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阁内,人声鼎沸。
在徐灵芸说完那番话后,全场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原本在听到帝国讲习所、青藤书院和国子监的名号后,其他书院的师生都有些泄气,的确,就学生资源与教师水平来说,帝都四院占据不可动摇的优势,然而在听到本届诗会魁首竟能获得与雪莲姑娘同室独处的机会后,所有书院的师生都变得疯狂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展自身的学识,以获得美人的青睐。
见到场内气氛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徐灵芸微微一笑,凤眸将场内的情景全部看入眼中,心中却不禁泛起厌恶的情绪,但没有半分表露,然后用手势示意场内安静下来,继续说道:“为了评选出本届诗魁,我们特意邀请了青藤院的韦应韦先生,万书坊的号称百晓生的吕世吕大家,还有八仙居的诗词大家王鑫王大家作为评委,所有的诗作都由三位大师进行评点,挑选出最优作品。此次诗会分为两轮,第一轮由三位大家出题,挑选出三篇佳作,然后这三位才子将会进入第二轮比试,最终决出本届诗魁。好了,现在就有请三位大家入席!”
这时众人才知道到正厅最前方的三把椅子原来是为三位大师准备的,倒并非是为了其他的达官显贵。只见年岁各异、服饰各异、气质各异总而言之完全不同的三个人缓缓从一旁的厢房中走出,然后在全场的掌声中一一选了把椅子坐下,气定神闲。
左边一位中年男子率先起身,着一身青藤院特有的苍青色长袍,腰佩玉佩,对在场众人行了一礼,声音淡漠:“在下青藤院韦应。”然后再次落座。
接着是右边的一位老者,面容倨傲,与韦应略显瘦削的身形相反,老者身材发福,身穿绛红绣金云纹大袍,让他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位富家翁,手抚山羊须,后背微驼,声音洪亮:“老夫王鑫,想必在座很多人都因为我而上不了八仙居的二楼,嘿嘿,既然被请来做这评委,那么今晚的第一轮说不准连三个看得上眼的都选不出来啊。”说完也不去理睬在场众人的反应,安然落座。
最后是正中间的一位年轻人,脸上还残留有少年般的青涩,面若冠玉,目若朗星,神采奕奕,着一身月牙色的素袍,腰上一边悬着一枚青翠玉佩,一边斜插着一柄玉扇,面带微笑,嗓音温润:“在座的各位晚上好,在下万书坊吕世,能够成为今晚的评委在下万分荣幸,希望各位都能有不俗的表现,借此机会获得佳人芳心。”一席话赢得在座一片叫好,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徐灵芸,笑着落座。
徐灵芸见三位评委已经入席,笑着说道:“好,那么本次诗会即将开始,请各位稍事休息。”说完后,轻扭腰肢走下金莲台。
“啧啧,这凤仪阁真是不简单啊,能请到韦应和王鑫也就罢了,竟然还能请到吕世这个后生,看来这背后之人的确有些手段啊。”诸葛越看到三人落座后评价道,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小菜。
“先生,这三个都是什么人啊?”梧桐轩内的少男少女听到诸葛越这样说,都有些好奇三人的身份,尤其是吕世,竟然能让诸葛越特意单独提出,可见其非同一般。不过几人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皇宫中,就算出宫也多为参加校际比试或单纯玩乐,所以对于一些风云人物实在知之甚少。
“那今天为师就给你们说道说道。先说这韦应,字允之,年方三十,京城四小豪门之一韦氏现任家主,当今圣上钦点的翰林学士之一,少时早慧,二十以前好老庄,二十岁时因当今衍圣公一句话投其门下,而后笃奉儒术,现无官职在身,但有传言皇帝即将重用,是未来官场可以期待的新星;再说王鑫,子大盛,年近七十,东楚人氏,成帝时期中举,因其性格狂傲,在后来的殿试中为先帝不喜,但仍得探花之位,可见其才华出众,后返回东楚,成为楚王幕僚,因其谏言太过激进为楚王不喜,外放为一郡太守,没过多久后挂印而去,担任东楚白鹿院讲师,前几年被八仙居的掌柜请来京城,可行事依旧如故,在京城得罪的人可不少;最后给你们说这吕世,按辈分,你们可以叫他师兄。”
