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一愣,才注意到慕容风手里她的日记本,那日记本她一直藏在角落里,慕容风只看兵书,平时也没有乱翻的习惯,自然不会发现。可这次竟然就那么摆在了书桌上,不被看见才怪!白亦也是睡到一半猛然惊醒才想到这件事,掀了被子立刻跑过来就看到慕容风手里拿着日记本的一幕了。
“你都看完了?”白亦愣在门口。
慕容风愕然点头。
白亦平静的看着他点头,甚至还想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耸耸肩,心里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慕容风也没有把她当怪物一样拿出去展示,看着她的目光还是和往常一样。
“对不起,我不该看,我……”慕容风放下日记本,站起来,说道。
“看都看了还说什么不该看?”
慕容风打量着白亦是想看她是不是生气了,白亦打量慕容风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拿自己当了怪物。
“对不起,我以后,不进书房了。”慕容风低下头,少有的乖顺。
头脑飞转,白亦知道应该给慕容风一个合理的解释,凭着他自己乱想只怕越想越歪,“走,”拉着慕容风的手出了书房,白亦望望晴朗的星空,“你能不能带我飞到房顶上去?”
慕容风木然的点点头,他脑袋里很乱,刚刚看白亦写的那些东西还没有消化完,紧接着就被白亦撞了个正着,本以为白亦会勃然大怒,再不许他进书房,然后叫来敬琴敬棋狠狠地打他一顿!谁知白亦竟然问他能不能带她飞到房顶上,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那走啊!”白亦催促。
只听耳边呼呼几声,白亦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房顶,这轻功还蛮好玩的!
“来,坐。”白亦坐在房顶,顺便招呼慕容风也坐下来,看着变化的星空,白亦开口道:“庄周梦蝶的故事你可曾听过?”
慕容风摇头。
白亦这才想起来那是中国古代的典故,这个大周的历史与中国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完全相同,“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慕容风听了懵懵懂懂的点头,“自然庄周是真蝴蝶是幻。”
白亦笑笑,“庄周与蝴蝶好分辨,然而我所经历的事却绝难分辨。”
慕容风望着白亦月光下有些苍白的脸,仔细听着。
“我确实是白亦没有错,从前的事我记不得了。那时摔了脑袋,我昏迷在自己家中,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白亦想了半天,也许只有用这种说辞才能让慕容风更容易理解和相信,虽然她心里认定她是从二十一世界穿越而来的,可这一年多生活过来,只觉得那些记忆离她越来越远,渐渐地也就分不清是真是幻是曾经发生过还是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了。
或许,这就叫做恍如隔世?
“梦里,我生活在一个与这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经历了数千年……”世界历史,白亦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说了一些,至于慕容风能够明白多少她就更不知道了。
“我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庭,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我也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读了十六年书,二十二岁毕业找到工作,交了一个男朋友打算结婚。”白亦发现,她的过往是那么容易说,仅仅几十个字就可以概括,曾经觉得刻骨铭心无法忘却的,现在也都成了过眼云烟。
“那里与大周不同,那里男女数量是相同的,所以我们都是一夫一妻,夫妻是平等的。”说了半天,白亦终于想起这个重要的话题,“所以……以前我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是那个世界是真还是这个世界是幻。不过我就这么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或许这里才是真的,你是真的吧慕容风?”
慕容风点头,他当然是真的。随后慕容风不知道说什么了,那当真是很离奇的经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会那么多从前不会的东西,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知道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没有理由编一个这么荒诞不经的故事来骗你,是吧。”白亦忽然觉得有点儿冷,向慕容风那边靠了靠,却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上也没有几丝温暖。
“我相信。”慕容风不知道为什么一只手很自然的揽住白亦,这样二人就可以相互取暖,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应该相信她。
白亦的笑容一点一点绽放开,紧紧地靠着慕容风,“多谢你。”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从白亦心底里升起来,“你不知道,这个秘密弄得我好累,错乱的记忆、不熟悉的世界、未知的过去和未来,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从慕容风怀里出来,白亦坐直,“好了,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们扯平了。那么,我能接受你的秘密,你呢?还能接受我不?”
