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高档餐馆的草坪上宾客如织,他们穿着隆重,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聊天,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愉快的笑声。季节看到几个律所的同事打扮的花枝招展,如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穿梭。
季节的律所新开设了一家分所。律所的合伙人租下了一家高档餐馆,邀请一批社会名流和律所客户参加开业酒会。酒会的重点是一个慈善拍卖环节,拍卖所筹得的善款,会捐赠给法律援助基金,帮助贫困或有特殊需求的人士解决法律问题。此举既可以提升律所的知名度,也算是一件善事。所里的同事们期待了好久。
季节拿着酒杯坐在草坪一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
“你怎么躲在这里?”蒙崎恬拿着一小碟甜点,坐到季节身边,“不去多见见人?”
季节摇摇头,“出来透透新鲜空气,我不习惯那种交际场合。”
“多认识一点人,说不定就会碰到合适你的男人。”蒙崎恬随手拿起了一小块甜点。
“换一个话题。”季节没好气地回答。
“恩。多认识一点人,说不定能接到一个大单子。”蒙崎恬继续道。
季节摇摇头:“比起处理人际关系,我更擅长解决法律问题。”
蒙崎恬白了季节一眼:“不经营你自己的圈子,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崎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季节诚恳地说,“我很羡慕你的性格,你和睦美满的家庭生活。但是有些事情我得慢慢来。”
“好了好了,不逼你了。”蒙崎恬表示退让,“看你一步步成为一个成功的律师,现在都成合伙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你老公事业有成,儿子聪明伶俐。还有什么不满意吗?”季节喝了一口酒,表示不信。
“你不知道一个家庭主妇有多想有一份事业。”蒙崎恬一脸向往状。
“如果你想来的话,律所随时欢迎你。”季节嫌蒙崎恬太夸张,“你不觉得辛苦,可以当个助理。”
“我才不要过来和你们凑热闹!”蒙崎恬表示嫌弃,“我要经营自己的一份事业,大学里我可是学霸、班花、社团风云人物哦。”
“好的,我期待你表现。”季节不相信蒙崎恬是真想去经营什么事业。两人说笑了半天,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你看到靳东了吗?”蒙崎恬突然问道。
“你来之前,他在房子后面被一大群人团团围住,脱不开身。”季节喝完了酒杯里最后一口酒。
“你别喝太多,小心醉了。”蒙崎恬站起来,“我去解救靳东。”
季节挥挥手,走到饮料台去拿酒。饮料台后边是一片竹林,季节好奇心大起,往竹林的小道走去。竹林里一个人都没有,异常安静,好像远离了酒会的喧嚣。
再往里走,是一片小水塘,水塘旁有一个亲水平台。季节猛然发现一个人影站在平台上,他的身影掩映在竹林的阴影里,很难一眼看到。季节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走。
“喂,等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了她。
季节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居然是邓思淳,他穿着衬衫,打着领结,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是脸色苍白,一副马上要吐的样子。他的西装还扔在了一边地上。
“你喝多了吗?”季节这下不想走了,开始嘲讽起来。
“快来扶我。”邓思淳嘴里挤出几个字。
“喂喂喂,别吐在我身上。”季节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我这件衣服很贵的。”
邓思淳摇摇晃晃,身体往旁边一歪,噗通一声倒在了水塘里。季节连忙走到平台边,只见邓思淳双眼紧闭,仰面躺在水塘里。水塘里的水特别浅,所以他还露着半个脸,脸上满是淤泥。
季节被这个诡异的场景惊呆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正在做梦。时间过去了很久,邓思淳依旧一动不动。季节开始怀疑邓思淳是不是淹死了,要不就是摔死了。虽然季节很讨厌眼前这个人,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不管不顾吧。
季节蹲在平台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邓思淳从水里拽上来。她伸手探了探邓思淳的鼻息,似乎还有气。然而他还是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
季节蹲在邓思淳身边,一手哆哆嗦嗦摸索着手袋里的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一手赶紧扯开邓思淳的领结,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希望他能正常呼吸。
“你在干什么?”邓思淳突然醒过来,推来季节的手。
“你没死啊。”季节被吓了一大跳。
邓思淳伸手抹去脸上的污泥,坐了起来,整了整被扯开的衣领,“你是准备要调戏我吗?”
“……”季节无语,怪自己多事。应该让邓思淳继续躺在水塘里,反正他迟早会自己醒过来。
邓思淳艰难地站起来,脚步似乎还有点不稳,季节望着他的背影,不禁问道:“你不要紧吧?别又跌到水塘里装死,下次我可不救你了。”
邓思淳回过头打量起季节。季节坐在地上,头发耷拉在脑袋上正在滴水,绸缎裙子湿哒哒的皱成一团,好像刚在泥水里打过滚,显得相当狼狈。邓思淳把刚穿在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季节身上,“我们走吧。”
“那么脏的衣服,我才不要穿。”季节嫌弃道。
两人默不作声往回走。季节憋不住打破沉默:“你不用吃点什么药吗?”
“酒已经醒了,不用吃解酒药了。”邓思淳回答。
“骗子!你根本没有喝酒!”季节反驳道,“我从水里把你拉出来,我还会不知道吗?这点细节都注意不到,我还当什么律师?”
沉默了很久,季节以为邓思淳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邓思淳说道:“老毛病了,死不了。”
“是吗?”季节追问,“你得的什么病?”
“你不用知道。”邓思淳干巴巴回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
“哎呀,那么丢脸的事情,我当然不会随便说啦。”季节故作轻松地说,“但是某些人惹到我的时候,我就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拍卖已经开始了,都不见你的人影。”两人刚走出竹林就被叫住了,好几个人正在草地旁朝邓思淳招手示意,让他们赶紧过去。
两人走近了,众人才发现邓思淳和季节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季节身上还披着邓思淳的西装,场面相当尴尬。
“邓思淳,你在干什么?”邓思淳的朋友用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两人,看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认识你那么久,才知道你原来喜欢滚泥地?”
“私事,你别管。”邓思淳闷闷地说。
“快轮到你的藏品了,你要不要去看?”
“看个头,你没看到我这个鬼样子。”邓思淳又恢复了往日的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