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留意街上酒肆,妹妹已经开始对着小摊上成堆的黄面馒头流口水。
有时候真怕她忍不住去抓摊位上黄蓬蓬的大馒头,那简直太丢慕容家脸了。
得抓紧弄些吃食,慕容青紧紧盯着妹妹,慕容澈一双小手死死纠结在一起,似乎下一刻就要伸出去。
试着进了几家店铺询问是否用工,毫无意外被拒绝。
慕容青文能提笔书墨,武能上马征战,比一般男人还要厉害,可是没有引荐和保书地短期女工,穿的也破烂,虽然看容貌不像疫病在身,不过总归是不妥的。
这世道大部分人已经学会了小心翼翼的活着!
慕容青已经习惯遭到拒绝,酒肆只是第一选择,只因方便吃饱,如果不能成功,她还可以去干些力气活。
苍青县紧靠盘龙江,苍月山区的几条水系汇聚在盘龙江最后横跨数国流入森罗海。
水路发达地苍青县不乏码头存在。慕容青打定主意去抗包,抗粮包力士大多是烧香聚会的江湖组织,一般忙时并不忌讳短工插入。
慕容青经常做这种事……她通常找到船行把头苦苦哀求,大多情况下冲着她地容貌漕运的掌柜调笑几句倒也同意。
生活艰难,女人抗包不少见,只是漂亮女人少见而已。
对于赔笑慕容青其实略有心得,她带着妹妹流浪逃亡甚至不知去哪儿,刚开始还有元军追捕,后来似乎是追够了很少再见元军踪迹,总之习惯逃亡的姐妹两人还是惯性地走过一处又一处。
两年时间她俩到过太多地方,也见过形形色色太多人,赔笑只是一种让生存变得容易的手段。
只是笑笑就能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对慕容青来说简直奢侈,毕竟赔笑脸也不一定会有收获。
逃亡两年她体内的伤势因为得不到及时医治,经脉已经枯萎,如今勉强保持在锻骨后期境界,却又不敢轻易与人动手,不然还会继续撕裂经脉加重伤情。
幸好锻骨后期已经是两牛之力,抗包这种事情她可以做。
慕容青偶尔想过抢元人狗大户,但只是想想罢了,好不容易逃脱追杀慕容青可不愿再次暴露,元人尚武指不定深宅大院里养了多少武道高手。
“姐快看风车!”慕容澈惊喜地看着街边角落里一间木枋里面有风车在转。
木风车造型精巧用工非常一看便知是用了心做的。那是最受小女孩儿喜欢的玩意。
“木枋里这么多家具说不定要人手帮忙倒可以试试。”慕容青眼里没有风车,她想法单纯,以自己气力,做大件木活她可以帮忙搬运木料
拉着妹妹走进木枋里,刹那觉得有些阴暗,搭眼望去一个男人正蹲坐在地面专心致志的雕刻着玩偶,自从发现小玩物能让苏夜兄妹快乐后苏源一有闲暇便为儿女做些玩儿物。
慕容澈小心翼翼想地要摸摸木风车,上面有个粉色小铃铛霎是可爱,可惜她的手刚伸到一半便被姐姐打掉。
“咳咳!”慕容青手捂着嘴咳嗽总算引起苏木匠的注意。
“来了,需要些什么?”苏木匠习惯性地抬头招呼。
一眼,适应了屋内光线,她被他明亮眼神吸引。
这年他三十,这年她十七,他叫苏源,她叫慕容青,上一世被遗忘很久,这一世终究相见。
“好……气质。”见多了英武男人的慕容青总结,淡淡地悲伤和沧桑,他是有故事的,慕容青断定苏源身上一定有很多耐人寻味地故事。
“两个丫头……真邋遢。”向来干净地苏源楞了一下,这俩丫头似乎不太一样,不过再邋遢也无法掩盖天生丽质地本色。
“就这么看着我不说点什么?果然,老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慕容青心里和以往被男人盯着看不同,不仅没有生气还略有得意。
心跳加快,难道旧伤复发?
慕容青怀疑其实上次伤了心脉。慢慢地从来没有过地感觉让她异样难堪,脸色渐渐泛红向来彪悍地慕容青忍不住躲闪苏源视线。
“她们想干什么?买东西吗?不像。“
苏源沉思,目光无意识的下移,胸口衣服上很多乌七八糟补丁,她们应该很清苦,手工也很差,补丁补的这么难看倒也罕见。
胸口发闷苏源苦恼一时间呼吸竟有些困难,只是眼光却舍不得离开慕容青。
终于,无法躲闪地慕容青先泄气了“干嘛盯着人家胸口看,哼!”心跳更快,好似有小耗子在里面不安分的钻来钻去,费了好大劲儿才镇定。
“掌柜大叔,您这儿要人吗?”慕容青悄悄翻起白眼儿“老娘胸脯好看吧,千万别雇佣我,不然老娘带着小东西吃垮你。要是不雇佣老娘,老娘晚上烧你铺子。”
邪恶地纵火想法冒了出来,逃亡两年慕容青一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的邪恶。
苏源感觉颇为奇怪,就如当年她说我也给你生个孩子吧!一样的那么怪!
