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留没精打采的叹了口气,伸手去拽对方身上阴寒的锁链,见丝毫撼动不了,索性在那铁链上用力擦了两下,捻到鼻下轻嗅。
这味道……不是精铁。
而且,她本以为这人是根本不怕冻。可现在看来,他的体温虽然不高,但也过低了吧?
“你不是人?”夜长留思索一会,万分诚恳的说着万分欠揍的话。
“可能吧。”如此欠揍的话却招来男子陡然黯淡的表情,还干脆的偏过头不去看她:“你走吧,只要上了那台阶,随便喊点什么,暗卫都会去救你的。”
“这么说真是妖?”抬手挑起男子尖的能扎人的下巴,夜长留调笑道:“肉太少了,你是什么变的?兔子精还是刺猬精?”
男子闻言,苦笑着看了她一眼,闭眼不答。
“妖就妖罢,你闭上眼睛。”夜长留倒是不怕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实际上,特十二组的奇人异事实在不少,再怎么纤细的神经都会被迫强大起来,何况她本就不是个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男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
“对,就这样,我可能得把铁链抽出一点,嗯……弄疼你不好意思。”夜长留随手把外衣搭在肩上,下狠手去拽那捆得死紧的铁链,生了锈的链身经不起拖拽,在男子身上划出不浅的红痕,同时也划破了夜长留……或者说夜子安娇生惯养的细腻手掌。
无趣的咂了咂舌,温热的感觉从指尖滑下,鲜红的颜色在漆黑的潭水中上下翻涌。夜长留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把精神全部集中在掌心。右手牢牢握着那手腕粗的铁链。闭目冥想,全身的精神力瞬间达到巅峰,又凝成一线,以神鬼莫测之力从那铁链中横穿过去。
那一瞬间,若是此刻在亮一些,或者男子不听话的睁开眼,都可以发现有那么不到一秒的时间,夜长留幽深的瞳孔紧紧凝成了一线,鬼魅的难以言说,犹如出了鞘的刀刃,锋芒乍现,锐不可当。
弯腰就着冰冷的潭水洗了洗精神震荡导致的鼻血,那看似依旧无碍的铁链被夜长留轻轻一拉,就如豆腐一般被从某点切开,切面光滑平整。
“你……竟然会武功?”失去了锁链的支撑,男子浑身无力的靠着身后冰冷的柱子才能勉强站立,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扑闪着不可思议。
夜长留毫不在乎的笑,半揽半抱的扶着对方蹚水而出,又体力极好的不顾男子发白的脸色强脱了人家的衣服,换上她穿进来的外袍,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毕竟不是原来的身体,根本负担不起如此大的动作,抽空了精神力的脑袋昏昏沉沉,躺在石板上半晌仍提不起力气。
她救他,一是因为这本来就是那NND人格残缺夜子安造的孽,二则是因为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妖会自己放弃一个可能重见天日的机会。
就算她不过虚度人生的活了二十二年,却因为精神这种特殊的感应,一样见过多情的妖,更见过无情的人。
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夜长留风淡云轻的表情,坐在她身边的男子紧了紧身上还带着淡淡幽香的衣服,心中的不解愈发深刻……
不用任何武器,单凭一双手就能开碑裂石,甚至一下就能震断这玄铁制成的锁链……她到底有多深的内力?
不过……明明有钥匙却不拿出来用,明明来这里很多次,却表现的从没来过,甚至如此大胆的在他面前展露了武功极高的事实……这又是玩的什么心计?
身上湿透的衣服在这种冰寒的地方极快的带走身上越来越多的热量,夜长留喘息片刻,慢悠悠的站起,扶起脸色惨白的男子一点点的往台阶上挪去。
“喂,你叫什么?”夜长留在心中友好的问候了夜子安的祖宗,累的汗如雨下,倒是很快就不感觉寒冷了。
这台阶修的陡峭无比,阶面只能刚好侧放下一只脚的宽度,恨不得修成九十度角才好,整个台阶又在如此阴暗潮湿的环境中滋生了青苔,一脚踩上去湿滑的让人难以借力,如此阴险的故意,就算有了防备都很难不被那大开大合的机关直拍下去。
“无姓无字,瑾瑜。”被夜长留搀扶着的男子有些奇异的看了她一眼,自嘲的笑了笑,干脆的报出了名字。
“为……”还未等后面两字出口,夜长留立马牢牢地闭上了嘴巴。在这种吃力的时候的确找些话题会比较好过,可她就算再没眼色,也明白夜子安八成是不会问这问题的。
不过真正奇怪的,是瑾瑜似乎也没感觉多么惊奇,似乎夜子安忘了也没什么突兀一般。
按理来说,在古代这种全靠人力的社会,修建这么大一个地下密室就为金屋藏娇,且不说此举如何劳民伤财,但也不至于连“娇”的名字都忘了才是。
心中的疑惑像是肥皂泡一般不断地翻腾,夜长留咬牙努力的坚持着到了最后一层台阶,抬脚狠踹着外面关合紧密的石壁,在瑾瑜期待的眼神中自觉无比丢人,侧过头去小小声:“救命,救命……HELPME。”
也不知道外面的暗卫是否都是顺风耳出身,夜长留如此敷衍了事的求救竟然一下子就得到了回应,靠着的石壁中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须臾之间就难得的重新再见了雪白的月光。
终于重见天日的瑾瑜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垂下眼睛,不动声色的背对着笑的凤眸弯弯的夜长留。
“主子……”外面接应的只有一人,见夜长留不止一身湿透,而且还带了个人出来,毫无音调的声音竟然也显出几分惊讶来。
“麻烦帮我一下。”夜长留做西子捧心状,可怜兮兮的寻求支援。
“是。”动作轻松地搀起软绵绵的瑾瑜,暗卫敛目低首,单手脱下身上的外衣,拒绝去看夜长留在月光下曲线毕露的身体。“主子请用。”
接过来随意的披在身上,夜长留伸手去瑾瑜冰冷的额头上探了探,又对比了下自己,沉吟道:“府里应该有大夫吧?去找来看看,顺便把瑾瑜找个房间安排下……稍微偏僻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