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不日城与艾苦军对战了十天,艾苦军终究撤去,退到距离不日城百里处的边宁镇,慕容风他们决定乘胜追击,也好一举拿下失地。可是铁匠打铁是要有个固定地方的,不可能随着大军奔波,白亦只好与朱铁匠一起留了下来。
朱铁匠还叫来了他本家的一个弟弟,也是打铁的,手艺比朱铁匠差了一筹,为人有些迟钝,却绝对的老实。另外还有一个朱铁匠的小学徒,十二三岁上,因为是男孩子,家里走的时候嫌累赘不愿意带,就把他留在这里交给了朱铁匠。
十天里白亦的第一个炮弹已经做好,给慕容风、徐子进以及几位副将演示了一番,终于在大军离开之时徐子进将答应的那一百人交到了白亦手里。
一百人不多却也不少,一百人就有一百辆投石车,按着每人十个炮弹计算,也要一千枚炮弹!白亦深深地觉得人手不够,可又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这日中午,白亦刚拿着空铁球给那一百人讲完要如何使用,应该注意什么。这些人原本也是操控投石车的,对这些比较熟悉,只是白亦怕他们不明白火药的危险性,一时大意把自家阵营给炸了。
回到住的地方,白亦口干舌燥,要是能有一口茶润润嗓子就好了。
“妻主,喝茶吧,这是云儿五年前初春采的露水泡的茶,比一般茶水来的清香。”只见云公子拿着一个精致的茶杯过来,将茶双手呈给白亦。
这动作倒弄得白亦有些不好意思,这云公子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她们的恩人了,她们好生伺候着他才对。
说来,前几日慕容风在时这云公子几乎不出现,慕容风一走他就真如同夫侍一般早晨在门外等着白亦,帮她梳洗,一日三餐亲手做来,这云公子的手艺极好,做的菜也不像敬画等人过于清淡,白亦都怀疑再吃几顿她还能不能离开这人。
“天这么冷,云公子还是回屋休息吧,小心着凉。”白亦客气的说道。她现在一看见这人几乎就像逃跑,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云公子。
谁知,云公子抿了抿唇,低下头,好像很失落,小声说道:“哥哥在时妻主从不看云儿一眼,云儿不敢说什么,可现在哥哥出征了,妻主还是如此厌烦云儿?”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这幅委屈模样配上这张白皙的脸,的确让人有些不忍,白亦觉得好像自己欺负了人家一样,“云公子,你口口声声叫我妻主,可我却不记得我曾娶了你。”
“娶个侧夫而已,只要妻主点个头就算进门了,哪里还用‘娶’。” 云公子更委屈的说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很明显他也有些不甘屈居侧夫。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惊慌的抬头,“妻主想丢下云儿?”
“我没有想要丢下你,不是,我没有让你跟着我,哎——也不是,”白亦长叹,谁能告诉她这都什么啊。
云公子落寞的坐在白亦身边,目光渐渐变得悠远,“云儿知道妻主不满云儿来历成谜,不是云儿不想说,只怕说了妻主不信。其实,云儿本不是什么尊贵之人。”云公子开始说起往事,“云儿的娘是个商人,当年她做生意赔了本眼看无法翻身了,忽然来了个年迈的老道,说只要把我给他就给我娘五百两银子让她周转,我娘,自然是欣然答应的。”云公子自嘲一笑,“反正就是一个男孩子,五百两,让她把家里所有热男孩子都交出去想必她也愿意的。”
白亦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云公子。
“自那时起老道不许云儿再用原本的姓氏,便只剩了一个云字。所以,云儿就叫云儿,不是有意欺瞒妻主。后来……云儿不知道怎么说,那个老道很古怪,那图纸和情人蛊的解药包括云儿自己都是老道要云儿给妻主的,还有那些本不该云儿知道的东西也都是他说的。云儿知道这种说辞无法让妻主相信,可这就是事实。”
说着,云公子从座位上起来,直接跪在白亦面前,“哪怕只做个下人,云儿也愿意。只是……求妻主不要赶走云儿。云儿虽不如慕容哥哥聪颖,他不在时用来伺候妻主,好歹比一般下人强些。”云公子全身颤抖,哀哀哭泣,一点也没有了初见面时的傲气。
云公子一跪,白亦就有些慌了,这个时代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喜欢下跪啊?本来她还在考虑这云公子说的话的真实性,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还真见不得男人哭!赶紧扶他起来,道:“我不会赶你走的,你、你快起来。”
云公子并不肯起来,继续道:“云儿自知比不过慕容哥哥,也不敢与他相比,云儿保证以后有慕容哥哥在时云儿一定退避三舍,即使见了,也必定如兄长一般以礼相待。”
白亦能说什么?到了这个份上尤其是对着一个有恩于她和慕容风的人能赶他走?白亦只好再次扶他起来,“我知道了,你只管留下。至于别的……咱们以后再说,反正现在正值战乱我想你我都无心谈情说爱,对吧?”白亦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好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国难当头她不谈儿女私情,这个理由总行吧?