慕容风一愣,才想起他手臂上缺失的守宫砂,淡淡一笑,相比于她的秘密,他那一点点小事,可谓小巫见大巫了。还有那个男女平等的理论,他很喜欢!想到此竟然不顾白亦已经坐直,又一把将她拉回到他怀里,“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吧。”
白亦也没有反抗,直接倒在慕容风身上,她突然觉得很累,有根神经崩了一年多,现在终于可以松弛下来,竟然在房顶上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白亦还在睡着,慕容风一夜未眠已经很累,却还是改不了早起练武的习惯。
“神色不错。”白玉抱着琴,走到后院,“昨晚你们在屋顶聊了一夜,可把心结解开了?”
慕容风收势,笑着点头。
“她……为什么变得如此古怪?”白玉试探着问。
看着白玉好奇的目光,慕容风近乎得意的笑着,“看来五行八卦之术你研究的还不够透彻!”
“我……”白玉语塞。
虽然到最后也没有告诉白玉,不过慕容风终于明白白亦为什么在心中隐忍了一年都不肯说,这真的是……不好说,让人下意识的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想来,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里,一个人品尝,也必定十分酸涩难熬。他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自从知道了白亦记忆之中男女应该是平等的,慕容风比以前放开了许多,有时候白亦不懂的慕容风还会从旁指点一下,关系更加和谐。
二人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不给慕容风解毒那就显得做作了不是,甚至白亦几次冲动想直接跑进慕容风房间,哎,不就那么点儿事嘛。
可是转念一想,不行,不能这样,她要补给慕容风一个洞房花烛夜!虽然嘴上不说,但慕容风一直为了自己不是处子的事自卑,那个家伙虽然结婚了一次也洞房了一次却都滑稽的可笑,她要补一个虽然不能很隆重但要情真意切、情意绵绵的洞房花烛夜给慕容风!
这天正巧白亦无事,正在家里翻黄历。
这所谓的黄道吉日有些远啊,要等到下个月十四,相隔一个多月呢。是等呢还是不等呢,这是一个问题。
还有就是,洞房花烛夜需要什么?洞房,花烛,还有两个人?貌似没什么了嘛,要怎么才能情意绵绵的,只有甜言蜜语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她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上辈子这都是男人干的活。
白亦决定去街上逛逛,说不定能受到什么启发!正好去几个店铺看看,自从每个店铺都有专门的管理人员白亦经轻松了不少,除非有解决不了的大事不然她们不会来找白亦,而白亦也只是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
到了街上买了红烛还去白玉那拿了一些最好的红纱,另外还需要什么呢?锣鼓?显然用不上,皮鞭?蜡烛?额……
白亦在街上遛,又想不起还能买什么,最多到了那天她打扮漂亮点儿呗,对,要把那套红衣给慕容风穿上!肯定是别有一番风情。
她要不要弄一套和慕容风配对的?那感觉一定不错。
白亦正胡思乱想,忽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跟石头似的撞得白亦身上生疼,就这体格,能比得上慕容风了。
等到站稳了白亦抬头一看,那不是慕容风是谁?想起刚刚自己想的某些龌龊事,白亦竟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烧。
慕容风的心情明显不错,问道:“要去哪?我陪你。”
“去……咳咳,”白亦一句话刚要出口又给憋了回去,“也没哪可去了,不如我请你去酒楼喝酒?”白亦说完才觉得自己说的话别扭,哪有请自己夫侍去酒楼喝酒的道理?
慕容风摇头,“买的什么,我帮你拿回去,我下午还要去训练那八个小子,就不去了。”
“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转转就好。”笑话,那里面装的是结婚才用的红烛,上面还有龙凤图案呢,让慕容风看见他会怎么想?就算不误会什么,也要觉得她心理变态了。
“还是我来拿吧,天冷,这东西又重。”慕容风说着就去接手白亦手中的包裹。
“不要,我自己拿!”白亦一用力,纸包里几根蜡烛哗啦啦的就洒在了地上,白亦只觉得自己的脸瞬间就红了。
慕容风也是一愣,“你、你买这些做什么?”
