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慧平看着众人打起火把,渐渐远去,自己才慢慢地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现在这儿以是静悄悄的,除了拴在四处的几十匹马,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了,汪慧平走到一棵大树下,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抬起头,对树上喊道:“学生汪慧平拜见杨太师,太师受惊了。”
大树上“鸟巢”中的三人闻此都不由一惊,方才知道是汪慧平故意支开众人,原来汪慧平早就知道王允与杨太师父女藏在大树上,素未谋过面的刑部待郎汪慧平,刚刚救了大家一命。
王允向大树下回道:“多谢汪大人的救命之恩,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六扇门神捕,竟是杨太师的学生,我就不替太道谢了,汪大人你既然要救我们,那就送佛送上天,我们如何才能逃出去?还望汪大人指点迷津。”
“汪某很遗憾,没有得到杨太师的授教,但汪某看过太师的每一篇文章,平生最敬佩的就是太师的为人之道,树上之人应该就是王允吧?王允兄弟不用谢我,汪某不才,身在刑部却不能救出太师,只能在北林监里做了些打点,让杨师太父女二人少受折磨,以安慰自己的良知。”
王允听完后,看了看身边的杨艺,也难怪她身陷大牢,却面色饱润、衣装得体,身上也没狱房里的污秽之气,反而还飘有淡淡地清香,定是享有了一些特权吧。
“想不到北林监也还要卖汪大人几分面子,汪大人可真乃神人也。”
“惭愧、惭愧,汪某只是破费了些银子而已,跟王兄弟现在劫北林监这种‘大手笔’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我们就不必再客气了,先谈正事吧,你们想避开追捕也不难。”
“还望汪大人指点。”这时树上的范一虎开口说话了。
“指点可不敢当,现在树上应该是有四个人吧?能射出远程箭的这位英雄肯定也会骑马了,你们其中有两人会骑马,以二人共乘一骑的话,你们直接从主给走,肯定能摆脱程粵的追捕,因为主路上只有二十个护城军,只设了唯一一道关卡。”
王允苦笑了几声:“就算只有一道关卡,料想他们也不会放行,到时一但打起来…我可不愿杀明军,我还是走小路吧。”
“走小路太耗时,你没有机会逃离京城,不如我这就过去,把主路上那二十个护城军骗去与程粤会合,之后我再继续找些法子,尽量把这些人引远一些,你们则可以放心大胆地从主路上离开京城,但你们不能耽搁时间,我怕万一我拖不住了,程粤又杀回来就麻烦了,现在这树下有几十匹马,你们想选哪一匹都成,汪某先行一步,替你们调开主路上设卡拦截的护城军。”汪慧平说完后,并不等王允回答,迅速站了起来,翻身上马。
“慢。”王允大喊一声。
汪慧平转过身,望着大树,但看不见人影。
这时从大树上传来一句话。“谢谢你,汪大人,今日的救命之恩我王允没齿难忘,汪大人这一去,还需多多小心。”
汪慧平笑了笑,淡淡地答道:“你不用谢我,我也是在替自己赎罪。你不会知道,当一个人,受到自己良知的责问时却无言以对,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驾…”汪慧平挥鞭而去,口里喊道:“王允,我还得告诉你,刚刚我在城门口遇见过御林军的总督统刘涛,他一心想至你于死地,你可当心了,汪某在这里就只能…祝你好运了。”
汪慧平双腿一拍,又是“驾…”地一声,人影已消失在岔道之中。
“刘涛想要我的命?王允心里一凉,想起曾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刘涛,一起犯死颠覆厂卫的刘涛,现在…却想要自己死,也许他是想杀人灭口吧,要知道自己那晚潜入乾清宫,对朱由检使用蜇魂针,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转折点,但这件事若暴露出去,刘涛当然也是死罪,现在刘涛得到了利益,至少刘涛不用再担心魏忠贤会害他,可是他并不能高枕无忧,除非杀死自己,灭了口之后,刘涛才能是万无一失地做稳他的位子,也不会再担心什么,想到此,王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范尹虎“呵呵”一笑,笑声打破了短时间的沉静,说道:“想不到王兄弟的命,这么多人都想要,我猜你一定是很不讨人喜欢吧?”