“要!可是你能做什么?”苏源肯定的答复,又疑惑地询问。
“我能做可多了。”慕容青罕见迟疑一下。“难道说自己是抗麻包的好手?好像很丢人!”“我识字!”冥思半晌她总算记得自己识字。
“好,那你留下当账房帮我记账。”苏源很快为自己的小木枋填了个账房,丁点大小的木器铺子还需要账房先生,说不去不知会惹来多少人笑话。
“额……好像是要长期留在这里了。“慕容青莫名奇妙很放松,从两人第一眼的对视放佛都已经注定了结局。
“姐我要那个。”慕容澈还不知道自己姐姐差不多像‘卖’了自己。
顺着妹妹的眼光,一枚精巧的木制小狗,呆呆憨憨的异样讨喜怪不得她想要。很自然的顺手拿过来放到慕容澈手里,慕容青脸迅速红了一下,然后却忽然很气愤,生硬的从小嘴里对妹妹挤出两个字“拿着!”她心里果然是在‘卖’自己。
“小丫头你叫什么?”苏源看着和女儿年龄相仿的慕容青心中一阵怜爱,她们吃了很多苦!
“我们姓慕容的。我叫慕容青,小东西叫慕容澈。”
慕容青抢先回答,应该先问我才对!她吃五岁妹妹醋呢!心急之下都忘记用假名字。慕容一姓在大元已经成为某种忌讳。
“青青你们是从哪儿来?”
苏源开口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初次见面就那么称呼人家,似乎轻浮,可又那么自然,至于慕容姓氏地问题苏源根本没有考虑。
因为某些时候某些人,真的像是好熟悉。即便是第一次见到。
慕容青理所当然的认为苏源对她的称呼没什么不妥,她已经完全‘卖’了自己。
“我们从很远地方来的叔叔,我和姐姐都好久没吃饱饭了。”
慕容澈像被主人打的小狗委屈的泪眼汪汪,伶俐的小东西发现面前的大叔有点不一样,和姐姐会赔笑一样,装可怜是她生存天赋。
“大叔会不会给我好多馒头。”慕容澈抱着木头狗认真回味咀嚼馒头的滋味。
“是这样么。”苏源低声说重复,他看向慕容青,后者低下头害臊的脸色通红,比进城时还红。尔后,破罐子破摔一样,慕容青抬起头固执与苏源再次对视。
她发现他的眼眸里有种温柔,想哭!慕容青突然后悔,她咬离开,这沉重的慕容姓氏背太久了。
就在她下定勇气决定离开前苏源站起身,这个举动吓的她把妹妹拉到身前,娇小玲珑的慕容澈到底是遮不住她的身躯。她只是感觉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奇怪的感觉,会害怕,会羞涩,竟还有一丝她不想承认的渴望!
“吃饭去吧,正好我忙了一晌午也有些饿了。”苏源笑。
慕容澈惊喜的发现大叔果然被自己可怜打动……开心的她看不见姐姐脸上地泪珠。
“掌柜大叔,我要吃肉!”慕容青泪如雨下,逃亡两年她很累了。
“好!咱们吃肉丫头。”苏源心里阵阵疼,和妻子离去时不一样的疼。慕容青给他的感觉熟悉的想亲近,从未有过强烈的想呵护。
“姐你怎么哭了?”
“姐馋的!”
走出门,一片阳光灿烂,眯着眼,任泪风干,原来今天是晴天。
苏源以前的故事很单纯,单纯又沧桑,可故事里他不是主角……
“慢点吃,别噎到。”慈爱的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慕容青心里羞臊,苏源的手摸在小东西脑袋上也摸在她心头。
小东西满嘴都是油渍,她不太会用筷子,当烧肉端上时着急用手的她被烫的哇哇直叫。
开始慕容青还能保持矜持,后来……按照她一贯老娘的做法狼吞虎咽地扫荡桌上食物。
两姐妹舒服地拍着肚皮,感叹原来自己也有吃不动一天。
“姐我想嫁给叔叔天天吃肉。”
慕容青……
苏源强行忍住没有喷出茶水。
“姐你不是总说以后嫁给谁,谁就要养活我吗?我想让叔叔养活我,不想让姐你养活。”慕容澈认真的看着姐姐,她的追求真的很认真。
慕容青咬着也沾满油渍的嘴角,那片浅浅的油渍在她娇艳的唇旁散成晕圈,动人的油晕。
“白痴,嫁人是要一起睡觉的。”
苏源默然
“哦。”慕容澈点头“那叔叔脱我衣服我喊不喊老姐?”
“笨蛋,不许你嫁。”慕容青寻找适当的借口和措辞“你太小了,等将来你大了老姐再把你嫁人换肉吃!”
听到有肉慕容澈笑眯眯的答应“好!”
苏源到底喷出茶水
“那个掌柜大叔我姓慕容的……我……老娘嫁你吧!”慕容青打消了妹妹嫁人的想法,然后看着苏源严肃的说“你娶了我吧!”
苏源点头,注定了一样,这一世等了好久,在最坏的也是最好的乱世。