“快帮忙捡起来啊!”没理会慕容风,白亦赶紧蹲下去捡蜡烛,人家新婚都是两个红烛的,她是发了哪门邪风一起买了五根!慌忙捡起来放在捧在手里白亦站起身,这才觉得自己这么慌干什么?她买她的蜡烛关别人什么事啊。
“你买这些做什么?”慕容风有重复刚刚的问题。
“我……”白亦好像个吃了黄连的哑巴,凑到慕容风耳边,狠狠的说道:“我把这些蜡烛点燃了,然后把蜡油一滴一滴的淋在你身上!”
慕容风触电一般跳开,看怪物一样看着白亦,“是你说男女平等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白亦心里也说不清是羞是气,这家伙竟然议论起男女平等了!
“什么平等不平等,既然来了这就是女尊男卑!你就等着吧。”白亦向慕容风做了个鬼脸,道,“都给你,拿回去放在我房间,一根都不能少!”
白亦潇洒的走了,留下慕容风怔怔的在原地看着手里的五根蜡烛,点燃了把蜡油淋在身上……难道她梦里都是用这种方法凌虐别人的吗?慕容风疑惑,不过他也不是没被烫到过,好像也不会很疼,就算疼也就是皮肉受苦而已,用来当做刑罚也太轻了吧?
白亦才不管慕容风在心里嘀咕什么,自己潇潇洒洒的跑去茶馆听书,那说书的老头说的多半是前朝或者更久远一些的历史,有些是杜撰的也都是些广为人知的故事,她不知道反倒成了异类。别人听书是无聊解闷,她去绝对是为了增长知识!
谁知说书的老头没来,今儿茶馆里只能喝茶。白亦就郁闷了,这里的茶还不如她家的好。
“你们听说了吗,西边打仗才几个月就败了!”白亦对面桌子的人说着。
“听说那个新上任的将军吴蕾弃城逃跑啦!”
“啊?那可是杀头的罪啊!”
“嗨,她要是不跑当时就死了,还什么杀头啊。”
“你们不知道汉阳城都被人血洗了!”
“什么?那、那艾苦军岂不……”
“是啊,听说骁骑军死伤惨重啊!如今只有慕容将军出手或可挽回一二。”那个人哀叹了一声说道。
白家后院。
现在夏光虽不必避讳白亦,慕容风却不想琴棋书画四人知道夏光的存在,所以夏光每次来还是很小心的。
他们几人被慕容风分别派去暗中保护白亦的几个店铺,没什么大事儿他也就不来了。不过今日是慕容风找他来的。
“我在外面听说又要征兵了,是怎么回事?”夏光一来慕容风问道。
“这……听说只是西边打仗大军数量不够,骁骑军虽然骁勇毕竟只有十万,想来那吴蕾也没有大哥的手段,对上艾苦四十万大军肯定不够用的。据说北面也不安定,镇守北面的护****不能调用,这才急着征兵。”夏光答道。
慕容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也罢,都是与我无关的事了。妻主的几个店铺里没什么麻烦吧?”
“没有,绝对没有。有个董寡夫多看了夫人一眼,已经被王顺给修理了!”夏光拍着胸脯回答道。
慕容风轻叹,他这几个手下,当真‘尽职尽责’。
“夏光,我问你,一个女人偷偷摸摸的买了一包红烛,还有一些红绸子,是为了什么?”
“为了娶小侍呗!”夏光极肯定的说道:“正夫侧夫都是要娶进家门的,只有小侍摆上两只红烛,给妻主行个礼,就算是进了家门了。至于偷偷摸摸的……一定是她家正夫太泼辣,不许妻主纳侍!”
夏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知道他越说慕容风的脸色就月黑,“大哥,”夏光一拍脑门,“难道是夫人?大哥放心,夏光这就去查,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狐狸精,保证一刀砍死他!”夏光说着手指攥的吱吱直响。
“不,不必了,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意。”慕容风赶紧阻止,免得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