王允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望着范尹虎,用恳求的语气对范尹虎说道:“范大哥,我还需要哥哥再助我一程,杨太师父女不会骑马,我无法用一匹马托三个人出逃,还请范大哥帮我送一个人出去。”
“哈哈哈,勿需对我这样客气,连刑部的人都认为杨氏父女不该问罪,他二人定是好人,既然他们不应该死,我很乐意帮你救一个。”范尹虎说完后转过身又弓起腰,抱起地上昏睡着的杨太师,施展轻功,几个坠跃来到树下,轻轻地放下杨太师后,又跃上大树。
当范一虎又回到鸟巢后,对着杨艺说道:“得罪了。”之后抱起杨艺就向大树下跳去。
“王公子…”杨艺大惊,不由呼出声来。
王允摇头笑笑,说道:“姐姐别怕,范大哥是个好人,他在救我们。”王允后劲上的芒针之痛己退去,精神好了许多,这时也翻出鸟巢,跟在范尹虎身后,向树下跃去。
范尹虎飞身下地后,放下杨艺,又转过身,抽出绑在脚上的匕首,向马群走去,王允立刻明白了范尹虎的心思,也弯下腰抽出鱼刃匕首。
杨、范二人挥动着手中的刃匕,割断了拴在四周所有马匹的缰绳并驱走了几十匹军马,以防程粤知道上当而返回追赶自己,范、王二人各自只留下一匹自己中意的烈马牵在手中。
范尹虎拿着从马匹身上取来的缰绳,手牵一匹高大的黄骠马,走到昏睡中的杨太师身旁,俯下身,伸出双手搂起地上的杨太师,反身背在自己身上,再用绳子把太师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后背上,动作麻利得令人吃惊,一气呵成,毫无一处多余的动作。
范尹虎转过身,看见王允与杨艺吃惊的表情,自己也是一愣,马上又笑了起来,说道:“我做这种事都有十几回了,在战场上经常这样救回受伤的士兵,怎样绑、怎样在绳子上打结,我都很有经验。”
范尹虎说完后,背着杨太师,翻上马背,提起缰绳,对着王允说道:“还愣着干嘛?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得赶时间,你能不能动作快点?”
王允咧嘴一笑,也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坐定后,侧过身子看着杨艺。
杨艺也正看着王允,见到王允正在马背上向自己伸着手,杨艺红起脸颊把一手纤纤玉手递给了王允,再提起一只脚踏上马鞍,王允微笑着轻轻一提,杨艺也坐上了马背,挡在王允身前。
不会骑马的人,是不容易在马背上坐稳的,若是双脚不蹬在马鞍上更是容易滑下马背。
此时王允驱马,当然双脚以踩在马鞍里,杨艺就不同了,双脚又无鞍可踏,幸得王允的双手挡在她的左右两侧,像两面栅栏挡在身侧一样,就算路途再颠簸也不会掉下马背。
王允双手抓着缰绳,环抱着杨艺,双足在马肚子上一拍。
“驾”,托着王允与杨艺的大黑马迈开四踢,向前面的范尹虎追去。
大黑马的性子本就急躁,见到前面飞奔的黄骠马之后,一种原始的追逐本能顿起,使尽全力展开四踢飞奔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
大黑马跑得兴起,它可不理会别人的感受,马背上的王允与杨艺受到剧烈地颠簸,王允不得不把胸前的杨艺紧紧地揽在怀里,要不然怀里的人真会被簸落马背。
一路地飞驰,让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杨艺的头发被大风一吹,全都掩在身后王允的脸上,这样一来,王允就看不清前面的路了,杨艺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密密实实地遮住了王允的双眼。
“姐姐,你把头向后靠点好么?姐姐的头发都拂得我都睁不开眼了。”王允笑着说道。
杨艺“扑哧”一笑,竟笑弯了眉,随后把头向后靠了过去,王允也微微侧过头,让杨艺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上。
这时王允的脸几乎是贴在杨艺的脸颊上了,不时间二人的脸无意的磨蹭,让王允感觉到杨艺的脸是那么地光滑细润,当然也能感觉到她的脸好烫,简直能用“火热”来形容。
前边的范尹虎驱马一路的狂奔,不一会儿已走出五、六里地,所幸他们所挑出的这两匹军马体力非常,身托重负但并没显现出格外吃力,但范尹虎知道,现在跨下的马虽强健,耐力也很出众,但它毕竟是托着两个人,一定不能让它感到累,马匹累了就必须停下,最少得给它半个时晨降温,但是现在却是万万不能耽搁这宝贵的时间的。
“吁。”走在前面的范尹虎让马慢了下来,范尹虎所选的是一只精壮的黄骠马,范尹虎是军人,军人爱马就好比文人爱笔、英雄爱刀一样,通常是在刚刚找到一个很称手的家伙时,都差不多有相见若怜的感觉。
范尹虎一边用手轻抚着马脖子,一边让他慢慢地小跑,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让黄骠马休息。
后面的王允对马匹习性的了解并不输于范尹虎,此时也同样让大黑马放慢了速度,跟在范尹虎身后溜起马来。
差不多一刻时间过后,马匹的体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时本该再次让马匹跑起来。
可是范一虎竟让马停了下来,低下头,不知他在干什么。
只见范一虎忽然抬起头,转过身对王允喊道:“前面有马踢声,正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王允一惊,转头望了望道路旁的树林,说道:“我们先躲入树林,不管来者是谁,都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们。”
范尹虎点点头,和王允一起驱着马,隐入了大道旁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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