着地平线上广州的轮廓。
孙中山说:“不要紧,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林直勉不能正面埋怨,拐了个弯说:“假如我们早一点防备,不会这样仓促……”
孙中山说:“这都是由于我的轻信。我总是不习惯于用最坏的推测去想别人。”
林直勉叹了口气,说:“不要紧,李烈钧、许崇智他们已经知道广州之变,正在昼夜兼程杀回广州来,广州会失而复得的。”
孙中山问:“讨逆电报发出去了吗?”
林直勉说:“发出去了。”
孙中山又指令给******发报。
林直勉说:“还是先生口授电文吧,我们召他,他不会来的。”
孙中山点点头:“你记。”
林直勉站着记录,孙中山口授道:“广州事变,陈炯明叛变,我受困在永丰舰上,事紧急,盼速来。”
林直勉说:“这简直是在请******来勤王救驾了。”孙中山没有做声。
来参加军事会议的各舰舰长到了,保卫营营长叶剑英和永丰舰二副胡应求在甲板上值班放哨,林直勉等人簇拥着孙中山回到舱里去主持会议。
孙中山问:“各舰舰长到齐了吗?”
林直勉说:“到齐了,7艘军舰舰长都到了。”
永丰舰长冯肇宪起立立正:“永丰舰舰长冯肇宪奉命来到。”
又一个舰长起立:“楚豫舰舰长招卦章到!”
又一个舰长朗声道:“永翔舰长到。”
孙中山说:“我们现在只剩下这几块漂浮的陆地了,我们很困难,也可以说很狼狈,可你们记住,叛变不得人心。现在,北伐大军已奉命回师平叛,我们应坚守待援,以图海陆夹攻,务歼叛逆,以彰法典。”
这时,马伯麟进来说:“长洲要塞司令马伯麟报告,对面村子里有个叫徐树荣的义士,带了180个弟兄,前来为总统效力。”
说毕,他递上了一个帖子,说:“这是180人签名的血书。”
孙中山看着那一个个红殷殷的名字,一阵激动,他大声说:“谁说我们孤立无援?谁说我们不得人心?”他回头问,“人呢?人在哪?”
马伯麟打开水密门,黑衣绸裤的徐树荣跨了进来:“徐树荣参见总统,特率琵琶乡村民为革命效力!”
孙中山说了一声“好”,随他走出舰长室。
孙中山从舰上向海里望下去,徐树荣的队伍乘了十多条船,个个英姿勃勃、全副武装。
徐树荣举起右手,向孙中山发誓道:“我代表180名弟兄向总统宣誓,一定服从中山先生,护卫中山先生,如有违背,坠海而死。”
底下的义士们齐声高呼:“保卫中山先生!”
孙中山说:“好,徐树荣,我委任你为别动队队长,立刻到长洲要塞布防。”
徐树荣说:“是!”
突然,人们发现,一艘小电船破浪而来。
马湘和宋庆龄等人乘坐电船在靠近永丰舰。
舰上在打旗语问话。
马湘问:“他们摆什么旗呀?”
宋庆龄说:“是在打旗语,我们该用旗语回答。”
马湘说:“我哪会呀!”
黄惠龙说:“不回答就开炮了。”
马湘用两手在嘴边圈成个喇叭筒状,大声吆喝着:“孙夫人在船上——”
宋庆龄笑道:“这能听得见吗?”
正当永丰舰的前主炮摇起来,舰长冯肇宪说“靠近一点再打”时,孙中山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宋庆龄,还有拼命摆手的马湘。
孙中山高兴地说:“别打炮,宋庆龄来了。”
冯肇宪说:“好险。”
小电船已经驶到永丰舰下,马湘陪着宋庆龄上了永丰舰。
马湘给孙中山敬礼:“总统先生,粤秀楼没有守住,我只保了夫人脱险,请按军法治罪。”
孙中山说:“蠢仔!我早听说了,你们几十个人,打败了叛军30多次冲锋,叶举的叛军在你们的阵地前扔下了300多具尸体,你们个个是英雄好汉,应该立功受奖。”
马湘说:“孙夫人临危不乱,姚观顺想竖白旗,她授权给我,说谁想投降,立刻枪毙,下子稳定了军心。在最紧急时,她也没忘了到总统府去打开保险柜,烧毁了文件,拿出了大印。”
众人鼓起掌来,宋庆龄这才想起来大印,忙从腰上解下,递给孙中山:“大印丢了,我怕你做不成总统了。”
孙中山和众人都笑了。
张继在一旁说:“我们对孙夫人该刮目相看了,这是一桩伟大的婚姻,宋女士不愧是巾帼英雄。”
孙中山开玩笑说:“你们不再声讨我就行了,用不着给宋庆龄立牌坊!”
张继大为不好意思。
孙中山四下环顾一圈,关切地问:“尹维俊她们俩呢?她们在哪?”
没等说话,宋庆龄先哭了。
孙中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马湘说:“她们都牺牲了,尹维俊死得更壮烈……”
宋庆龄呜咽着说:“我们往总统府撤,过天桥时,尹维俊扑到我身上,掩护了我,她却死了。”
孙中山心情十分沉重,沉默了半晌,说:“下半旗,为他们致哀吧。”他第一个脱下帽子,所有的军人也脱下帽子。
粗犷的汽笛声响起,永丰舰主桅上的海军青天白日旗徐徐降了一半。
永丰舰的水手向另外几条军舰打着旗语,很快,另外几条军舰也降了半旗。
7艘军舰同时拉响汽笛,汽笛声压过海浪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