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宏基有些不耐:“都是谷内兄弟,有话直说。”
既然谷主这么说了,野狼也就不再避讳,但他还是不敢大意,走近两步压着嗓音道:“属下在各府走了一遍,听有些大人讲,天佑皇帝不在宫中,众王子都在忙着暗中较劲,希望能尽快问鼎太子之位,别说小小寒梅谷,天大的事也懒得过问呢。”
“什么?”耶律宏基一下挺直了腰。
野狼“噗”地跪在地上:“属下多嘴,请谷主恕罪。”
耶律宏基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野狼,半晌,突然萎顿下来,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罢。”
野狼三人战战兢兢,施礼退下。
良久,耶律宏基叫过贺宜权,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寒梅谷情势不妙啊,接下来的就看你的了。”
说话间,眼神不经意从苏醒脸上一滑而过。
贺宜权道:“谷主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耶律宏基“嗯”了一声,示意众人退下。
苏醒随贺宜权出了大厅,悄悄问道:“贺叔叔,你们不去救耶律爷爷了么,我怎没听谷主提起过?”
由于路上叫惯了“叔叔”,两人虽然已是师徒,苏醒依然改不过口来。
贺宜权也不计较,道:“这事谷主自有安排,你就不要操心了,另外,在这里不该问的,千万不要乱问,惹出祸来,谁也帮不了的。”
苏醒点了点头:“好,醒儿记下了。”
从此,苏醒跟随贺宜权在一个叫鹰嘴崖的峭壁上练功,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苏醒的武功自然突飞猛进,早先有的担心,不知不觉淡了下去。
这天傍晚,贺宜权兴致冲冲爬上山来,手中举着一只烤得金黄的肥鸡,道:“醒儿,你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
为不暴露目标,寒梅谷禁养禽畜,粮草物资十分匮乏,象苏醒这种新来弟子,每天能有山果野菜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见过如此香喷喷的烤鸡?
苏醒忍不住欢叫一声:“好大一只鸡。”
叫声方歇,转而想道:“贺叔叔平日吃的也不好,怎么可能给我?”
当下将头偏开,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贺宜权笑道:“将头偏开作甚?叔叔见你连日来练功辛苦,特意给你弄的。”说着将鸡塞到苏醒手中。
既然贺宜权已经发话,苏醒也就不再客气,接过肥鸡,张口就咬。
贺宜权道:“醒儿,你想早日杀了那独目道人,替你父母报仇吗?”
苏醒刚刚撕下一块肉,闻言来不及咀嚼,赶紧道:“想……当然想了。”
练功之余,苏醒已将自己的遭遇告诉贺宜权。
贺宜权道:“按你所说,那独目道人武功极高,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对吗?”
苏醒道:“对,不过耶律爷爷说了,只要我勤奋练功,总有一天超过他的。”
贺宜权道:“超过他不是不可能,但习武之道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即使有一天你能在招式上胜过他,可内力方面仍会不如,也就是说,要打赢他仍然非常困难,难道你想一直这样等下去?”
这些天来苏醒一直忙于练功,从没想过这种问题,经此一提,顿时有些呆了。
贺宜权道:“不过你也不要灰心,谷主说了,寒梅谷的人一定要相互帮助,一人有难四方支援,也就是说,虽然你一时战胜不了独目道人,但寒梅谷可以指派人手帮你抓住他,到时,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总之,保你满意就行。”
苏醒闻言一振:“是么?谷主真的那样说了?”
贺宜权道:“叔叔几时骗过你?不过,谷主有个要求,如果你能答应,寒梅谷才能帮你。”
苏醒道:“不知谷主想要苏醒做什么?”
贺宜权道:“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你父亲不是给过你一样东西,要你好好收藏么?只要将那东西交给谷主看一看,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父亲给的东西?”苏醒想了想,道:“父亲从来没有给过东西要我收藏的啊。”
贺宜权道:“不会吧,你家就你一个儿子,怎会不给你一些值钱的东西?比如一个盒子,一张字帖什么的。”
一边说一边留意苏醒的表情。
苏醒想了想,突然想起逃离泰州的路上,父亲曾在一座寺庙替他求了一道符,可那东西并不需要收藏呀,何况已托陈小娇转送给牛庄的爷爷奶奶了。
想到这儿,苏醒再次摇了摇头,道:“父亲确实什么也没给过我。”
“那你母亲呢?她总会给你一些东西罢。”
听到这儿,苏醒突然想起南阳城的“贽礼”事件,心想:莫非寒梅谷跟那神丐帮一样,想加入就得送份贽礼?
不过,这倒也算合理,上学还得交学费呢,何况,他们不但教我武功,还要出人出力帮我报仇,这份恩情,怎是区区“贽礼”可以报答的?只是,爹和母亲确实什么也没给我,我自己也身无分文,这却如何是好?
想了想,道:“不瞒叔叔,事实上,我母亲从来不给东西让我保管,而且自从搬到洄龙镇,为了购房置地,我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典当了出去,哪有好的东西给我?要不,报仇的事还是我自己想办法罢。”
贺宜权一直在观察苏醒的一举一动,心里道:那么重要的东西,若说他不知情,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如果知情,这等城府也太逆天了吧!
尽情非常失望,贺宜权还是不想放弃,谆谆劝道:“俗话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多好的东西,比起杀你全家的深仇大恨,那又算得什么?而且你也知道,那恶道并非简单人物,想要帮你达成心愿,寒梅谷可能付出惨重代价,要不是看在你确实值得同情,谷主也不会开这个口,因此,你先不要急于回答,这种机会稍纵即逝,不是人人都有的。”
苏醒当然明白贺宜权的意思,他又努力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道:“对不起,在我记忆中,他们确实没有给过我东西,实在不行,这武功我也不学了罢。”
说完,将那肥鸡还给贺宜权,流着泪默默走到一边去了。
至此,贺宜权也无计可施了,想了想,过去安慰道:“要是一时想不起也不要紧,哪天想起再说不迟,而且,此事跟你学武无关,叔叔还会继续教你的,来,鸡都冷了,把它吃了吧。”
说着将鸡塞到苏醒手中,鼓励了几句,转身下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