“师兄?”众人听得聚精会神,到此不禁惊呼出声,就连一旁的徐尧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诸葛越轻轻嘬了一口酒,继续道:“吕世,字轻侯,今年二十有三,京城四大豪门之一吕家的嫡长孙,有“吕氏千里驹”的美誉。三年前就读于国子监,为人风趣洒脱,极其聪慧,饱览群书,有过目不忘之能,是我在国子监相当中意的学生之一,所以你们喊他一声师兄倒也没错。十四岁参加乡试摘得解元,十五岁考入国子监,于二十岁毕业于国子监,然后参加当年科举,成为大夏三百年来第四位连中三元者,同时也是最年轻者,当今圣上对其青眼有加,在殿试上当场称其为帝国未来的参天之树,可见对其期待之深。但是这小子却以自己阅历不足为由拒绝到翰林院就职,要不是皇帝脾气好和我的缘故,当场摘了他的状元之位都是轻的,但是皇帝却不仅同意了他的请求,还保留了他在翰林院的之位,可见对他的青睐。后来这小子一手建立了万书坊,改进了印刷术,使得书籍的普及更加广泛,当然他也从中获得暴利,朝廷因其翰林院修撰之位要求其不得经商,然后这家伙写了封奏折呈给皇上,之后皇上竟然同意这小子以翰林院修撰的身份经商,可以说开了本朝官员经商的先河,当无数御史的奏折即将堆满御案时,皇帝公布了吕世的奏折,说他在从政后会将万书坊交由朝廷管理且献出改进后的印刷术,不过也仅此一次,不可再有它例,否则依法处置。圣眷之隆,可见一斑。”
“先生,吕师兄的字是你取的吗?”夏舒问道。大夏学子一般都由先生取字,平民一般没有字,所以取字也是身份的象征之一。
“不是,是他自己取的,他对我说什么‘世人皆重王侯,我自轻之’,然后就给自己取字‘轻侯’。真是个任性的小子啊。”诸葛越笑着说道,语气中也同样带着对吕世浓浓的欣赏意味。
“真是厉害啊……”众人叹服道,再次看向楼下坐在正中间的吕世,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敬意,也明白了为何吕世年纪最小,却坐在正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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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但是在徐灵芸再次登台后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徐灵芸依然面带无懈可击的笑容,手中拿着一个卷轴,身后跟随着两名盛装打扮的女子,一人着大红曳地长裙,一人着水蓝长裙,长相甜美可人,吸引了不少观众的注意。
徐灵芸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位大师所出题目就在我手中,各位请注意,时间限制为三炷香,超出时限视为出局。”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卷轴交给红衣女子,然后与蓝衣女子分别走向金莲台两端,将画轴展开,只见一个大大的“战”字位于中央。
“武人常言书生无用,但吕大师却言书生以笔作戈,讨声于外,何尝有弱于武夫,故而本次诗会第一轮的主题就是战争,请诸位大展诗才,在今夜留下响彻千古的佳作,一展读书人的金戈铁马!”台上的徐灵芸话语激昂,柔媚中也带有铿锵之气,一下子就点燃了全场的热情。
“徐娘说得好!我们读书人怎么可以被那些武夫嘲笑?!”
“以笔作戈,以墨代血,我大夏的读书人自有铁血之气!”
“……”
见台下的人们已经跃跃欲试,徐灵芸抿唇一笑,请台下最前方的侍者点燃第一炷香后大声宣布道:“那么本届诗会,现在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开始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寻求佳句,场内一时沉寂下来,唯有偶尔的低吟浅诵。
金莲台上,徐灵芸走下舞台,留下手举画轴的两名女子,自己则悄悄走向梧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