云公子乖巧的点点头,“妻主志向不是我等男子能够揣测的,只是,妻主别再叫我云公子了,只叫我云儿就是。”
“好好好,云儿,你快起来吧,地上多凉小心冻坏了身子。”白亦这次才算把云儿扶起来了。
只见云儿眼中含泪嘴上却笑了,“多谢妻主挂怀,云儿粗鄙,跪一会不碍事的。”
白亦看着皮肤嫩的能透出水的云儿,没发现他那里粗鄙了。富有山间别院,白亦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伏小做低,真是因为那个老道的威胁?拿了条手帕,给了云儿,道:“快擦擦,吃饭吧,我下午啊还要去朱老伯那。”
“云儿这就伺候妻主用膳。”说着云儿站起身将菜品一一放在白亦面前,略作介绍,然后站在白亦身后等她吃完。
其实对于云儿这个动作白亦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的,可是古代不有句话吗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又无心真的娶他,在一起吃饭她是没什么只怕这云儿多想,现在想想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有少想,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
“来,一起吃吧,以前在家时我、慕容分还有白玉都是一起吃饭的,家里几个下人不肯与我们一起吃,不过他们也不在一边等着,你突然这样我倒有些别扭。”
“多谢妻主。”云儿道了谢,坐在白亦身边,给人的感觉却有些拘谨,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很文雅也很别扭。
二人刚吃完,就听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人要见白亦,白亦正愁无法脱身呢,跟这个云儿相处当真累人,于是当有人说要见她白亦只觉得自己是落荒而逃。
白亦在这地方又没有熟人,实在想不出谁要见她,只好跟过去看看。
一到厅里,只见一个男子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甚是儒雅,只是与当下的季节不太相符。
“白玉!”白亦高兴地大叫,来的不是白玉是谁,自京城一别也有近两个月了,本以为几年之内再见不到他,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你怎么来这了?家里怎样?”
白玉见到白亦也很开心,只是白亦问到家里时有些黯然,“恐怕……不如姐你想的那么好。”
“发生什么事了?”白亦赶紧问,不知不觉中已经把玉女镇当做了自己的家,白亦不希望那里有事。
白玉叹了一声,娓娓道来,“姐你走了之后我把琴棋书画四人送回了国公府,原本一切正常,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蓝月知道你休了姐夫,没有了国公府的靠山之后就肆无忌惮了,借着她的势力在几家店里撒泼,还串通了县令大人栽赃陷害,我……到底势单力孤,只能把几家店铺卖了来投奔姐姐了。”白玉道。
白亦皱眉,是啊,当初她走得急并没有想到这一层,蓝月之所以那样灰头土脸的回了京城一直安安分分的不敢找她麻烦皆是因为国公府的庇护,现在她休了慕容风与国公府没有一丝关系蓝月自然毫无顾忌,无论如何她都是丞相家的女儿,想要弄垮白玉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男人太容易了,“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将店铺出售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赔了些,几家店铺房子与货物一起才卖了五十万两。”白玉听了抿了抿唇,道:“我来还想告诉姐,小心蓝月,她回去受了丞相大人责罚心中不甘,我怕她知道姐你追随姐夫而来后不肯善罢甘休。”
“恩,不用担心。京城里我们不如她,这里,哼,她的爪子再长还能伸到这里不成?”白亦道,“夏光他们呢?慕容风应该留了夏光他们保护家里店铺吧?”
白玉点头,“他们几人虽然勇武却……不善谋略,不过能顺利把几间店铺出手也多亏了他们,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骁骑军大营了。”
夏光的智商白亦绝对不敢怀疑,别说蓝月,一个普通百姓用点心都能把他耍着玩,只是一颗忠心让人敬佩。
“既然来了,就先留下吧,我在这边有些事正好你帮得上忙。”原本正愁没人帮忙,现在白玉来的恰是时候,时间紧迫白亦甚至没有给白玉休息的时间,直接要他去周围村镇上物色最好的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